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

    沒人沈頤喬起床，也沒有鬧鍾來吵。

    睡到自然醒，靠在床頭想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了個外賣。

    早上起來先是洗澡，再洗漱護。

    這些本該昨晚上做的流程因為疲憊都被忽略掉了。快結束時周沉問要不要抱去洗洗，貪床上的溫度，一個勁搖頭。

    再醒來就是這個點了。

    日上三竿。

    日從窗簾隙裏鑽進來，刺眼的，今天是個好天。

    沈頤喬推門出去，木木聽到聲音翹著尾跑過來，朝一個勁喵喵地。小貓騙吃騙喝的本領日益進，一聲，側過蹭一下的腳踝，然後仰著腦袋繼續。

    沈頤喬蹲下，撓撓它的腦瓜心：“要吃什麽？”

    “喵~”

    去木木的櫃子找零食，才拉開第一個屜，就聽到書房有人出來。腳步聲漸近，伴隨男人低沉的嗓音：“它吃過了。”

    “喵——”木木控訴。

    “咦，你今天沒去公司？”

    “公司沒我一天不會倒。”周沉靠近，將黏在眼下的一睫攆走，隨後說，“而且今天是周末。平時我不也在家？”

    那是因為早上醒過來房間裏空曠得讓以為沒人啊……

    “你今天怎麽不我啊？”

    “想讓你多睡會兒。”周沉說著抬眼，“還好？沒哪不舒服？”

    新鮮的驗帶來更多量多胺分泌。

    一次食髓知味，兩次三次還是不夠，甚至比十八九歲剛開葷的頭小子還躁。一次次問行不行，可不可以。

    現在理智回籠，周沉自己也有點尷尬。

    話是正經問的，心裏卻鼓喧囂。

    顯然，沈頤喬也好不到哪兒去。偏開臉，明明說過木木已經吃過了，還是蹲下去翻零食屜，翻了一遍又一遍，最終扯出一包凍幹鵪鶉。

    刺啦一聲，包裝撕開，給木木遞了一塊，頭沒好意思抬：“還好。”

    還好個屁。

    今早一下床，還以為生理期來了。

    跑到衛生間坐下，半天才想明白是怎麽回事。

    這些事不適合放到眼下討論，帶給的驗和是陌生的。於是用一個“還好”來概括所有。

    總不能說，更進一步之後反倒不好意思了吧？

    想到他曾經留給一些東西，就覺得渾熱得要死。

    可惡，就說深市搬到赤道了！

    如假包換！

    周沉去廚房熱早飯，視野裏他的背影沉默卻高大。骨瓷碗碟磕出清脆響聲，這樣日常溫馨的畫麵，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以後。

    將來或許還會多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在餐廳和廚房間快樂穿梭，深市溫度高，ta可以盡腳跑跳。

    後麵跟一隻小貓，追逐打鬧……

    手機震了一下，顯示外賣抵達，暢想宣告結束。

    是將來，但不是現在。

    樓下管家用視訊門鈴聯係上：“周太太，您的東西現在可以給您送到樓上，方便嗎？”

    “好。”沈頤喬點頭，“麻煩你了。”

    管家很快把東西送上來。沈頤喬立在玄關邊拆了包裝袋，一邊看說明一邊往裏走。

    藥盒放在中島臺上，去倒水的間隙，周沉路過。

    視線一瞥，他頓住：“這什麽？”

    沈頤喬含著一口溫水回頭，在他注目下將摳在掌心的藥塞進。咕嘟一聲，周沉上前的腳步停在中途。

    “吃的什麽？”他聲線平直地問。

    “藥。”沈頤喬反問，“昨天家裏最後一個不是扯壞了嗎？”

    是，說的是事實。

    但周沉以為……

    前不久陳清涵拍著他的肩跟他說不用力太大，生孩子的事急不來的那幾聲囑咐還在耳邊縈繞。

    以他對們母的了解，必然是有一方做出了承諾，才會有後麵那些對話。

    他當時隻以為沈頤喬改變主意，做好準備了。

    以至於昨晚上說試試的時候，他渾都像湧上了頭，不清不楚一團。

    邀請他。

    他們即將創造新的生命。

    這個念頭在他心裏反複跳躍，比人生第一次喝碳酸飲料、第一次坐雲霄飛車、第一次揚帆在海浪裏穿梭還要讓他振。

    他一次又一次，迫不及待想要留下點什麽。

    沒想到——

    思及此，周沉熱涼了半截。冷眼看過去，那板藥的第一層鋁箔紙被摳出一塊空缺，撕爛的一角，和他的心差不多。

    大概是他表冷的太快，沈頤喬很快過來。

    “怎麽了？”問。

    他承認自己此刻有緒，甚至不想指名道姓。裝了班尼迪克蛋的餐盤重重磕在臺麵上。

    他轉：“你不想大可以說，用不著事後吃這種東西。”

    小小一顆藥丸仿佛卡在間。

    沈頤喬著周沉冷淡轉過的背影愣了下。

    “昨天是氣氛到那了，我想如果難得有一次也沒關係。而且——”

    “吃早飯吧。”周沉對說。

    他依然周到，惦記再一周就生理期了，餐盤旁的玻璃杯裏裝著紅棗豆漿。濃鬱的棗香味飄出來，突兀地在逐漸冷峭的氛圍裏。

    那張放在桌麵上的藥說明書此刻已經被周沉拿在手裏。

    紙張在他拇指之下有團很深的褶皺，宛如裂紋，由玻璃破裂的一點無限向邊緣散開。

    他表不顯，但手指的力度明顯是在生氣。

    覆在手背上的筋絡重重跳，每一下，都在心裏發出和骨瓷餐盤砸下時一樣的響聲。

    沈頤喬起，很小聲地說：“周沉，難得吃一次沒關係的。”

    周沉放下那張紙，手掌按在桌麵上。

    “你有想過跟我商量一下嗎？”

    他神冷靜，給一種陌生的冷淡。

    沈頤喬猶豫了幾秒，說：“我在音樂會之後問過你，關於孩子的想法。你當時說不急。”

    周沉深深吸了口氣，手背上的筋再次重重跳起來。

    他按眉心：“好。所以昨天一開始，你就是打算好要吃藥的，對嗎？”

    “是。”

    在時確實猶豫過徘徊過。

    這個念頭在今早看到他在廚房忙碌時到達頂峰，但外賣電話恰巧來了。或許這是天意。

    更何況現在要帶兩個組，暫時分乏。

    哦對，昨晚上還喝了酒。

    一切的一切擺在麵前，每一條，都不適合他們進下一項人生議程。於是讓他們如鯁在的這顆藥為了必然。

    “我現在還不行。晚幾個月可以嗎？”

    放低了姿態，以他所要求的商量的形式。

    周沉沒什麽表地瞥過去，將說明書團扔進垃圾桶。

    “隨便。”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