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禎沒想到，事如此曲折，竟是達到了目的。

    沒打電話向孟昕良道謝，而是想著有空約他，把照片和信都給他。

    掛了電話，寧禎睡不著，一個人在沙發裏坐著；曹媽端了一盅燕窩給喝。

    “夫人，怎麽瞧著有了點心事？”曹媽問。

    寧禎：“我在想自己和督軍的關係。”

    “您與督軍好的，不是一直往前嗎？”曹媽道，“上次他還抱了您去醫院。”

    “可葛家的爺，敢我大嫂娘家的郵。‘督軍夫人’的威，也隻是嚇唬嚇唬權勢不怎麽高的門第。”寧禎道。

    像陶家、葛家這些督軍心腹的人家，兒不把寧禎放在眼裏。

    寧禎不是說要人人畏懼。

    葛二擺明了欺負人，他無理在先。在他眼裏，寧家遠遠低於葛家的地位，才敢肆意糟踐寧家的姻親。

    稍微眼裏有點寧禎，也不敢如此。

    “您心急嗎？”曹媽問。

    寧禎搖搖頭：“我是在想，外麵的人非常明，尤其是那些督軍心腹的門第。

    督軍今日寵張，明日寵李，人似流水般，我也並不特殊。哪怕是‘夫人’，虛張聲勢罷了。”

    和盛長裕圓房、得到了他的寵，也不能改變太多。

    唯一能徹底改變寧禎地位的辦法，還是寧禎剛嫁到盛家時候想的辦法：子嗣！

    有了子嗣，才能徹底與督軍的鶯鶯燕燕區分開。

    “您搖了，想要生孩子了嗎？”曹媽問。

    寧禎：“不，我不想要孩子。督軍的格，和老夫人一脈相承。萬一傳給了我的孩子，真令人絕。”

    曹媽：“……”

    “生了孩子，孩子可憐，我更加可憐。”寧禎道。

    曹媽：“您心裏怎麽想？”

    “我是看不到上升的路了。我能預見，作為督軍夫人卻無子嗣，威的封頂在哪裏。

    已經不可能繼續攀升了。再努力討好督軍，得到的也不過如此。不住姚家，也鎮不住葛家。還有江家呢。”寧禎說。

    曹媽聽了，臉灰敗。

    “您打算怎麽辦？”

    寧禎沒回答。

    在心裏想，也許就是“退”。

    記得阿爸說，“大不了我從他眼前消失”，這句話寧禎無數次想起。每每絕的時候，此話就了的支柱。

    “我是不是用錯了辦法呢？”寧禎沉默半晌，突然說，“我對督軍，是不是太謙卑了點？”

    “他是督軍啊。”曹媽道。

    怎麽謙卑都是應該的。

    他發脾氣，能要人命，還能要了全家的命，豈是兒戲？

    老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謙卑點總不會錯。

    寧禎和曹媽聊了一會，喝完了燕窩，重新洗漱。

    睡夢裏還在想這件事。

    在夢裏，寧禎行走在泥濘不堪的道路上。走一步，跌倒後退三步，艱難往前。

    不停鼓勵自己，別停下來。要往前的，怎麽艱難都要朝前。

    睡醒後，疲倦極了，在夢裏用了一夜的勁。

    吃了早飯，寧禎理事。

    今天事比較簡單，十點理完畢，寧禎打電話給孟昕良。

    “……上次打電話，是有個禮要送給您。是遠方的來信和照片。”寧禎說。

    孟昕良似屏住呼吸，抑心的激，半晌才道：“我派人去取，還是你送過來？督軍和程參謀長今晚過來吃飯，夫人可要一起來？”

    寧禎：“我就不去了。您派個人來取吧。”

    孟昕良：“我想親自去取，可以嗎？”

    假以人手，他不放心，任何人都無法他放心。

    他需要親自拿到。

    寧禎：“也行。”

    孟昕良：“我馬上過去。”

    電話掛斷，又響。

    寧禎暗暗納罕，還以為孟昕良有什麽要補充的。

    著耳朵聽，卻是低沉醇厚的聲音：“寧禎。”

    寧禎立馬站直了：“督軍。”

    “你可好點了？”他問，語氣十分生。

    寧禎：“已經消腫了，明天可以去拆線。傷口愈合得好，多謝督軍關心。”

    “問你一件事。”

    寧禎聽著這個找茬的口吻，十分忐忑：“您問。”

    “你那天為何在火拚現場？”他問。

    牽扯到洪門，寧禎非常警惕。

    “我二嫂住院，我從婦醫院回來，路過時正巧遇到了。當時我們這邊安全的。”寧禎道。

    盛長裕沉默。

    “督軍不信的話，我可以找證人。”寧禎說。

    盛長裕：“我沒有不信。你不是去接孟昕良的就行。”

    寧禎聽了這話，心頭愕然！

    為何要去火車站接孟昕良？

    誰又給盛長裕吹了枕邊風，讓他信這種鬼話？

    稍微有點腦子，都知道寧禎不會的。

    急忙說：“當然不是。不過……”

    “不過什麽？”盛長裕聲音一提，威嚴無比。

    寧禎：“有點小事，孟昕良幫了我一個忙。我找了個小禮給他，他說馬上來取。督軍，我想跟您報備一聲。”

    本沒必要說的，但盛長裕那邊懷疑，寧禎不得不保險起見。

    電話那頭沉默。

    半晌，盛長裕才問：“什麽事？”

    寧禎簡單說了湯家和葛二的糾葛。

    沒打算一定要理，大嫂都說了湯家願意吃這個悶虧。

    是孟昕良速度太快，直接給搞定了。

    “……既然是葛家的刁難，怎麽不跟我講？”他質問。

    寧禎：我也沒跟孟昕良講啊。

    誰能想到這樣湊巧？

    雷鉉實在太機敏了，他瞎猜一通，居然歪打正著。

    寧禎如果不用這件事做借口，為什麽要給孟昕良禮，又是一番解釋；而阿諾姐的事，告訴孟昕良，寧禎擔憂會出子，不敢再告訴第四個人。

    “督軍，我聽說江小姐最近在生病，我擔心您煩惱，不想再給您添麻煩。”寧禎道。

    砰的一聲響。

    似什麽被砸了。

    繼而電話斷線。

    寧禎覺得，盛長裕是狠狠把電話給摔了出去。

    不該提江小姐！

    寧禎放下電話，一個人沉默半晌。

    拿出一個小盒子，把信封放在最下麵，墊好油紙包，再放上四個桃花。

    也不知道自己在提防些什麽。

    上峰喜怒無常，明明隻是最正常不過的際，寧禎莫名覺得心裏有鬼。

    想起了那個軍醫。

    軍醫的治療很好，寧禎的腫也是正常的，可盛長裕一問，軍醫愣是覺得自己沒盡責。

    寧禎現在也是這種覺。

    替表姐送信，搞得要和孟昕良不軌似的。

    寧禎去盛家大門口。

    撐著油紙傘遮，走出來的時候一頭一臉汗。

    孟昕良已經到了，汽車停穩，他闊步過來，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急切與。

    深總能令人。

    寧禎微微笑了笑，把盒子遞給他。

    孟昕良接的時候，手微微抖著：“多謝盛夫人。”

    寧禎：“不客氣孟爺。”

    便在此時，另一輛汽車衝了過來，揚起漫天煙塵，幾乎停在寧禎和孟昕良跟前。

    差點被撞到，孟昕良下意識想要護住寧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