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裕坐在汽車裏，搖下車窗。

    路旁柳枝搖曳款擺，細的風裏，帶著野花的熏甜、泥土的芬芳，還有遠稻田陣陣草香。

    他靜坐，手指無意識輕輕敲擊膝頭。

    他的掌心，每一寸都染了人手背的涼，脈在鼓歡悅，心口被什麽漲得滿滿。

    開車的程柏升，閑不住：“野餐的確有意思，很放鬆。過幾日事忙完，咱們也去野餐？”

    盛長裕：“你安排。”

    程柏升：“咱們也帶上洋酒和烤鴨。這種吃法很有意思，寧家的人頗有巧思。”

    “別囉嗦。”盛長裕道。

    程柏升：“怎麽又不高興？剛剛沒吃好？”

    盛長裕沒理他。

    他兀自出神。

    然而，他到寧家的野餐上小坐，路旁停靠著他的汽車，被有心人看到了。

    關於督軍的消息，總是最容易引發關注，不知不覺人人談論。

    等姚文聽到了，消息已經變：“督軍特意去陪夫人野餐。”

    姚文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和葛寶嫻打賭，誰可以請督軍去野餐。

    跟盛長裕提了，盛長裕沒多看一眼，抬腳走了。

    阿爸怪他不懂事。

    葛寶嫻對督軍沒什麽心思，自知配不上，並不介意，卻拚命奚落姚文。

    們倆一度鬧翻，鬧得難看。

    姚文放了話：“那是督軍不屑於野餐。”

    不想，今年他去野餐了，是陪寧禎。

    姚文在家裏氣悶，葛寶嫻卻登門拜訪了。們倆最近才緩和關係，為了方便一起說寧禎的壞話。

    “我說真的，你要是再不上心，寧禎這個督軍夫人生兒育，往後哪怕被休了，也有個孩子膈應死你。”葛寶嫻道。

    的話不錯。

    姚文的父母和兄長也擔心寧禎懷孕，更加難理掉和寧家。

    可葛寶嫻擺明了看熱鬧、挑釁。們倆彼此看不慣，麵和心不和，關係早已破裂。

    姚文氣得臉發白：“去野餐而已，算什麽大事？你真是小家子氣，值得你跑這一趟。”

    “別人都擔心你，我來安你。原來在你這裏，隻是小事？”葛寶嫻笑了笑，“我白替你心了。”

    姚文：“你是心？你看我笑話而已。”

    “你小人之心。”葛寶嫻說。

    湊近幾分，跟姚文說，“我告訴你一個，我從孟爺邊的人那裏打聽到的。”

    “什麽？”姚文沒好氣。

    葛寶嫻：“寧禎在留學的時候，跟那個太子爺，北方總統府的兒子，不清不楚的。”

    姚文愕然看向：“真的假的？”

    “看不出來吧？瞧著那麽一本正經，骨子裏可放了。太子爺還惦記。我好不容易打聽到的，你好好利用。”葛寶嫻笑道。

    姚文心中有了一線明，上卻強：“我不屑於用這種手段。我會去求證。”

    葛寶嫻：“你傻了，跑去求證幹嘛？你可以告訴督軍，讓寧禎自證。緋傳聞，怎麽也解釋不清楚。”

    姚文端詳：“你這麽好心幫我？”

    “我看寧禎不順眼，不是為了幫你。”葛寶嫻道。

    提到寧禎，葛寶嫻近乎咬牙切齒，“你還不知道吧，除夕當晚，孟爺和寧禎兄妹一起過的。”

    姚文頓時幸災樂禍。

    還沒高興起來，葛寶嫻繼續道，“還有督軍。”

    姚文：“……”

    “雖然我阿爸也是督軍心腹，我跟他不，而且我無意嫁督軍府。現的幕，我拱手送你，你別不知好人心，浪費了機會。”葛寶嫻又道。

    姚文聽了的話，一下午坐立難安。

    要是跟父母和兄長商量，他們一定沉住氣。

    葛寶嫻想要給寧禎一點，但未必是替姚文打算。

    把姚文當棋子，不會管死活。這些姚文都很清楚。

    可理智是一回事，又是另一回事。

    最近一連串的事，姚文已經氣得發瘋，的緒穩定不了。

    沒跟任何人說，翌日去了督軍府。

    打著替姚師座送文件的名號去的，盛長裕沒人阻攔，放了進去。

    “阿裕，我今天來，有件事想要告訴你。”姚文板著臉，站在他麵前，一字一頓說。

    很嚴肅。

    盛長裕點燃香煙，煩躁，微微擰眉：“什麽事？下次副來說，不用親自過來。”

    “關於你夫人的事，難道也副傳話？”姚文道。

    盛長裕輕吐煙霧：“我夫人的事，不到你說。你三番兩次針對，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是看著老師。”

    姚文：“我不是針對，是你偏心。阿裕，我這次告訴你的，絕對是真事，寧禎是細作！”

    盛長裕抬眸。

    煙霧籠罩，他眸灼人，似開刃的劍，劈麵砍向姚文：“細作？”

    “是北方的細作，大總統府的人。和聞家的太子爺念書時候關係最親厚，兩個人談過。”姚文道。

    把事往大裏整。

    反正善後不到。

    盛長裕靜靜聽著：“然後呢？”

    “阿裕，你還不明白嗎？寧禎是聞家的人。寧家從上到下都不忠誠。阿裕，你還不知道……”

    “我有什麽不知道？”盛長裕又吸了一口煙，輕吐煙霧，語氣輕鬆而散漫，“我夫人的每件事，我都知道。”

    又道，“與聞蔚年的關係，全部告訴了我，比你說得詳細。你要繼續說嗎？如果你說錯一句，就是誣陷督軍夫人，要承擔律法後果。”

    姚文：“……”

    “子虛烏有的謠言，如果從你裏泄半個字，你等著死。”盛長裕又道。

    語氣並不森嚴，可句句帶著迫。

    “我的子彈，不容許督軍夫人的威再三被。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來人，送姚小姐回去。把今天的汙蔑，告訴老師。”盛長裕道。

    副程道是。

    盛長裕：“還有，跟老師說，我的耐到了盡頭。如果還珍惜這些年的分，別再讓他兒來試探我。”

    程再次道是。

    姚文被嚇到。

    解釋，副將拖了出去。

    晚些時候，程柏升到督軍府複命，就聽說姚師長來了。

    “督軍和姚師長在書房談，任何人不能進。”副說。

    程柏升：“出了什麽事？”

    “還是姚小姐，又來了。”副說。

    程柏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