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東很累,但他卻怎麽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試圖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然而那張床似乎並不配合,偶爾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抗議聲。
這一世,由於他的未雨綢繆和果斷介,不僅救了陳文奇,原本因淩川河決堤,而導致土山子及其他幾個村莊遭重大傷亡的悲劇也並未發生。
平心而論,這些年來無論他賺取多財富,都遠不及今日能夠改變曆史、拯救眾多生命所帶來的喜悅與滿足。
如今擺在麵前的首要任務便是展開重建工作,全力以赴幫助災的村民,盡快恢複正常的生產和生活秩序。
但經過反複思考,認為如果僅僅隻是建房子,可不是他做事的風格。所以,他琢磨著,是否可以將這幾個村子合並,讓農場過來投資。
這樣一來,既能實現災區重建,又能資源共,推農業經濟的快速發展。不過,農場是自己的,讓他們過來投資就是一句話的事。
但要實現多個村子的合並,那就不是縣或市一級政府所能拍板決定的事了,必須上報至省裏並獲得批準才行。
天都快周安東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剛剛睡了不到三個小時,顧兵就過來敲門了。
周安東迷迷糊糊的開了門,打著哈欠進來,無打采的一屁坐在椅子上。
“他媽的,這是縣招待所嗎?”顧兵滿是怨氣的發著牢:“到是蚊子不說,床還嘎吱嘎吱響,就這環境怎麽能招待上級領導?”
周安東拿出煙扔給顧兵,然後自己進了洗手間洗漱。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氣溫,蚊子多是正常的。”
顧兵點了煙,起來到洗手間門口,靠著門框。
“蚊子多正常,但是房間裏有這麽多蚊子就不正常,還有那個床,我估著,比我的年紀都大了。”
周安東刷著牙,嘟嘟囔囔的說道:“你負責災民的吃喝拉撒,除了你帶來的人和一分廠支援的那點人,其他人都是哪來的?”
顧兵點頭說道:“確實有縣招待所的職工,還是他們經理帶隊。”
“昨晚我們來招待所,一共就兩個服務員。”周安東呸的一聲,吐掉裏的沫子:“能有人給你服務,開個門就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啊。”
顧兵吧唧吧唧:“你說是有那麽點道理,現在錦裏縣這個況,確實不能要求太多。”
“我見過矯的人,沒見過你這麽矯的。”
周安東簡單的洗了把臉,拿著巾在臉上了,把巾掛好,走出洗手間。
“至於你說的,這個環境和設施,怎麽招待上級領導。我問你,錦裏縣距離市裏隻有三十裏地,換做是你,是在縣裏住還是去市裏住?”
顧兵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是去市裏住。”
“這不就對了?”
周安東也點了煙,然後檢查了一下房間,沒有落下東西後,開門走了出去。
“東哥、顧書記!”
姚軍從自己房間出來,哈欠連天的跟兩人打了個招呼,估計昨晚也沒睡好。
招待所食堂肯定是沒有飯的,三人來到大街上。
經過昨天一天的時間,縣裏的水已經撤的差不多了,隻是有些比較窪的地方,還有積水,市民基本恢複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前麵有個早點攤兒!”姚軍指了指前方:“我們去那隨便吃一口吧。”
“行!”
周安東點點頭,三人走了過去,隻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
三個人坐在小馬紮上,拿起小方桌上的衛生紙,撕下來一點了桌子。
“老板娘!”姚軍喊了一聲:“三碗豆漿,六油條。”
“來了!”回答他的是那個小孩,然後很是麻利的端來三碗豆漿和六油條。
顧兵問道:“小姑娘,你不上學嗎?”
“我放假了。”
小孩脆生生的回答一聲,又去招呼兩個剛剛進來的男人。
“李大爺、張大爺,你們今天好像來晚了。”
其中一個男人笑著說道:“昨天去土山子村參加抗洪,太累了,所以今天起來的有點晚。”
小姑娘麻利的給兩人端了兩碗豆腐腦和油條:“你們今天還去嗎?”
“去!”男人拿起油條咬了一大口:“你爸呢,是不是已經去了?”
“嗯!”小姑娘點點小腦袋:“他把豆腐腦點好之後就走了,那時天還沒亮。”
另一個男人歎口氣說道:“想當年,大躍進的時候,我才十七歲,連續幹個一天一夜都沒問題。
可現在不行了,年紀大了,力和力氣都跟不上了,還想像當年那樣幹,肯定是幹不了。”
兩個男人吃得很快,放下筷子就要掏錢,這個時候老板娘說話了。
“李大哥、張大哥,我們家老徐說了,不管是誰,隻要去抗洪的,今天這個早餐免費。”
周安東夾著油條的手頓了一下,與此同時,顧兵和姚軍兩人微微抬起頭,看向了他。
周安東低下頭繼續吃,等兩個人男人走了,他才問那個小孩。
“小妹妹,你家的攤位,一直在這裏嗎?”
“對呀!”小姑娘點著頭說道:“我出生的時候,我家就在這裏擺早點攤兒,十多年了的老字號了。”
“老字號?”周安東哈哈大笑:“你家的攤子,連名字都沒有,不管多老的字號,別人也不知道啊。”
小姑娘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你說得很對,晚上回家跟我爸說,一定要起個名字。”
周安東又問道:“小妹妹,你什麽名字?”
“我徐穎!”小姑娘話音剛落,又有客人來了。
吃完了早餐,姚軍結了賬,周安東跟小姑娘打了個招呼。
“小妹妹再見。”
“再見!”這小姑娘很是開朗外向:“歡迎明天再來。”
“好的,明天我多帶點人過來給你捧場。”
周安東開心的笑了起來,衝著小姑娘揮揮手。
三個人往招待所走,因為他們的車在那裏停著呢。
“這個小攤兒的老板,不但自己去抗洪一線,還免費給抗洪誌願者提供早餐,是個心存大義、心有大的人,可以扶持扶持。”
顧兵歎的說道:“我們國家,每遇大災大難時,在普通老百姓中,都會英雄輩出。每一次大災大難,都是一次將一盤散沙的民眾重新組織起來、眾誌城。”
周安東邊走邊說道:“我中華民族能夠經曆無數災厄仍不斷發展壯大,就是因為在大災大難前,有千千萬萬個普通人而出、慷慨前行。
各族人民始終堅持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舉國上下患難與共,守相助,傾力支持,無私奉獻,凝聚起來的強大合力,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偉大力量。
而我中華民族之所以能夠曆經磨難而不衰,飽嚐艱辛而不屈,千錘百煉而愈加堅強,靠的就是萬眾一心、眾誌城的民族神。”
說著,三人回到了招待所,然後上了停在院子裏的一輛卡車,姚軍啟車子,直奔土山子抗洪一線。
當他們到了的時候,除了武警兵之外,還有數不清的普通老百姓,正在力的把沙袋抗上堤壩,然後扔進洶湧的洪水中。
而此時,決口已經被堵住了三分之一,這是軍民一起戰一天一夜的果。
不遠,堆著小山一樣的救災資,除了麵包火腸,還有冰紅茶和非常可樂。
他們了就喝飲料,了就吃麵包和火腸,累了困了躺在泥地裏就睡。
就在周安東所站著的位置,地上躺了一大片,有軍人有市民,正在呼呼大睡,周圍的嘈雜聲,對他們沒有一點影響。
有的人醒了之後,隨便的喝點水或者吃點東西,就再一次衝上去。
周安東的眼睛有些潤了,昨天已經經曆過,但今天再一次看到,心依然湧現了一暖流。
上一世他經常在新聞中看到這樣的場景,有時候,會被一個個故事,但絕對沒有親經曆這樣的場麵,讓他這麽深刻。
“顧書記!”周安東深吸一口氣,看著邊的顧兵:“你決定了,真要參加抗洪?”
“你能行我就行了。”顧兵一:“安置點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人,而且縣裏也派了人,用不到我了。
“那就走吧!”周安東招呼一聲,三個人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
“周董,你怎麽又來了。”一名剛剛黨的年輕人,見到周安東,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沙袋:“這裏用不到你。”
周安東把沙袋搶了過來,笑著說道:“你們能幹,我為什麽不能幹?”
年輕人抹了一把飛濺到臉上的泥:“我是當天。”
“我也是黨員。”周安東喊了一聲,把沙袋扛到肩膀上,邁步往堤壩上走。
顧兵在姚軍幫助下,也把沙發扛在了肩上,衝著青年喊了一聲:“我也是黨員。”
然後,這個家夥呲牙咧的,扛著沙袋往堤壩上爬。
中午,陳文奇和連忠宇在安置點檢查工作,沒有看到周安東和顧兵,以為回市裏了,也沒有在意。
畢竟,周安東已經做得夠多了,而且那麽大個集團,事多著呢,作為董事長,不可能天天在這裏待著。
在安置點吃過午飯,他們來抗洪一線問,看到決口已經封堵了一半兒,一直繃著的臉,終於出了一點笑容。
周安東把沙袋扔到決口,下了堤壩,就看到陳文奇和連忠宇,他邁步走過去。
“陳書記、連書記,你們怎麽來了?”
周安東上臉上都是泥,陳文奇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是周安東?”
周安東抹了一把臉上泥,然後一呲牙,出白雪的牙齒:“如假包換。”
陳文奇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抗洪救災的第一線看到周安東。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陳文奇話語中充滿了驚訝和疑。
周安東聽到這話,看著陳文奇反問道:“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周安東抬起手臂,朝著不遠那些依舊在力與洪水搏鬥的普通老百姓一指。
“他們為什麽在這裏,我就為什麽在這裏!”
陳文奇被周安東這番話震得啞口無言,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呆呆的著眼前這個悉又陌生的人,心中湧起一複雜的緒。
有敬佩、有,還有一難以言喻的慚愧。
過了好一會兒,陳文奇才回過神來,對現在的周安東,他不知道該去怎麽表達,此時心裏的。
他緩緩抬起手,想要拍拍周安東的肩膀,但那隻手卻在空中停頓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拍在了周安東的肩上。
周安東到了陳文奇手掌上傳來的力量,臉上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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