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實習生準時報到。

    小姑娘年輕朝氣，不太會藏打量人的目。

    直勾勾地盯著沈頤喬，半晌，才察覺到失態。於是撓撓頭，找補說：“頤喬姐，你皮真好。”

    甜是職場的敲門磚。

    沈頤喬本來也沒打算講什麽立威的話，直正題：“昨天的資料看了嗎？”

    “看了。”小姑娘說，“倒背如流。”

    “有擬采訪稿嗎？”

    “……呃，有一些略的。”

    那就是沒有了。

    沈頤喬將筆記本電腦轉過去，對著實習生。

    “這是些過去的采訪稿，你可以參考。了解被采訪者的背景是對的，但還是要針對近期最有時效的容加碼，尤其是賽後采訪，很多問題是靠現場臨時發揮。你可以學習一下這些稿件的提問思路。”

    “我知道了。”

    實習生對著屏幕苦思冥想了一會兒。

    “那……那我擬了稿子，也是我出鏡嗎？”

    沈頤喬點頭：“自己的稿子自己經手，這是很重要的事。”

    沒想到剛來電視臺就要獨挑大梁。

    實習生猶猶豫豫：“我，我行嗎？”

    沈頤喬拍拍的肩：“像你剛才說‘倒背如流’那樣自信就行了。”

    被打了，實習生抬頭地去了。

    沈頤喬著的背影舒了口氣。

    小姑娘就是好騙。

    ……

    小姑娘上來的采訪稿很優秀。

    沈頤喬審過後給臺長看，末了不著痕跡地說：“林暢文字功底紮實的，如果您沒意見的話，這次我打算讓出鏡采訪。”

    林暢是實習小姑娘的大名。

    臺長看看，言又止。半晌隨了：“誰都有第一次，但你是老師傅，你得把好關。”

    “知道。”

    沈頤喬終於出這些天頭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轉頭把這個確定的消息告訴林暢。

    林暢又恢複了第一天見時的戰戰兢兢。

    “師父，我有點張。”

    這幾天在一起，林暢逮著沈頤喬就師父，弄得沈頤喬都不好意思了，讓直呼大名。林暢不敢，左一句師父右一句師父直到把人喊到習慣。

    沈頤喬鼓舞。

    “張什麽？你以後不出鏡啦？”

    “但跟我一起進來的別人，還在端茶送水呢！連稿件都沒寫過幾份。”

    不知道哪裏來的規矩，新人進職場就要給老前輩端茶送水，鞍前馬後。

    反正沈頤喬看不慣。

    瞥過去，嚴肅起來：“我怎麽不知道你麵的是端茶送水的活？”

    “……”

    林暢自己也知道跟了個好師父。

    但還是張。

    畢竟第一次出鏡，高低也得弄點儀式。

    說：“師父，要不我晚上請你吃飯吧？你能不能跟我講講明天出鏡的細節？到時候我穿什麽？笑還是不笑？輕鬆還是嚴肅？沒聽清怎麽辦？打磕怎麽辦？啊啊啊啊我覺我快要忘稿了！”

    告知周沉今晚和同事聚餐，沈頤喬請林暢去吃電視臺附近新開的餐廳。

    周沉回答：好，我也有飯局。

    新開的這家是中式茶餐廳。

    不在工作場合，林暢的話要比臺裏多很多。

    一腦地問完所有問題，得到答案後又開始鼓搗別的，話題終於一發不可收拾地跑到私生活上。

    “師父，你真結婚了？”

    沈頤喬沒說話，抬手給看了看無名指上的戒指。玫瑰金素圈，是一枚莫斯烏比環。

    林暢在臺裏也注意過這枚戒，不過當時隻覺得是裝飾。畢竟當初聽八卦，沈頤喬嫁的是有錢大佬，和大佬的婚戒，沒個幾十克拉都說不過去吧？

    林暢盯著那枚指環看了半天。

    “啊？”

    “啊什麽？”沈頤喬問。

    “出乎意料。”林暢說，“師父，師公就給你買這個呀？”

    “……”

    就突然想給周沉掙點臉麵。

    沈頤喬正兒八經地傳遞出人生智慧：“浮誇當不了飯吃。”

    “呃……嗯……”

    可是，便宜的更換不了錢啊！

    林暢不合時宜地想到之前的沸沸揚揚。在來深市電視臺前就聽過沈頤喬的故事了。

    當時很多人在網上磕和向知南，男帥靚，又是明朗小狗和知溫姐姐。那會兒可以說是磕生磕死，隻要他倆同時出鏡，每一幀都能當CP圖。

    偏他倆從來沒在公開場合承認過。

    其實按當時的形，全天下還有誰不知道他倆在一起，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

    可窗戶紙不捅破，網友摳的隻能算作暗糖。

    要知道摳暗糖比正主發糖更爽。比如他看了，轉過頭笑了，他的背包上有特征很足的掛件了，用的同款保溫杯了，他IP地址和重疊了，他倆都發同一家餐廳的照片了……

    這些隔靴搔的東西簡直把當代網友弄瘋。

    講實話，林暢當時也是其中的一員。

    到現在手機裏還存著CP文。

    對沈頤喬突然結婚，且結婚對象不是向知南這件事，還是有點CP破碎的不甘的。

    進電視臺後，得知被分到沈頤喬這當徒弟，再得知沈頤喬要帶出中網巡回賽，林暢當時的想法就是——我是來加你們的。

    現在這枚廉價對戒讓林暢燃起熊熊鬥誌。

    要是向知南，絕不會讓沈頤喬這種委屈！

    林暢低頭，在餐桌底下搜了搜這枚戒指。

    圖片彈開，底下跟著售價，數了數後麵的零：1、2、3、4、5、6……

    好的，鬥誌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