阮清屈膝一福：

    “阮清承蒙殿下垂憐已久，可紅易老，不知這份恩寵還能有幾時。求娘娘看在阮清伺候殿下辛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賜個恩典。”

    說著自己都不願聽的話，藏袖中的手，指甲死死嵌進掌心。

    阮臨賦家的兒，再窮也不會與人為妾。

    可如今，卻要食言了。

    沈玉玦不會放過。

    白棣棠不會放過。

    即便躲廷，謝肅安也不會放過。

    還有惜時，連城，孟如晦，常百年……，所有這些在手底下明著暗著吃過虧的人，但凡有朝一日得了機會，都不會放過。

    小小，區區一個卷庫，本保不了的命。

    唯有步步為營。

    唯有手握絕對的權力！

    “不行。”沈的聲音冷冷傳來，一口回絕，“你若是了東宮，那阿徵邊，還塞得進旁人嗎？”

    狠狠瞪阮清。

    又會狐子，又會裝可憐，哄得他兒子大狗一樣團團轉也就罷了，還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

    這種人若是盯上太子妃的位置，誰還搶得過？

    “這件事，你不要再想了，安分守己做你的，回頭本宮安排你接了尚儀這個位置，正五品，比你爹那個員外郎還高呢。”

    沈起要走。

    “娘娘，”阮清不不慢喚住，“娘娘心裏最想要的是什麽，阮清跟殿下一樣清楚。”

    沈回頭又白一眼，“本宮想要什麽，路邊的狗都知道。”

    阮清近前一步，低著頭，“阮清願意為娘娘分憂，肝腦塗地，在所不惜。至於位份，隻需九品奉儀便可。”

    沈本就長得高，此時睨著，“你會甘心一輩子做一個奉儀？”

    “永不更改。”

    “你圖什麽？”

    “圖的個殿下眷顧，娘娘慈悲，一世安穩。”

    沈一雙明眸轉了一圈兒，“不行。”

    太聰明的人，本就不好駕馭。

    若是再給對翅膀，還不得上天？

    等上了天，再喊下來，會聽你的才怪。

    現在跟說話兒，都得多留著幾個心眼兒，將來老了，還不被玩死？

    殺人不眨眼的人，向來是說話不算數的。

    沈給檀扇扶著手，扭著腰肢，冷漠走了，把阮清晾在原地。

    阮清慢慢站直子，了有點酸的腰，輕輕歎了口氣。

    聰明外就是不好。

    從小娘就教過很多次，到底是心急了。

    沈不是吃素的，看著飛揚跋扈卻心如明鏡，不好哄。

    這種事，若是換了娘親，會怎麽做？

    ……

    很快，披香殿那邊的諭就下來了。

    由阮清暫代尚儀局尚儀一職。

    梁雁止與其他，帶著一眾史過來先恭喜了一番，大家夥兒又笑著追憶了兩句陸尚儀的過往，以示哀悼，接著，便開始手重新整理卷庫。

    阮清親自手，挽起袖子，和大夥兒一起幹活，尚儀局的人雖然許多還跟不太相，但立時也親近了許多。

    梁雁止尋了個沒人的空兒，湊過來，“喂，阮大尚儀，再過幾天就是八月的桂市，可休沐一日，到時候大相國寺的廟會最熱鬧。咱們大夥兒一起出宮去慶祝一下，順便拜菩薩求簽，好不好？”

    阮清垂眸整理卷冊，“不過是暫代，不要張揚。”

    “那就當消遣一下，我帶你去找好看的話本子。別看我不是上京城長大的，可大相國寺門前哪個攤兒最好吃，哪個攤兒的話本子最好看，我都！”

    阮清眸子了，有幾年不曾在街上閑逛了？

    本以為這輩子都要被困在四角高牆之後，活得無聲無息，死得無聲無息。

    如今，不但結了姐妹，卻還能堂而皇之地一同出去散心，實在是……有些不真實。

    “好，我去。”

    梁雁止開心，蹦蹦跳跳走了。

    阮清抬眼，看著的背影，無憂無慮，令人羨慕。

    卷庫一直整理到深夜。

    阮清將所有人都遣散後，還在一個人收尾。

    事要麽不做，做了就要做好。

    的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

    不但將桌椅和地麵全部拭幹淨，還一列列書架重新檢視一遍，將別人不小心放錯了地方的卷冊也拿出來，重新歸位。

    這會兒人正踮著腳尖，一隻手抱著一摞書，另一隻手費力地想把一本卷冊放最頂層去。

    有點夠不著，又懶得再搬椅子來。

    高就差那麽一點點。

    阮清正努力讓自己再長高一點時，忽然，細腰被後一雙大手鉗住，把給舉了起來。

    “現在夠得著了？”謝遲又悄無聲息出現在後，還笑瞇瞇將放在肩上坐著。

    “殿下的傷還沒好，又不疼了？”阮清麻利將書放上去，想從他肩上跳下來。

    “阿阮包治百病，早就不疼了，再過兩天就全好了。”

    他扶著的腰，將放下來，又兩手一撐，將堵在書架前。

    “毒婦，真是哪兒都不妨礙你殺人。”

    “說難聽的話，我不聽了……”阮清背靠著書架，低著頭，糯糯道。

    這殺了人，怎麽還委屈上了？

    謝遲越來越覺得，出了深宅大院後的阮清，更猜不，更有意思。

    他低聲音嗔：“之前是誰說不讓江疏他們手的？合著你是想自己來？在宮裏明目張膽地殺人，你哪兒來的膽子？”

    阮清抬眼，明眸深，波湧，有恃無恐，“自然是殿下給的。”

    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搬了一整天的書，指甲不小心都裂了，“我本來想給一條活路的，但是拿你的清譽來威脅我。”

    頭頂上靜了一瞬。

    “所以，阿阮是為了我？”謝遲的聲音，忽地意外溫。

    阮清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謝遲鼻息裏輕輕一笑，下，“嫂子還真是人心善。”

    他又提這茬兒，又使壞。

    “你討不討厭？”阮清打開他的手。

    “不討厭，如何讓你惦記我？”

    他將抱起來，方便不用躬著子就可以吻到的。

    “殿下當心點，隨時有人來的。”阮清地推他。

    “你在這兒殺人都不怕，還怕給人看見？”他呼吸變得迫。

    一沾上，他裏就如有躁的天雷地火，本抑不住。

    阮清被欺負著，還要地問他：“這個月的廟會，我想與梁大人一道去大相國寺走走，殿下允嗎？”

    破天荒地，第一次會提前告訴他，要去哪兒，好乖。

    殿下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