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咯。”

總司“嘿嘿”一笑。

“佐藤彥五郎先生可是咱們試衛館的老人了。他是多……也就是近藤兄、土方先生他們老家的一位大地主。”

“為了防範山賊、盜匪，很多地方的農村常會在農閒時出資聘請武士們來教他們武……多也不例外。”

“多有著很強的尚武之風，多百姓們皆以習武為榮。”

“樸實無華但又剛猛無比的天然理心流，很多百姓們的歡迎。”

“所以師傅年輕時，常被多的百姓們聘去教授他們天然理心流。”

“這也就是為什麼天然理心流會在多那麼流行。”

“也是為什麼天然理心流以前常被好事之人蔑稱為‘農民劍法’，因為以前天然理心流的主要修習者，都是多的農民們。”

“師傅就是在多傳授劍法時，結識了近藤兄……以及佐藤彥五郎先生。”

“佐藤彥五郎先生曾拜過師傅門下，修習過一段時間的天然理心流，所以他也算是我們的師兄。”

“大概就是在十多年前吧，佐藤彥五郎先生在多建了一間天然理心流的道場：‘佐藤道場’，時常邀請師傅和近藤兄前來指導。”

“土方先生就是過他姐夫所建的這間道場，認識了天然理心流，以及經常會在道場裡臉的近藤兄。”

“再之後，對天然理心流產生了強烈興趣，有意進一步地進自劍技的土方先生，於去年正式拜師傅為師，從佐藤道場轉試衛館。”

“所以我跟近藤兄能認識土方先生，並和土方先生結為摯友，都是多虧了佐藤彥五郎先生。”

“託了佐藤彥五郎先生和土方先生的關係，近藤家和土方家的好得跟一家人沒啥兩樣。”

“所以近藤兄結婚了，土方先生的親戚們是不可能不過來慶賀的。”

認真聽完總司這段簡短的“近藤·土方過往史”的青登，輕輕頷首。

“原來如此……原來近藤君和土方君還有這麼一層羈絆啊……”

日本是一個多山的島國，近四分之三的國土都是丘陵、山地。

這樣子的國家地形，簡直是“孕育”山賊、盜匪的最好溫床。

農民們一直深山賊、盜匪所擾，所以許多農村都會自發地籌集木刀等武，組建守備力量。

江戶幕府雖不允許百姓佩刀，但這條規定是有的——它並沒有止百姓們習武、使刀。

而且江戶幕府也只止百姓們佩戴打刀而已，對脅差則是不做任何管控，所以很多平民出門在外時，都會攜帶脅差來防。

總司將指頭挪往下一個方向，準備接著跟青登大講嚇一位賓客的份及來歷。

但就在這個時候，土方的聲音忽地從遠方飄來：

“喂！總司！”

平日裡總穿著隨便的土方，今日也難得地盛裝打扮了一番。

繡有他們土方家紋的華服下襬，隨著土方的快速步行而微微搖曳。

土方的腳程很快。

青登和總司剛循聲揚起視線，土方就已來到了他們倆的跟前。

“怎麼啦？”總司問。

“上門的賓客越來越多了，源叔有些忙不過來了，所以師傅想請我們兩個過去給源叔打下手。”

“源叔嗎？好，我知道了。”總司不假思索地用力點了下頭，然後以一記鯉魚打滾，利落地站起，“橘君，我得去忙活了，等會兒再慢慢聊天吧。記得預留好的我的座位，別讓別人把我的座位給佔了哦！”

土方、總司和近藤親如手足，基本就是一家人。所以跟近藤的義弟、義妹無異的他們倆並沒法像青登、齋藤他們那樣什麼事也不用做。

總司留下這句話後，便與土方一塊兒忙不迭地趕向試衛館的大門。

沒了總司這個聊天件，青登頓時無聊了起來。

永倉、齋藤他們幾個現在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周圍盡是一些自己不認識的人。

偶爾會有一些認出青登就是時下正鼎鼎有名的“仁王”的人，跑過來跟青登打招呼。

但婚宴始終是一個不適合用來與人社的場所。

所以這些跑來跟青登套近乎的人，也不方便和青登多聊。基本都是跟青登簡單地搭了幾句話後就離開了。

閒得發慌的青登，開啟隨攜帶的懷錶，確認了下現在的時間後就仰頭看著前方的窗戶，靠細數窗外天空上雲朵的紋路來打發時間。

冷不丁的，一道溫和的男聲傳青登的耳中。

“不好意思，請問你這裡有人坐嗎？”

聲音來自青登的後方。

青登反地扭頭將視線掃向後——一對正泛著善意微笑的中年夫婦俯視著他。

中年男人一副武士打扮，穿深藍與黑袴，披著一件淺蔥的羽織。

雖是武士打扮，但腰間卻空空如也——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哪有帶刀參加他人婚禮的？所有赴今日之宴的武士，在進門之前都被收了包括脅差在的佩刀。

跟這名中年男人肩並著肩的中年婦，則是一位相當漂亮的婦。

並未因時荏苒而人老珠黃，反而還多了一抹別樣魅力的漂亮臉蛋。

上的紅底白腰帶的緻和服，完地勾勒出婦凹凸有致的人段。

這對中年男的服上，都繡有相同的家紋……與青登的“龍膽葉”家紋同屬“花草系”的“桔梗花”。

服上有著相同的家紋……肩膀挨在一起的親暱站位……青登猜測這對中年男應該是一對夫妻。

除了離待會新郎、新娘上前宣讀結婚誓詞的地方最近的座位，被全數安排給了兩戶人家的直系親屬之外，宴席上的其餘座位未作任何詳盡的安排。

也就是說，除了新郎和新娘的直系親屬之外的其餘賓客，想坐哪兒就坐哪兒。

過不了多久婚宴就要正式開始的緣故，宴席現場已是高朋滿座，席上八以上的座位都已被坐滿。

青登的周圍，是此刻為數不多的仍有很多空位的地方。

這對中年男想必是看青登的周圍仍有不空位，所以就想過來問問看是否能過來就坐吧。

中年男人用很禮貌的手勢指著青登右手邊的位置……青登幫總司預留好的座位在他的左手側，右手側並沒有人就坐，因此青登朝這對彬彬有禮的夫婦微微一笑：

“這裡的座位是空的。請坐吧。”

說罷，青登將子向左挪了挪。

“激不盡。”

中年夫婦微微欠，雙雙向青登輕施一禮後，起下服的下襬，屈膝坐定。

中年男人坐在挨著青登的位置……近在咫尺的淺蔥羽織與酒紅羽織相輝映，構強烈但又自然的彩反差。

忽有一陣穿堂風拂來，吹起了青登與中年男人的羽織。

“龍膽葉”與“桔梗花”隨風飛舞……

——嗯？這人的右手……？

青登這時才發現：在他旁落座的這位中年男人的右手……的很怪異。

在羽織之外的整隻右手，都是如同薪炭一般的焦黑的。

咋一看，覺像是被火給烤焦了。

但仔細觀瞧……好像又與火無關。

這樣的，這樣的紋路……讓青登回想起那種被雷電被劈到的樹木。

這人的右手該不會是給被雷給劈了吧？

這個想法剛從青登的腦海中蹦出來，便被青登一邊自嘲地嗤笑一聲，一邊搖頭否決。

被雷電給劈了？那這人的墳頭草只怕是都能比我高了！

青登並不認識中年男人，所以儘管對中年男人的右臂為什麼是這個的而到很是好奇，但出於禮貌青登忍下了這份好奇心。

在注意到中年男人的右手與常人不同後，青登的視線就一直在不自覺地朝中年男人所在的方位……即自己的右手側瞟去。

說來可能有些稚，但青登真心覺得中年男人這隻像是被雷電被劈過的焦黑右臂……有點酷炫……

青登在打量中年男人的右手時，不自覺地將中年男人又從頭到腳地仔細端詳了一遍。

此人姑且也能算作是一枚“帥大叔”。

長相雖不算多麼地帥氣，但材與氣質卻很好。

材頎長無贅，氣質沉靜，舉止儒雅。

這個大叔應該是一個很有文化的文人墨客吧！青登心想。

中年男人貌似並沒有留意到青登對他的“窺”，他方一落座，就與旁的妻子聊起天來。

“試衛館……貌似沒什麼變化呢。”

“嗯，是啊。”婦人點頭相和。“雖然外表沒什麼變化，但聽說試衛館近期發展得很好，不論是名聲還是學徒數量，與以前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語。”

“哈哈……”中年男人的雙瞳中泛起一抹追憶之，微微翹起的角，浮起一抹……滄桑十足的淺笑，“當年這個連正式名字都沒有的小流派，終於也是有模有樣了啊。”

無意間聽到中年男人與其妻子的這組談話的青登，心中暗忖：

——看樣子……這倆人是近藤他們的親友。

青登只把這對夫妻的突然出現，當是普通的小曲。

青登無意去聽他人的聊天容，稍稍收攏了下心神後，便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前方的窗戶上，準備繼續細數窗外天空的雲朵紋路。

然而，青登的視線才剛剛向前揚起，思緒就被陡然介的大喊所吞沒：

“橘先生！”

永倉一步作三步來到青登的前。

“什麼事？”青登問。

“橘先生！我找不到我的服了，你有看見我前幾天新買的那件黑羽織嗎？”

永倉抬手指了指自己那未披羽織的上。

“羽織？”青登回憶片刻，搖了搖頭，“沒看見。你是不是去洗澡時，將服忘在千尋屋了？”

“不可能，那件羽織在買回來後我就沒穿過，不可能在千尋屋。”

說完，永倉用力地咂了下。

“嘖……真是怪了……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呢……我可是為了能在今日的婚禮上穿得好一點才特地買了這件新……”

永倉一邊抬手撓頭髮，一邊揚長而去。

反正現在自己正閒得很……正當青登思考著要不要去幫永倉找服時——

“橘……？”

一道充滿訝異之的嘟囔，吸引了青登的注意力。

發出這聲嘟囔的人……近在眼前。

青登依著聲音所傳出的方向一看，眼前是筆直注視著他的2對眼睛。

“橘……”

這位右手怪異的中年男人，一面出若有所思之，一面細細咀嚼青登的姓氏。

接著，他半瞇雙眼，直勾勾地盯青登的臉。

“請問——足下的名字是？”中年男人向青登問道。

“我？在下姓橘，名青登。”

“喔喔……”中年男人的眼中閃爍出帶著幾分笑意的芒，他含笑道，“你就是那個仁王啊……實在是久仰大名了啊。”

中年男人將腰桿稍稍直了些，微微側，面朝青登，然後不卑不、落落大方地向青登遞上了一記極正式的躬禮。

“在下古牧吾郎。這位是子：古牧町。”

“貴安。”古牧吾郎話音剛落，婦人……即阿町面帶淺笑地向青登微微欠行禮。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此乃青登的社原則之一。

見古牧夫婦對他如此客氣，青登連忙向二位還上一禮並道出謙虛客套之辭。

被陌生人認出是時下聲名正盛的“仁王”……青登對於這種事早就見慣不驚。該如何應對、該說些什麼話，青登駕輕就。

跟古牧夫婦寒暄了幾句之後，青登略一思索，問道：

“古牧先生，聽您與令正的口音……你們是京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