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升把寧禎的禮,放在盛長裕手邊。
盛長裕抬起眼簾,衝寧禎點點頭:“坐吧。”
大圓桌子,寧禎不好坐他對麵,就在他左邊空兩個位置坐下。
“寧禎,你喝什麽酒?”程柏升問。
寧禎:再喝酒,我明天得疼死。
可督軍生日,不陪著喝一杯,今天白跑了這趟。
寧禎:“我酒量不太行,有青梅酒嗎?淡一點的。”
“有。你們坐,我去拿。”程柏升笑道。
他轉去酒窖了。
餐桌上擺滿了肴饌,副們退到門口,虛掩了餐廳的門,寧禎和盛長裕坐著,氣氛有點尷尬。
寧禎想要找個話頭。
盛長裕卻說:“塗這麽厚的胭脂做什麽?”
寧禎:“化了點妝。”
“平時的樣子就很好,不需要特意用力打扮。”盛長裕說。
寧禎:“這兩天氣不太好,怕督軍覺得晦氣。”
盛長裕又看向:“你是難,還是冷?”
寧禎微訝。
有點支吾。
“來人,搬個暖爐進來。”盛長裕吩咐道,“再拿個小手爐。”
寧禎:“……”
十月底的蘇城,天氣還沒冷到這個程度。
寧禎擺擺手:“不用了督軍,我不冷。我就是,上不太舒服,小事。”
他要是問哪裏不舒服,怎麽回答?
他知道不知道人每個月的小日子?
應該知道吧?他畢竟有兩個姨太太,還有紅知己。
然而,他沒繼續問。
他隻是站起,去門口和副說了幾句什麽。
副應是,轉去了。
程柏升回來時,副抬了一隻大暖爐進來,又打開天窗通風。
“寧禎冷嗎?”程柏升還問。
寧禎隻得道:“有點。”
要是說不冷,督軍心思白費,估計要生氣。
程柏升:“那等會兒多喝幾杯,驅寒。”
他拿了一壇上好的桂花釀,三斤裝的;又拿了一瓶青梅酒。
沒人進來服侍,程柏升自己倒酒。
他先給盛長裕倒了桂花釀,又給寧禎倒。
“咱們先敬長裕。今年滿二十五歲,真正大人了。往後跺一跺腳,山河震三響。”程柏升說。
他說得一本正經。
寧禎忍不住笑。一笑,上微微牽,小腹的疼痛襲來。
盛長裕看一眼。
“怎麽油舌?”盛長裕轉頭說程柏升。
程柏升:“我本不是這樣的人,你別當著寧禎的麵損我。今天你過生日,我扮醜逗你開懷。”
又道,“你沒笑,寧禎笑了。就當替你笑了吧。”
他舉杯。
盛長裕和他一下,寧禎也站起杯。
坐下時,盛長裕的酒喝完了,長臂過來,接了寧禎的酒。
他作快,寧禎沒防備,酒撒了小半杯在手上。
“我嚐嚐青梅酒。”他說。
他一口飲下,點評道,“跟水似的。”
“二十度的酒,你喝著當然像水。”程柏升說。
複又添酒。
寧禎用巾帕手。
一邊吃菜,一邊閑話,話題是最近城裏一件私奔案——一點無關痛的趣事。
寧禎沒什麽胃口。
程柏升又給盛長裕敬酒,還帶上寧禎。
寧禎待要喝,盛長裕蓋住了杯子:“別喝了,我不喜歡人喝酒。”
程柏升微訝:“你何時添了這樣的怪癖?”
“今晚。”
程柏升:“……你真難伺候。”
“想伺候我的人排行。給你伺候,是看得起你。”盛長裕道。
程柏升:“我是否還要謝?”
“你可以道謝。”
“行吧,謝謝督軍。你一個人喝兩份。”程柏升道。
盛長裕二話不說,喝了自己的,又把寧禎那杯喝了。
寧禎坐在旁邊,沒接話。
覺,盛長裕是知道的況,特意不讓喝酒。
他知道,但他不方便告訴程柏升,所以他沒辦法程柏升別給寧禎倒酒,隻得找借口。
程柏升卻不慣他。他不讓寧禎喝,那就他幫寧禎喝。
——寧禎坐在那裏,一時有點說不出的窘迫。
一頓飯吃得開懷,一壇桂花釀差不多喝完了,青梅酒也被盛長裕喝了半瓶。
“這酒這麽好喝?”程柏升還打趣他,“倒給我也嚐嚐。”
“滾。”盛長裕不給。
程柏升:“一地窖的青梅酒,你小氣個什麽勁?”
“今晚的青梅酒不行。”盛長裕有點酒意,“這是寧禎的。督軍夫人的酒,給你喝?”
程柏升:“……寧禎一口沒喝。”
又道,“寧禎,你真是好脾氣。換個人,這會兒都要被他氣哭。”
寧禎:“不至於。”
“要是蘇晴兒,現在都哭了。”程柏升道。
寧禎被程柏升嚇一跳。
程柏升是不是也喝多了?
七分酒意、又是過生日不痛快,你提蘇晴兒,不是在滿油的缸裏扔個火把嗎?
這缸得炸。
寧禎小心翼翼去看盛長裕。
萬一他發脾氣掀桌子,寧禎要躲遠點,別被湯湯水水濺一。
盛長裕麵頰有點紅,是酒意上頭的樣子。然而神平靜,沒發火。
他隻是說:“牽三扯四。”
寧禎:!
居然有種逃過一劫的慶幸。要不是肚子還疼,這會兒要忍不住暗喜了。
吃完飯,又吃了寧禎帶過來的小蛋糕。
蛋糕太小了,三個人一人挖兩勺子吃完了。
廚房又端了長壽麵。
做了三碗。
寧禎還是沒胃口;盛長裕和程柏升也吃不下。
故而盛長裕說:“喝口麵湯算了。”
他端起碗,先喝了一小口。
然後他把碗遞給了寧禎,讓也喝一口。
寧禎要接,他卻沒放手,意思是就過來喝。
隻要別讓塞著吃麵,寧禎做什麽都願意。湊近喝了一口。
程柏升角微揚。
“柏升,安排客房給寧禎住。”盛長裕說,“這麽晚了,住這裏吧。”
程柏升:“住院去!”
“院沒一個地方收拾過,一時也打掃不出來。”盛長裕說。
寧禎:“……”
院都沒打掃,你平時住哪裏啊?
轉念一想,他平時要麽在軍中,要麽住繁繁的別館,督軍府隻外院做邸,院是不住人的。
“不麻煩了。才幾步路,我回去住。”寧禎說。
盛長裕卻按住肩膀。
他可能真喝醉了,手不輕不重落在肩頭,“住一晚。”
說罷,他鬆開手,自己先出去了。
那隻手的重量,良久都在寧禎上,無法散去。
寧禎隻得住下。
心很焦躁,因為真的不方便在外麵住。
還在考慮怎麽辦,傭人送了月經帶進來,又送了一碗熱騰騰的湯藥。
“夫人,督軍說這種藥是名醫方,專治人小日子痛。您咬牙喝了,會舒服一點。”傭說。
寧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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