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聞人湙回來,就看到容鶯站在院子里保持著拉弦的姿勢,手臂上掛著一個食盒,里面放著幾個蛋,而正繃著臉,手臂忍不住往下沉。
封慈是靠著廝殺活下來的殺手,與滴滴的小姑娘自然不同,要真的讓他來訓練,也只會比容麒更嚴厲。只是沒想到容鶯竟然還真的乖乖聽話,也沒有要哭的意思。
聞人湙走近了些,將因為酸疼而不斷下沉抖的胳膊抬了抬,問:“如何了?”
容鶯太過專注,沒注意到后來人,被他忽然出聲嚇得一個激靈,胳膊上掛著的食盒差點甩出去,又被他穩穩地抬住了。
“怎麼總是一副又驚又乍的樣子。”他收回手,將食盒遞給封慈。
對于容鶯的子,他是十分不喜的,或者說是看不慣。即便是倨傲的容曦,囂張跋扈的容昕薇,也沒有這樣怯弱低微的姿態讓人煩心。
“我學不會”,容鶯悶聲說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學的。”
在容麒面前都不敢抹眼淚,在他這里倒是敢說自己不愿了。
聞人湙瞥了一眼,說道:“誰讓公主沒有拒絕的權利呢。”
容昕薇不想做的事可以不做,而在容鶯這里,沒有人會顧及的不愿。
容鶯聽了也不難過,當然知道是因為自己沒用了,但是這又不是能決定的,只是覺得十分委屈十分氣憤想說出來而已。容麒在一旁嘲諷譏笑的時候,本來是沒那麼難過的,但是一見到聞人湙就莫名眼眶發酸,委屈浮上心頭都不下去,哭了之后又后知后覺到丟人。
聞人湙看向封慈,問道:“如何了?”
封慈搖了搖頭,聞人湙一副‘我就知道’的表,嘆了口氣,輕聲說:“罷了,公主先進來。”
封慈雖然教導的方式更累更辛苦,總要比容麒又罵又辱的好。容鶯雖然胳膊酸得厲害,心里卻沒有太難了。
聞人湙進了屋,容鶯乖乖在他對面坐下。
屋子里的陳設雅致整齊,和他在瓏山寺的住過的廂房一般,所有件都擺放得規規矩矩,沒有一個地方是的。
聞人湙平了袖上的褶皺,漫不經心道:“公主上一次見三公主是什麼時候?”
容鶯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麼,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是六皇弟的生辰,在趙貴妃的殿外遇見了三姐姐和駙馬,只是并未理會我。”
“之后可有再遇見?”
“未曾。”
聞人湙臉稍稍一變,隨即道:“既如此,公主可記得自己在何得罪過三公主。”
容鶯立刻搖頭。
雖然默默無聞,但是也不至于討人嫌,容曦只是因為的出瞧不起,卻從未刻意為難,更加沒有得罪一說,總不能是跟趙勉打了招呼就要被記恨吧……
于是又補充道:“我只是和駙馬問好,會是因為這種事嗎?”
聞人湙覺得天真,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不是。”
長公主病逝,二公主遠嫁,三公主容曦就是京城中最風的子,區區一個趙勉,如何能讓上心。
容鶯皺眉,疑道:“我和三姐姐是有什麼誤會?可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聞人湙看不下去懵懂無知又沒心沒肺的樣子,還是說了實話。“匈奴上朝請求圣上賜公主和親,此事似乎有三公主從中作梗,想要將你送去。”
容鶯張了張,因為震驚半晌沒說出話來,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表,聞人湙倒了杯茶遞給。容鶯端起茶盞,也不知是因為驚懼還是手臂酸無力,茶盞手掉落,砸在子上暈開一大片水漬。
他了眉心,嘆了口氣。
真是沒有丁點公主的樣子。
聞人湙還沒有出言責怪,容鶯就先紅了眼,手忙腳地起將子抖了抖,然后就站著不了。
他想了想,如果再哭哭啼啼的,就讓封慈把趕出去,不管的死活了,遠去和親還省得在他面前晃,平白惹人心煩。
然而這樣想完,心卻又沉了幾分,還是忍不住說:“你先別哭。”
容鶯了鼻子,真的沒哭,只是無助地攥了手。“我沒有得罪過三姐姐。”
“去找元太妃,會幫你。”
容鶯在瓏山寺的時候提起過元太妃,因為沒什麼人關心,元太妃沒有子嗣,也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就時常替抄佛經,亦或是在一旁給眼睛不好的太妃念書。即便如此,太妃也沒有喜歡的意思。
聞人湙看出了的遲疑,只說:“去找便是,不要說是我讓你去的。太妃雖然面冷,心地卻很好,你盡管去就是。”
容鶯奇怪他為何知道元太妃心地好,但由于和親的事讓心如麻,也沒有深究,等回到洗華殿,立刻拿著抄好的佛經去找太妃了。
等去了才被告知,太妃的病又重了許多,已經到了認人不清的地步。
等走堂中的時候,太妃正睜著一雙渾濁發灰的眼瞪著帳頂,瘦骨嶙峋指節用力屈起,將被褥攥出了大片褶皺,嚨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句子,猶如老舊的箜篌發出凝滯的音調。
“手足……太子殿下……大逆不道……”
容鶯只聽清了這幾個詞,卻很難將它們拼在一起,疑地看向太妃邊侍候的宮人,宮人面煞白,反而提醒:“太妃神志不清,希公主不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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