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禎一直沒跟任何人聊過阿諾的事,除了孟昕良。
不敢冒險。
寧禎的舅舅是文化界的名人。這種人特別不好對付,哪怕是軍政府都要賣文化界三分麵子。
舅舅罵起人,引經據典,傳播極廣,他的筆一點也不比槍桿子遜。
他人脈也廣。
雲諾去了港城,能在總督家裏看到舅舅的書,膽戰心驚。
舅舅有很多的崇拜者,分布各行各業。
一旦舅舅知道雲諾“行騙”,依照他那種強勢又霸道的格,一定會找雲諾算賬。
而寧禎的大哥大嫂,也從來沒聽孟昕良再提過雲諾。
大嫂沒往雲諾上想,隻當孟昕良做這些都是為了寧禎。
上次送花,大嫂也覺得孟昕良是寧禎的下臣。
“禎兒,有句話我想提醒你,你別覺得我囉嗦。”大嫂語重心長。
寧禎:“好,我聽著。”
“你與孟爺來往,要注意分寸。督軍他可以有十個八個人,未必能容許你邊有個慕者。”大嫂道。
寧禎點頭:“我明白,我會注意的。”
程柏升兩次試探寧禎和孟昕良的關係,以及他們是不是從小相識等。
作為督軍邊第一親信,程柏升的每句話都有深意,他不是隨便問的。既然他問了,就是督軍留意到了。
“不過,孟昕良人不錯的。我們與他相識多年,知道他秉。手段狠,但待朋友真心。”大嫂道。
寧禎:“您幹嘛對著我誇獎他?”
“萬一呢?”大嫂慢悠悠道,“將來的事,說不準。如今是新世道了。不離婚後,會有另一番作為。”
寧禎:“……”
話是不錯的,但孟昕良不是寧禎的“作為”。
寧禎有苦難言,轉移話題。
問起湯家的近況。
“大嫂,我知道你娘家生意做得大。是有人使壞嗎?”寧禎問。
大嫂立馬收斂了嬉鬧的表。
“誰告訴你的?”
“我到了靜月……”
“真是個小孩子,藏不住話,不該和你說的!”大嫂道。
“你應該及早告訴我。”寧禎說。
大嫂:“這件事並不複雜,主要是運輸上的油水太厚了。這次算計湯家的,是葛二。”
“葛寶嫻的哥哥?”
“是他。他葛寶燊,頗有點手腕。他與孟昕良也不錯,認識很多人。他父親又是督軍的親信。”大嫂說。
因此,葛二想要對付湯家,如碾死螞蟻般容易。
他隨便耍點手段,湯家的郵就被扣在碼頭,七八日不能下貨。
這不僅僅耽誤生意,還影響湯家的口碑。
湯家急得不行,到找人問原因。到底是寧家的姻親,湯家也不算是柿子,被他們查到了緣由。
查到了,反而畏手畏腳。
寧家和葛家本就齊平,勢力相當;而葛家背靠督軍,在督軍那裏比寧家寵。
湯家很著急,湯盈盈卻不準父母找寧家幫忙,更不準他們找寧禎。
隻有湯盈盈清楚,寧禎在盛家和督軍麵前有多難。
寧禎都想好了退路。
作為大嫂,湯盈盈不肯寧禎煩心這些事。
跟父母說,“損失點錢不算什麽,咱們這些年賺了很多。讓葛二這次,算是賣個人給他。若他得寸進尺,咱們再想辦法。”
最後,是楚靜月替湯家破局。
正好偶遇寧禎,楚靜月抓住機遇直接說了。
“……禎兒,你別管了,湯家賬麵上的錢一直厚,足以賠償這次的貨款。
我已經同父母商量過了,葛二不放貨,那就讓兩船貨報廢。”大嫂道。
寧禎:“豈有此理!”
“做買賣有贏有虧,很正常。”大嫂又道,“有些時候,退一步反而運氣好。”
再三叮囑,“葛明在督軍那裏,份量不輕。年前他被革職,年後又複原職。就連程參謀長,與葛家關係也不錯的。”
寧禎咬了咬。
“葛家不敢對付寧家。可能也是湯家這些年擴張太大。說真的,‘巨賈’很有風險,在哪裏都是待宰羊。
不如趁機賣個人給葛家,略微收斂。兩艘郵、兩船貨,湯家賠得起。”大嫂道。
苦口婆心勸寧禎,別摻和到這件事裏。
不想寧禎樹敵。
而寧禎也很清楚,大嫂娘家有錢,卻遠遠沒到“巨賈”的地步。蘇城百餘年一直通水路,商賈如雲,真正的巨賈寧禎能數出七八家。
湯家還排不上號。
那些門第,葛二也是不敢的。
大嫂為寧禎考慮,寧禎也不心煩。即將南下了,一堆事要忙。
“大嫂,我記下了。”寧禎說。
大嫂握住的手。
天氣漸熱,落地的似火,烤得樹木懨懨。
摘玉居放了冰,暑氣減了大半,寧禎不怎麽出門了。
金暖卻進了醫院。
寧禎聽到消息,立馬去醫院看。
新開的婦醫院在城西,比較偏僻,距離火車站隻有三裏地。
“暖暖突然腹痛,老二急壞了。醫生說,隻是吃壞了肚子。”母親告訴寧禎。
寧禎:“還是小心點為好。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願意回家靜養也行,在醫院住兩日也可。還是住醫院吧,安心。”母親道。
寧禎去看了金暖。
金暖有點蔫。暑天熱,食容易壞,有時候貪涼,加上吃了不太幹淨的東西,就會犯腸胃病。
“你這幾日隻能喝白粥了。”寧禎說。
金暖:“我疼死了。”
“你吃了什麽?”
“以申買的燒鴿子,我吃了一隻。”金暖道。
二哥在旁邊抗議:“你非要吃,半夜我出去買。現在說起來,好像是我你吃的。”
金暖:“我病了, 你還要跟我爭論長短?燒鴿子是不是你買的?”
寧以申:“……是。”
寧禎忍俊不。
金暖剛好一點,就忍不住和寧禎八卦:“我聽護士小姐說,江瀾昨日也來這家醫院了。”
寧禎:“也懷孕了?”
“好像是小日子腹痛。痛到來看醫生,那真是痛的。”金暖說。
寧禎:“你連這個都打聽?”
“護士小姐非要聊的,我又不是故意打聽。”金暖說,“唉寧禎,我套一套護士小姐的話,看江瀾還在不在醫院,咱們去看一眼。”
寧禎板起臉:“不可以!”
金暖底氣弱了三分:“我開個玩笑。”
又轉移話題,“寧禎,你小日子不也是總疼嗎?你也去找那個醫生看看。”
寧禎:“……”
已經不疼了,盛長裕給了一張藥方。
如今知道藥方的來曆了。
同樣的藥方,有人很管用,有人不管用。每個人的都不一樣。
下午大嫂也來看金暖。
二哥寧禎把母親和大嫂都送回去,這邊有他,不需要家裏人來回奔波看。
金暖沒什麽大礙,住兩日就回家。
寧禎勸說下,母親和大嫂先回家了。
翌日半上午,寧禎空閑下來,又去醫院看金暖,與一起吃了清淡的午飯。
飯後,與金暖、寧以申三個人牌、閑話,打發時間。
下午六點,寧禎要回去了。
在半路上遇到了孟昕良。
孟昕良的汽車被人圍堵,在寧禎眼前發生炸。
寧禎驚愕得眼睛都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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