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升挽留寧禎。

    寧禎坐下，程柏升又喊了小夥計，上了一桌子茶點。

    原本，他和盛長裕隻點了一壺茶。

    茶點有十幾樣，每一樣都用小碟子裝著，滿滿當當一桌子。

    盛長裕這位大爺，難得了手，把寧禎送過來的那碟子梅子幹挪到了他那邊。

    程柏升瞧見了，暗暗好笑。

    “……寧禎，你知道這家跑馬場還有個遊泳池嗎？”程柏升不讓寧禎走，故意和聊天。

    這跑馬場是目前最奢華的跑馬場，所費不貲，前期投巨大。

    “來的時候，我大嫂提過。”寧禎道。

    程柏升：“你會遊泳嗎？”

    盛長裕正在撚梅子幹吃，聞言微微蹙眉：“你問的是什麽話？”

    你還打算約去遊泳是怎麽的？

    寧禎沒聽懂，解釋：“我真的會遊泳。教會子中學的育課，有遊泳這一項。”

    盛長裕：“……”

    “你喜歡遊泳嗎？”程柏升不理會盛長裕，繼續問。

    盛長裕麵無表，隻是目脧向程柏升。

    程柏升假裝看不見。

    “還行吧。出了學校，也沒多地方有遊泳館。”寧禎如實說。

    程柏升：“督軍府院，可以修建一個遊泳池。”

    寧禎：“是嗎？”

    “長裕有這個打算，但目前院有點，他又沒時間，不知找誰去規劃。寧禎，你是不是學這個？”程柏升又問。

    寧禎：“我沒有工作過。不過，我功課績很好。規劃一個院的修建，我還是可以的。”

    程柏升：“你要是有空，畫個圖紙，給長裕參詳一下。”

    “我得先實地考察。”

    “等會兒我們去吃飯，然後去督軍府院看看？”程柏升問。

    寧禎這個時候轉向盛長裕。

    盛長裕表寡淡，神冷漠：“繼續說。要不要我把督軍府轉讓到你名下？”

    這話是說程柏升。

    攔都攔不住，盛長裕差點沒被他氣死。

    寧禎不知他們倆吵架，跟和金暖打架時候很相似，隻當盛長裕真惱了。

    有點尷尬：“隨便說說的，督軍別生氣。”

    程柏升：“他沒有生氣。”

    然後看向盛長裕，“要不，先修個泳池？你上次不是還說了，要重新改一改院的格局？”

    督軍府院，以前是盛長裕的父母住，很多房舍都老舊。

    雖然用料昂貴，到底是很陳舊的與樣式，年輕人肯定不會中意。

    如今時髦的建築，以白為主，鑲嵌五彩玻璃窗、水晶吊燈，和傳統的朱紅柱子不搭。

    “沒空忙這個事。”盛長裕道。

    程柏升：“年前也沒什麽事，你不是還空出來看賭馬嗎？”

    盛長裕：“我的每件事，都是正事。”

    寧禎沒接話。

    現在略有尷尬了。

    “督軍，柏升，我先回去了。我在七號包廂，我大嫂、二哥二嫂和三哥都在。”寧禎笑笑站起。

    又說，“等會兒我大嫂的表妹要來，大嫂替和我三哥相親。我回去看看。”

    程柏升：“不跟我們出去吃晚飯？”

    “管事的趙爺說，跑馬場提供晚飯，還好吃的。大嫂決定在這裏吃飯。”寧禎道。

    程柏升不好再挽留。

    他看一眼盛長裕。

    盛長裕隻是點點頭：“你去忙。”

    寧禎站起走了。

    一走，盛長裕看向程柏升，口吻不鹹不淡：“你怎這樣多事？”

    “我拚了命搭臺，你不領。”程柏升很是無奈，“是學建築的，你把宅給，重新修建，不是好的嗎？”

    “我沒打算修建。”盛長裕說。

    “總要住人的。將來有了主人，再有了孩子，房舍不嫌多。”程柏升道。

    盛長裕：“閑心。我看你的樣子，也是缺一個人管束。過完年你去結婚，別天惦記我的事。”

    程柏升：“……”

    他不再和盛長裕爭論，倒茶喝，手去拿茶點吃。

    他的手，越越遠，就要夠到了寧禎送過來的梅子幹，盛長裕將它端起來挪開。

    程柏升：“我嚐一個！”

    “來人。”盛長裕招呼一聲。

    副應聲進來。

    “去點兩份梅子幹，一份上桌；一份包好，等會兒給參謀長帶回家。”盛長裕道。

    然後看向程柏升，“你吃一份、帶一份，別說我虧待你。”

    程柏升被他氣笑：“我就想嚐嚐你那份。”

    “一樣的東西。”

    “既一樣，等會兒上了我賠你兩顆。你給我一顆嚐嚐。”程柏升說。

    盛長裕：“你等一等，又不會死。那麽饞，用銼子磨幾下。”

    程柏升：“……東西你這麽珍惜，人你不要，你腦瓜子有什麽病嗎？”

    盛長裕：“說不過就東拉西扯，這招毫無用。”

    又道，“出來玩，容許你放肆一次。”

    程柏升：“……”

    到底是誰東拉西扯，不肯正視問題？

    最後他還是沒吃到寧禎送過來的那份梅子幹。

    盛長裕喪心病狂，吃不完副拿去包起來帶回去，也不肯分一顆給程柏升。

    他們倆隻是看了一場跑馬比賽。盛長裕買的一號贏了。

    因盛長裕大方，之前投了五千大洋，如今收獲頗。

    後來才知道，一號是私人豢養的馬，就是孟昕良自己的。

    跑馬快要結束時，孟昕良帶著聞蔚年來了盛長裕的包廂。

    孟昕良做和事佬，讓盛長裕和聞蔚年喝了一杯茶。

    盛長裕訓狗，自然也不會把人一子打死。該給麵的時候，他也會給。

    他喝了茶。

    聞蔚年還是很不服氣，沒個好臉，有點辜負孟昕良的用心良苦，從中替他牽線搭橋。

    太子爺這副眼高於頂的德行，遲早還是要闖禍，會被盛長裕啃得骨頭都不剩。

    “晚上去吃飯？醉風樓。”孟昕良說，“您夫人和大舅子們都在，不如一起，人多熱鬧。”

    程柏升：“我們晚上有事。”

    盛長裕：“有事推了。年底休沐，吃個飯的時間還是有的。孟爺想請客，那破費了。”

    程柏升：“……”

    希晚上不要打起來。

    這麽一窩子人，兩兩心中都有怨氣，極有可能炸。

    程柏升好心累。

    他不想吃個飯還這麽勞心勞力，隻想回去睡覺。

    當差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