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錯落的手搭在雪白的脖頸上，班盛的虎口卡在脖頸，林微夏被迫仰著頭，想要呼吸，只能回吻他。

班盛上的氣息冷，黑暗的氣息將罩住，漆黑的瞳孔只有彼此，蝴蝶終於落在春天塔上。

他們吻了有三分鐘之久。

好像世界末日要來臨。

所以要和人吻到地老天荒。

糾纏不已時，班盛含著的瓣重重地咬了一口，鮮頓時充斥在齒中，舌尖全是鐵鏽的味道。分開的時候，班盛低著氣把臉埋在肩頸。

馬路邊上有一個駐唱歌手在深彈唱著一首歌，路人頻頻駐足圍觀。男生的聲音清晰又帶著深，傳了過來。

歌手唱的是《披星戴月地想你》，那晚在海邊玩卡遊戲，他們問班盛，要是林微夏有一天離開了怎麼辦，他唱了這首歌表白。

歌手的腔調有一憂傷的味道，他唱道：

突如其來的夢

是你離去時捲起的泡沫

而現在——

歌手每唱一句：我會不顧地前進

班盛抬起臉，看著，聲音低沉：

“我不會再不顧朝你走。”

歌手繼續深款款地唱道：我會披星戴月地想你

他的嗓音啞得不像話，撂狠話的時候語氣決絕，盯著林微夏出聲：

“我會忘記你。”

“好。”林微夏答。

班盛鬆開了搭在脖頸的手，冷冽的氣息消失，他離開的時候，眼睛發紅，看著林微夏說了最後一句話：

“林微夏，你這個人沒有心肝。”

班盛背對著林微夏離開，一直往前走，他手裡還拿著那個藍的摺紙鯊魚，一路的燈閃，蒼翠的樹木在夜晚顯得有些發黑，靜止的白雕像，統統被虛化。

眼裡只有他。

他離得越來越遠，背影也顯得越來真實，很快，那個黑的影消失在拐角。

再也看不見。

起風了，不斷有沙塵撲進眼睛裡，葉子被揚在半空又慢悠悠地被吹落在地上。林微夏全力氣被乾，蹲下抱著膝蓋不停地掉眼淚，哭得五臟六腑都攪在一起。

林微夏想起剛才年孤絕又落寞的背影，心臟一陣一陣疼，想一下都難。最喜歡的那首《山海》怎麼說來著，像是應驗了現在的場景——

我聽著那年的聲音，

在還有未來的過去，

著好結局。

他明白，他明白，我給不起。

於是轉向大海走去。

林微夏想起了新年在銀也山上，男生一臉期許地問能不能陪他找媽媽，答應了。兩人定了好多約定，說好高考結束後一起打骨釘，大學一起考去京北看雪。以後一起養一隻白的小狗，一起過下一個新年。

一個都沒能實現他的願。

沒什麼可以給你，把快樂，健康，平安的祝福給你。希你以後一路無風無浪，自由自在，再也不要遇到我這樣的人。

第58章 下雪

兩個星期很快過去, 一轉眼就是林微夏在深高待的最後一天。其實不介意待哪裡讀書，是姑媽擔心的狀態，堅持要給轉學。

這天是周三, 天朗氣清, 鳥兒發出嘰嘰喳喳的聲。

林微夏站在座位上收拾東西，沒想到最後來幫忙的是方加蓓。一共是一箱書和一箱試卷。寧朝揀了重的那箱書徑直抱下樓。

三年一班這天的氣氛特別沉默，班上每個人對這個轉深高打破生態鏈的孩都有不同的看法。

很多人都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去跟道個別。

但最終還是沒有。

林微夏抱著一箱試卷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教室, 黑板上的百天倒計時，藍的窗簾，大家一起辦的閱讀角，以及那個空了很久的座位。

收回視線，然後抬腳離開教室，林微夏抱著箱子現在走廊上轉離開。

一陣穿堂風吹過來, 吹了後的長髮。

在眾人眼神的目送下，林微夏毫不留地拆下領口那個漂亮的紅領結, 用它綁起後長又厚的頭髮，耳後的助聽也毫無保留地了出來。

路過的學生眼神驚詫，都打量著, 他們看到的是——落在林微夏白得幾近明的臉上, 直背脊, 從容且堅定地往前走, 一點兒也不在意別人的眼，腦後扎著的那個紅領結在下閃閃發。

林微夏轉學之後, 深高一如往常，每個人照常上課, 刷題, 偶爾拿起手機衝浪。

有天晚上, 有人心煩悶，無紓解時，下意識地想到去Y C H網站求助，其它深高學子也是，習慣打開那個網站想要聊天灌水。

瀏覽那個圓圈轉了半天，最終登錄進去，映眼簾的是一如既往黑又簡陋的頁面，讓人看了心致郁，只是網站字母旁邊忽然照進一束來。

停留的時間越長，就多，也越來越明亮。

像是從深淵裡照進的一束。

一照，人們才發現這個Y C H的名稱其實是英文的寫，全站名其實應該是you can hear。

所有人急不可耐地點進留言板塊，發現那裡寫了一個標語——

我有很多想說的，有人嗎

我在這裡。

我想說的，你聽得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