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關於帶青登去見木下舞家長的這檔子事【7200】
江戶,千事屋——
“……”
正坐在櫃檯後方的桐生,一臉認真地端看著手中所捧的一份信件。
此信以娟秀的字型撰,末尾的署名單字一個“琳”。
“哎呀……這可真是……”
待看完信件的最後一個字後,神總是相當淡定的桐生,難得地挑了挑眉,面耐人尋味的訝異之。
突然間——
噗嗵、噗嗵……
二樓傳來了像是什麼重掉落在地的聲音。
被這陣異響所吸引的桐生,一邊收起手裡的信,一邊仰頭看向頭頂的天花板。
“什麼聲音……?主在搞什麼……”
低聲說完這句話,桐生起拐進千事屋的後廊,攀上樓梯,來到二樓。
木下舞的閨房並沒有關門。
所以桐生在行至木下舞那房門大敞的閨房前時,便一覽無餘地看到了房的景。
往日裡,總一塵不染、所有件都有序擺放的房間,此刻變得一片狼藉。
服、玩、不出名字來的奇怪品……大件小件的事放得到都是。
因擺滿了各種七八糟的東西而顯得凌不堪的榻榻米上,連可供落腳的地方都不剩幾。
在這形如“垃圾場”般的空間裡,桐生找到了他的主——一如往常地穿鍾的紅的木下舞,正將兩隻小腳疊在屁下,跪坐於只有掌般大的一面西洋玻璃鏡前。
只見全繃,一邊全神貫注地盯面前的鏡子,一邊小心翼翼地輕挪右手指所拈著的化妝專用的短小筆,將筆尖所沾著的那一抹豔麗的“紅”,戰戰兢兢地塗到了自己的上。
神集中得連呼吸都快忘卻了,眼睛都快忘眨了。
木下舞的膝邊擺著罐只有人的拇指頭般大小、蓋子已經開啟的脂。
所謂的“脂”,可以理解江戶時代的口紅。
木下舞正往自己的上塗抹的這款脂,是時下最流行、最年輕孩們追捧的款式:“笹紅”。
桐生定睛細瞧,發現除了此罐脂之外,木下舞的膝邊還擺有著輕、眼彩等多種樣式的化妝品。
這些化妝品,桐生都認得——這是木下舞在離開大坂,前往江戶到他所開設的千事屋裡歷練的前夕,木下舞的送給的禮。
因為是送給自家孫的贈別禮,所以自是不可能小氣拉地拿便宜貨來充數。
就以那罐彩為例——此乃木下舞的委託專人幫忙製作的有價無市的珍品。
據桐生估計,將這罐還沒他拇指頭大的脂,拿到市面上去賣的話,說也能賣出個10兩金。
10兩金……能讓所有知道脂行的人,都不倒吸一口涼氣的天價。
要知道,哪怕是吉原的花魁所用的昂貴脂,其價格也只在1兩金上下浮。
儘管木下舞如此專心致志地給自己上妝,但的這認真勁兒和的上妝果形了極鮮明的反差……
握筆的手像在打冷一樣地不斷髮抖。
像下雨過後的泥地一樣“坑坑窪窪”的。
要麼是哪裡的塗得過重了;那麼是哪裡的塗得過淺了;要麼就是不慎將脂給塗到以外的地方了……
比吉原花魁們的專用化妝品還要貴上十來倍的天價脂,現在正被一位“職介所的手代”,當廉價料一樣地用……如此奇景,若讓人給看去,只不知要驚掉多人的下。
木下舞的化妝水平,慘不忍睹至這個地步……這倒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並不化妝,平日裡都是素狀態。
缺失了相關的經驗,自是不可能畫出多麼漂亮的妝來。
被弄得凌不堪的房間、拿著相贈的此前一直沒啥機會用過的脂給自己上妝……將眼睛所目睹到的這些資訊一一整合過後,桐生算是明白過來都發生啥事了。
“……主。”
“嗯?”
直到桐生髮聲的這個時候,木下舞才發現桐生正站在的閨房外。
下意識地連忙轉過臉……臉轉過來了,但握著化妝筆的手卻仍停在原地。
臉在,筆卻不……於是乎——以角為起點,化妝筆在木下舞的右臉上畫出了一條筆直的紅線。
本就因糟糕的化妝技而顯得分外稽的臉蛋,變得更加搞笑了。
不慎出了個大糗的木下舞,臉霎時變得和正塗於其上、臉上的“笹紅”同個號。
“桐、桐生先生,您怎麼來了?”
木下舞一面連忙抓過擱於膝邊的幾張懷紙,將右臉和拭乾淨,一面努力地用著種平穩的語調同桐生搭話,試圖以此來掩飾尷尬。
“我聽到樓上傳來奇怪的聲音,所以就過來看看了。”
桐生以宛如蹬踩突出河面的石礁過河的輕盈作,快步走到了木下舞的旁,然後曲膝坐下。
“主,為了能在今夜以最好的面容和橘君一同出遊,你可真是有夠努力的啊。”
說完這句話,桐生髮出充滿調侃意味的笑聲。
今夜,青登要和木下舞一起去焰火大會看煙花——只要綜合此點報進行分析,本就不難猜出木下舞的閨房為何會突然變得七八糟,而本人又是怎麼會突然開始化起妝來。
桐生推測——木下舞打算在今夜,以自己目前所能達到的最好、最漂亮的面容同青登見面。
打定如此主意的,決意好好地打扮下自己。
不過平日裡都不怎麼化妝的緣故,此前所贈的那些化妝品早就不知道放到哪去了,所以四翻找,將房間給弄得七八糟。
再之後的事,就不必多贅述了。
將房間給翻得跟進賊了一樣後,終於找回了所贈的那些化妝品,然後對著鏡子進行試妝,還未將給畫好,桐生就來了。
以上這些,雖為桐生的個人猜測,但他認為事實應該和他的這番推測無甚大的出。
事實證明——桐生的猜測是對的。
桐生的調侃笑聲甫一發出,木下舞的俏臉就立即變得通紅無比,紅霞一直蔓延到的耳,似有縷縷“蒸汽”從的腦門、雙頰上飄出。
的這副表,無聲地告訴桐生:他的猜測全對了。
覺得木下舞的這副反應相當有趣的桐生,角咧得更開了一些:
“主你真的很喜歡橘君呢。”
“我……”
聽到桐生的這句慨,木下舞立即像是被熱水給燙到了一樣,急忙仰起頭來。
然而才喊出聲“我”,桐生就已因提前預料到了想說些什麼而搶先一步出聲打斷了其話頭。
“主,辯解就不必了。”
“你瞧我這歲數。”
桐生抬手指了指他那佈滿皺紋的老臉及滿頭銀。
“我走過的橋樑,比伱走過的路都要多。”
“你們這些年輕娃娃的行為舉止、所思所想,我還看不懂、想不嗎?”
“對哪個誰暗生愫,並非什麼恥的事。”
“主你毋需將自己對橘君的遮遮掩掩的……至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遮瞞。”
木下舞像是被桐生的這番話到了一般,神發怔。
片刻後,默默地雙肩、將仍通紅著的面龐埋低,目迷離。
木下舞又不是智商不足的呆瓜。
實質上,早就有約覺到:桐生肯定已經知道對青登的。
不過,儘管心裡清楚此點,但在親耳聽到桐生說出“你真的很喜歡橘君呢”這句話後,還是讓不控制地心生恥。
桐生啞然失笑地打量了幾眼似鴕鳥一般地將整副子起來的木下舞后,視線一斜,看向木下舞膝邊的那堆瓶瓶罐罐。
“……主,我來幫你化妝吧。”
“欸?”
木下舞訝異地抬起臉。
“桐生先生,你會化妝嗎?”
“我以前曾經在京都學習過如何畫式妝容。”
青登若此刻在場的話,指不定又要愕然地慨一聲“桐生老闆,你怎麼連如何給孩子化妝都會啊?”
有別於與桐生的相時間還不夠長的青登,木下舞一副早就對這種狀況習以為常的模樣。
若有所思地抿了抿,臉上浮現出幾分猶豫之。
一會兒後,深吸一口氣,以希冀的神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那就麻煩桐生先生您了!”
“好。主,請您先閉上眼睛。”
“要閉眼嗎?”
“只有閉上眼睛,我才方便下手上妝。”
“好吧……”
木下舞輕輕點頭,然後依著桐生的命令閉上雙眼。
視野因閉眼而被黑幕罩上的下一剎,到自己的雙傳來陣陣——這是桐生拿起化妝筆,給上脂了。
“垃圾場”一般的房間,從這一刻起只有化妝筆拂過木下舞的紅及俏臉的“沙沙”聲反覆作響。
因期待著桐生會給畫出什麼樣的妝容,木下舞的角緩緩勾出一抹憧憬、張的弧度。
在這侷促的等待之中,房間的沉寂忽而被打破了。
“……覺心很微妙呢。”
因為木下舞正閉著眼睛,所以沒能瞧見:有一抹落寞的苦笑意,在桐生的眼中一閃而過。
“那個還沒我腰間高的小孩,轉眼間都已經變一個能與人談婚論嫁的大姑娘了。”
“哈哈哈,我許久沒有那麼強烈地察到白駒如隙的覺了。”
“啊,說起這個……”
桐生像是回想了什麼事,話音一頓。
“主,我有件好訊息要告訴你。”
“適才來了封主公……您所寄來的信。”
“信裡說:計劃著在明年春節時來江戶看您。”
桐生話音剛落,木下舞便猛地睜眼。
“桐生先生,這是真的嗎?要來看我了?”
耀眼的興芒,從木下舞的眸裡迸而出。
“嗯,是真的,我等會兒就將那封信拿給您看。啊,您別睜眼,若睜眼的話,容易把妝弄花。”
“啊,不、不好意思……”
木下舞急急忙忙地將雙目重新閉上。
“主,這是一個好機會呢。”
“嗯?什麼好機會?”
桐生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一個讓橘君和您見面的機會啊。”
“?!”
木下舞差點又下意識地睜眼。好在反應夠快,眼皮才剛抬起來一,就即速地將其給回去了。
這時,桐生接著往下說:
“主,不用我細講,您也應該清楚:您若想和橘君發展那種關係,必須得先獲得主公的應允。”
“……”
“主公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寶貝孫,和一個瞧不上的窩囊廢在一起的。”
“……”
“所以你若不想讓自己和橘君的關係一直停留在‘朋友’這一層的話,那就很有必要讓橘君和主公見上一面,讓主公親眼瞧瞧這位名‘橘青登’的年輕武士,到底有沒有資格為的孫婿。”
“……”
木下舞自剛才起就一言不發的。
雖然臉上仍掛著那抹期待自己待會的妝容,以及因得知要來看了而發自心地到的淺笑,但桐生能明顯地覺到木下舞現在的緒變得有些低落。
桐生及時地止住了話音。
沉默稍許後,他淡然一笑,以輕鬆的語氣說:
“主,您大可不必心沉重。”
“難不您對您所傾慕的男人沒有信心嗎?”
“主公最喜歡那種有才華但不自傲的年輕人……而橘君他恰好就是這種格的才俊。”
“依我對主公的瞭解,只討厭3種人。”
“心智不正的人。”
“貪眾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