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盛家老宅熱鬧中，帶著幾分繃，因為督軍臉很不好看。

    有個傭，給他倒酒的時候慌裏慌張，酒灑了出來。

    急忙去拭，又到了盛長裕的手。

    盛長裕眼可見要發怒。

    寧禎坐在盛長裕旁邊，低聲說：“沒事，這裏不用伺候，下去吧。”

    傭道是。

    轉的時候，寧禎發現這名傭的藍布衫腰收得很，突顯一段纖腰——家裏的傭都穿這種藍布衫，寬寬鬆鬆沒形沒款，方便做事。

    心中微訝，想著這是哪裏的人，竟做如此打扮。

    中秋晚宴伺候的安排，是總管事房安排的；管事們也會一遍遍教人如何做事，不能出錯。

    按說，不可能有傭自己換裳混進來。

    寧禎想到這裏，往老夫人那邊看了眼。

    老夫人端起酒，對盛長裕說：“大過節的，別發脾氣了。”

    盛長裕：“哪敢讓姆媽敬我？”

    他把酒杯遞過去，與老夫人了下，一飲而盡。

    寧禎看著他的酒杯，心中生出幾分不好預。

    便在此時，門外有人厲聲哭喊：“裕哥，裕哥！”

    寧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寧禎站起，對盛長裕和老夫人說：“是徐小姐的聲音，我去看看。”

    盛長裕：“你不用管，人把拖下去。”

    寧禎：“可能有什麽事。”

    徐芳渡的父親因盛長裕而死，哪怕盛長裕驅逐了，不讓繼續做姨太太，到底占一些恩。

    鬧得太過，軍中老將又要嘮叨。

    所以寧禎必須出麵，把事控製住，不能任由徐芳渡在門口“哭墳”。

    盛長裕按住了肩膀：“你坐下，我去看看。”

    他腳步很穩。

    寧禎又看了他酒杯，不聲將它換掉了。

    盛長裕走到門口，瞧見了徐芳渡。

    徐芳渡被家丁阻攔，正在哀嚎痛哭。

    瞧見了盛長裕，麵頰立馬有了笑容：“裕哥。”

    穿了件素裳，臉上略微用了脂，清秀可人；梨花帶雨，卻沒有哭得涕淚橫流。

    徐芳渡心設計了，對盛長裕道：“裕哥，我想見見您，有句話和您說。”

    盛長裕：“說吧，什麽事。”

    “裕哥，那邊就是涼亭，我擺了酒水。我想跟您作辭，明天會離開盛家，回我父親的祖籍老家去。”徐芳渡道。

    盛長裕：“可以。”

    宴席大廳不遠的湖麵，有個小小涼亭。

    仲秋之夜碧穹萬裏無雲，瓊華清澈，如銀般撒在湖麵，亮如白晝，水麵波粼粼。

    站在月裏的人，格外可憐。

    盛長裕想要緩一緩神，趁機口氣。

    他晚上有很重要的事辦，不想繼續生氣。

    他與寧禎，今晚會圓房，他不想讓任何事攪和了。

    他與徐芳渡挪步涼亭。

    徐芳渡倒了一杯酒，送到他手邊，又跪下：“裕哥，我向您道謝，這十年您一直很照顧我。

    我也要向您道歉。我實在很不安，給您惹了很多麻煩。”

    盛長裕：“都過去了。我會副拿二百大洋給你。你回老家，好好過日子。”

    當初要給的一千大洋，還給了老夫人。

    既然願意走，盛長裕也不想繼續深究。

    他又道，“找個人嫁了。你父親在天之靈，也會欣。”

    徐芳渡道謝。

    給盛長裕磕了三個響頭。

    盛長裕與的恩怨，算是徹底結束了，再也沒有老夫人阻攔中間，一直空懸。

    他喝了酒。

    喝完了，盛長裕覺不太對，因為這個酒的味道，與方才他在宴席上喝的很像。

    這個明明是桂花釀，白酒；而今晚宴席上喝的是上等兒紅，黃酒。

    盛長裕突然笑了笑。

    他很自憐。

    他比絕大多數的人都強，一點也不可憐。

    但他的母親、他曾經真心當親人照顧過的徐芳渡，卻用事實打他的臉：原來他這樣可悲，邊的人全是算計他的。

    母親算計他，酒裏下藥。怪不得那個傭手忙腳的，是特意引起他注意，讓他多看一眼——他沒看，估計長得不算醜。

    這是母親的人計。

    而徐芳渡，也用最後的舊，給他下藥。

    自己也是人計。

    仍不死心嗎？

    “阿渡，你真是毫無悔改之心！”盛長裕收斂了冷笑，靜靜看著，“你想死嗎？”

    徐芳渡：“裕哥，我……”

    “你肯定有什麽！”盛長裕道，“來人！”

    宴席大廳門口的家丁，立馬跑了過來。

    盛長裕：“堵住的口，我的副把送到督軍府的監牢去！”

    徐芳渡臉煞白，月華下越發白如紙：“不，裕哥，我隻是向您告辭的，我……”

    家丁沒有聽囉嗦，將的死死捂住，兩個人合力將其拖走。

    徐芳渡小弱，無力反抗，被帶了下去。

    宴席大廳聽到了一點靜。

    盛長裕回來時，老夫人問他：“怎麽回事？”

    “說向我告辭，其實別有居心。我人把帶回督軍府的監牢，審一審。”盛長裕道。

    主桌眾人都看向他。

    老夫人微微擰眉：“怎如此不安分？”

    又道，“也怪我，當年太寵了，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有弟媳婦和嬸母捧場，“您是心善。”

    盛長裕又笑了下，不知他嘲笑誰。

    傭人再次給他添酒，他突然抬眸，看向那傭。

    傭生得容貌清秀，白，長得有三分姿；葫蘆段，寬腰細，看上去既豔麗又好生養。

    盛長裕看，寧禎也看了眼。

    “……把這個傭打發出去，送到廚房，你的親信把關起來，等會兒悄悄也送督軍府監牢。”盛長裕近寧禎，跟耳語。

    寧禎毫不遲疑：“是。”

    起去吩咐。

    盛長裕沒有再喝酒，但他漸漸覺到了的躁。

    他對老夫人說：“我有點醉了，先回去休息。”

    老夫人：“等會兒還要拜月，你就在休息室躺一會兒。碧桃呢？準備醒酒湯。”

    盛長裕：“不用，我去摘玉居。”

    老夫人：“也行。”

    寧禎便道：“我回去安排。”

    從宴席大廳走回摘玉居，盛長裕逐漸到了自己意識的失控。他裏的火，一直在熊熊燃燒。

    他一路忍著，到了摘玉居大門口時，他倏然一把抱起了寧禎。

    寧禎淩空，嚇得用力咬住了。

    盛長裕二話不說，抱著上了二樓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