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轉過頭，目落在陸見深臉上。 

 他對坦白了。 

 有點意外。 

 的推測都是對的，陸見深的確是將計就計，暗殺在他預料之中，但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即使是陸見深設計好的局，但炸彈是真的。 

 那一刀差點捅死陸見深，也是真的。 

 這就是他說的，他們的人生？ 

 “季凜這個人險狡詐，但膽子小，我不引他的話他就不會出手，”陸見深看不說話，繼續道：“不只是我，他們還想殺了知南，林鹿，如果……” 

 陸見深結滾了滾，薄抿一線，聲音變得沙啞：“如果我給你說，我是故意的，故意讓你看到接近我，留在我邊會很危險，那樣的暗殺對我來說也不過是家常便飯，我可以算計，甚至拿自己的命去算計，你會害怕嗎？” 

 他怕說害怕。 

 但他還是問了。 

 他看著，眼神里涌著暗流變炙熱的目，定格在林鹿上。 

 “在知道昨晚的暗殺你是故意拉我局的時候，我很生氣，”林鹿給出回答，“我很討厭被人瞞，你準備好了一切，卻唯獨瞞了我，你想試探我的反應，你得到了結果，但你有考慮過我的嗎？就算你計劃得再天無，但誰能保證執行的環節不會出紕？” 

 頓了頓，又道：“就算你什麼都算計到了，但你永遠算計不到人心，所以，陸見深，你現在才來問我害不害怕，不覺得太晚了嗎？” 

 好像回答了他的問題。 

 又好像沒有。 

 陸見深的人生，無權干涉，更不可能改變。 

 所以，在知道這一切之后，不能去指責他什麼，因為對他來說，他做的一切都沒錯。 

 他沒錯，那呢？ 

 被蒙在鼓里，眼看著他差點被捅死。 

 他親手把拉局，還來問干什麼？ 

 陸見深聽懂了的意思。 

 他已經把自己的想法都給說了，為什麼還揪著不放？ 

 他下顎線繃，須臾，他涼薄的聲音傳來：“林鹿，我不是非你不可，如果你不能接這樣的我，那我不會再來找你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他下了逐客令。 

 他的人生，本來就是一個人，他從來沒想過要接納另一個人走進他的人生。 

 林鹿是第一個。 

 所以，他用了一點心機來試探的反應，現在，他知道了結果了。 

 走了也好。 

 他的邊人來人往，也不缺林鹿一個。 

 林鹿看了他一眼，覺得到陸見深在生氣，他也恢復到之前那個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明明該生氣的是好嗎？ 

 他還生氣了。 

 “行，陸總都這麼說了，我就不打擾陸總了。”林鹿站起來，也是一句話都沒說。 

 撂下這句話，林鹿大步離開。 

 陸見深坐在臺階上，深邃眸子落在林鹿離開的背影上面。 

 又喊他陸總了。 

 只有生氣，或者疏離的時候才會這麼喊他。 

 不過，無所謂了。 

 他放走。 

 昨晚的試探，他有結果了，不算壞，但也不算好。 

 所以今晚的試探，他失敗了。 

 也好，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每個接近他，留在他邊的人都會變得不幸，在他還可以放手的時候讓走，或許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是個普通人，可以去過普通人的一生，也許，會遇到一個差不多普通的男人，和他談一段時間，然后不如婚姻殿堂，他們還會有一個孩子，一家三口過著平凡普通的生活。 

 這些都是他給不了的。 

 “見深，你在看什麼？”季知南朝他走過來，男人一黑，大半張臉都在黑暗里：“林小姐人呢？走了？” 

 陸見深點了一下頭：“嗯，以后也不會再見面了。” 

 季知南聽懂了。 

 “也好，我們這樣的人，不配擁有普通人的幸福，”季知南角勾了一下，然后他拍了拍陸見深的肩：“但是……” 

 他說了一聲但是，卻沒繼續往下說。 

 “什麼？”陸見深問。 

 季知南搖了搖頭，倦聲道：“沒什麼，我還不能確定，等確定了再跟你說。” 

 今晚宴會廳的一切他都在暗中看到了。 

 他覺得不對。 

 但一時說不上來哪兒不對。 

陸見深閉上雙眸：“嗯，季致遠那邊都理好了？” 

 “嗯，我讓他給我母親和外公磕頭認錯，”季知南角勾起一抹譏誚，他聲音很低：“他不愿意，他說都是他們的他的，他只不過是在外面養了幾個人，只不過是拿了一點公賬上的錢，那一切本來就是他的，他們為什麼小題大做抓著他不放？” 

 季知南冷笑。 

 但他好像很累了，不想再說了。 

 “對了，你要的現場監控，我已經拿給梟哥了，你想看什麼自己看，”季知南用力按著太，再度開口：“對了，C2號地塊的事，謝謝你啊，拿給了，雖然可能本不知道是我讓給的，那塊地我還蠻喜歡的。” 

 C2號地塊，其實在陸見深的計劃里也沒打算給林煙。 

 是季知南開口，讓他給林煙的。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陸見深問。 

 季知南笑了笑：“還能有什麼打算，份都曝了，那當然是繼續和爭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對季家有敵意。” 

 這敵意，不是沖著他來的。 

 是沖著季家。 

 但是季知南調查了，卻沒查到什麼線索。 

 “你不是喜歡？和爭什麼？”陸見深睜開雙眸，瞥了他一眼：“不過，知南，現在知道你份了，你猜會怎麼對你？” 

 季知南沒回答。 

 不用猜都知道，林煙那麼聰明，肯定已經猜到了昨晚上他是故意向求救。 

 獵人，往往都是以獵的姿態出現。 

 可惜了，那麼好的戲白演了。 

 “你不懂，擒故縱和明知故犯，”季知南眸亮得驚人，但稍縱即逝，他聲音慵懶道：“我其實更喜歡看明知故犯。” 

 他摘下左手腕上的珠串，一粒一粒的輕輕轉著。 

 陸見深收回視線：“你這笑，收著點，別嚇到別人了。” 

 這話說得，是有點酸。 

 林煙和林鹿不一樣，他們是兩種人。 

 林煙可以被拉進來。 

 但林鹿不可以。 

 所以，他有點羨慕季知南上的林煙這種人，這樣的話，季知南可以算計，可以進退有度，不過是旗鼓相當棋逢對手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