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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山松樹》 第50頁

鍾黎的睡眠很淺,前半夜太折騰,半夜醒了過來,迷濛著去床頭柜上的水杯。

誰知本沒有看清,將水杯都打翻在了地上。

不但水灑了一地,連杯子都碎了,還吵醒了容凌。

他靠在床頭柜上過來時,分明還沒睡醒,又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

鍾黎絕,抓著頭髮想要道個歉。但是轉念一想,人都被吵醒了,道歉還有什麼用?

默默地挪到床邊,準備下地去收拾杯子。

「坐著別。」許是不了這樣躁的,容凌忍不住開了口。

聽他這樣說,鍾黎就不敢了,然後看到他穿上了子,著上就去衛生間拿了掃帚和抹布,將地上的玻璃碎屑一點一點兒收拾到了垃圾桶里。

彼時真的很聽話地坐在那邊,的足因為懸空——下意識晃了一晃。

容凌收拾好抬頭,正好見這一幕,愣住了。

鍾黎也楞了一下。

這個景莫名有點詭異,甚至有種坐在那邊指使他幹活的荒謬

容凌之後回憶起這件事都覺得很荒誕。

從小到大,他只給他爺爺、他姥爺和他爸倒過水、收拾東西,在他這兒可真是獨一份兒。

-

容凌真正把帶到他那個圈子里,是在聖誕節的前一天。

那幾天,鍾黎所在的劇組在京山那邊取景,在劇里飾演一個出場不到三集就掛了的民國歌姬。

唱的是蘇州評彈。

之前在黑白劇組跟荀慧雪學過,唱得非常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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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也需要唱這個,奈何沒有練過,有一場戲怎麼都不對。

導演火了,直接把到片場:「你唱給聽!」

鍾黎頓時尷尬了。

果然,看到飾演主角的桑南笙臉直接綠了。

可導演是拍歷史劇出,業有名,從來不慣著演員。

鍾黎不得已,只好著頭皮唱了一段。

翌日導演不在,場務把到了片場,指著桑南笙說:「這裡有段桑姐不會唱,你給演示一下唄。」

桑南笙背對著在照鏡子,一湖綠旗袍在太底下熠熠生輝。

桑蠶質地,輕薄鮮妍,舉手投足間搖曳生姿。

鍾黎不明就裡,唱了。

桑南笙聽罷,斜挑著脧來一眼,嗤笑:「唱這麼快,是生怕我聽清呢?」

場務虎著臉說:「還不再來一遍?記住了,唱慢點。」

鍾黎只好再來一遍。

「再來,這唱的是什麼啊?」

「調子這麼快,是怕桑姐記住嗎?」

「就這水平,還來指導桑姐?」

「再來一遍!」

唱了快一個小時,鍾黎覺得嗓子快要冒煙了。

其餘人都用憐憫的目,可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

還是後來桑南笙的小助理小聲地在耳邊提醒:「張導快回來了,桑姐,算了吧,被他看到不好。」

桑南笙冷笑一聲,這才揮手說,算了。

「小姑娘,出門在外的,懂事點兒。不該得罪的人,別招惹。」那場務不地瞥了一眼,回頭慢悠悠跟上了桑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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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鍾黎還站在原地,頭頂的白熾燈明晃晃的,那一瞬甚至有種讓覺得暈眩的不真實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嗓子干啞得難

沒熱鬧看了,人群這才散去。

鍾黎胡抹了一下臉頰,正要離開,回頭卻看到了一個悉的影。

容凌西裝革履佇在臺階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鍾黎這一刻才像是後知後覺覺醒過來似的,窘迫得恨不得挖個地鑽下去。

被誰看到都好,最怕被他看到自己這副鬼樣子。

那天他沒提拍戲的事兒,仿佛本沒有看到。鍾黎自然也不會主提起,這件事好像就這麼揭過去了。

他那幾天都在外面出差,鍾黎也忙著拍戲,兩人幾乎沒什麼集。

但是,這日晚6點的時候,謝平卻出現在所居的門外,說容先生讓過去。

鍾黎不清楚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也不敢就這麼拂他的面子,跟著他過去了。

地方在一胡同深,從外面看普通,裡面卻別有天,坐落著一座二層樓的小洋房。

跟著引路小姐進門,鍾黎上了二樓,踩過綿如雲的地毯。

盡頭有個包廂,推開後,撲面而來一陣香風。

味道清雅,像某種沉香木。

房間很大,中間擺著一張圓形的紅木桌,搭著幾把配套的椅子。

屏風隔斷了裡面的另一個開間,約有人聲傳來,像是有五六人的樣子。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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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黎略一掃,沒看到容凌,卻看到了兩張面孔。

顧宇和那個姓趙的公子哥兒,什麼趙騫澤的。

兩人在玩鬥蛐蛐,態度極為認真。

卻半斤八兩,沒玩會兒就吵起來,一個說另一個耍無賴,另一個虎著臉說他玩不起。

侯應祁拍了一下顧宇的腦袋:「就你倆這破技,有什麼好掰扯的?」看到鍾黎,他對笑了一下,有點莞爾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鍾黎覺得他的笑容里別有深意,又想起初見時在古董店外被他們一伙人撞見的那檔子破事兒,不覺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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