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本剛一面世,便被眼力強勁,看出這部話本絕對能大火的說書人們搶購。
一時間,兩國廣小路等各條歡樂街的說書場都開始傳唱“仁王”的故事。
仁王——漱次郎於話本給青登所起的嶄新綽號。
在日本的佛教文化裡,守護人世的仁王被視為相當著名且偉大的佛靈。
所以日本人常將那些猛人譽為“仁王”。
給人起各種很中二的外號,是日本民族刻進骨子裡、古往今來皆未變過的傳統異能。
這個龍那個虎的,這個鬼那個神的。是在戰國時代,不知有多條龍、多隻虎、多個鬼……
市井百姓們也更青睞那種有著很中二稱號的名人的故事。
不得不說,寫這話本的漱次郎,真的很懂市井百姓們的這一脾。
這部描繪青登的故事的話本之所以能流傳得如此廣,漱次郎給青登所起的這個既容易記憶,又足夠中二,極對市井百姓們胃口的外號功不可沒。
順便一提——青登是直到某天被試衛館的一名前輩笑嘻嘻地喊了聲“仁王!”後,才知道原來說書界多了一本以他為主角,以他的故事為原型的話本。
沒啥本的聽說書,是這個時代的平民老百姓們最常選擇的娛樂方式之一。
因此,說書檯算得上是每座城町裡流量最大的渠道之一。
於是乎——在這樣的渠道里,青登的名因這話本的大火而再一次大漲的同時,“仁王”的名號也一傳十,十傳百,風傳一時。
短短2個月的時間,“仁王”這個名號的知名度已完全蓋過了原有的“北番所的小天狗”、“劍之新英”等各種七八糟的稱號。
這個新稱號已經變得像青登的專屬商標一樣。
青登現在走在街頭,常有一些認出他來的平民百姓樂呵呵地喊他“仁王”。
對於自己的這個新稱號,青登倒不怎麼討厭,也並不牴別人喊他“仁王”。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稚、不……但青登真心覺得“仁王”這個稱號帥的。
只要別汙衊、惡意醜化,那青登並不介意別人將他的故事給改編各種文藝作品。
在漱次郎的這部話本還沒面世時,青登在江戶的名字就已經高的了。
早已習慣了被人在街頭上認出的青登,並未因這部話本給他帶來了全新的高人氣而到現下的生活和往日有啥太大的不同。
他對漱次郎這部話本唯一的意見……就只有把他寫得未免太強了一點。
話本里的他,宛如項羽、呂奉先再世。
就以“蕃書調所之戰”來舉例:明明這是一場蠻艱辛的苦戰,齋藤等人也出力不,但這話本有點太過抬高青登的戰績。
聽話本里的各種關於青登是如何神勇的描述,能讓聽眾們不自覺地發出如下慨——“仁王”這麼牛,為何不直接將當時襲擊蕃書調所的所有討夷組的組員給殺?
不過,絕大部分的聽客是不管這些的。
絕大部分的聽客就只是想聽個樂呵、聽個爽的,才不管什麼邏不邏輯、合不合理。
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這部話本之所以能那麼火,跟裡面的打鬥段落過於炫酷不無關係。
待在無人注意的不起眼角落裡的青登和沖田,又聽了會兒夢樂的說書。
有些聽膩了的沖田,一口喝了剛買的冰水。
“橘君,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恰好也有些聽膩了說書的青登點點頭。
二人並肩從說書場走出的瞬間,噪音與熱氣噴散而出。
因為夢樂的說書場搭有涼棚,所以說書場還算涼。在從說書場走到場外的街頭時,令青登的久違地回憶起那種離開空調房的覺。
“好熱啊……”
沖田默默地將他那條纖細馬尾給綁得更高、更一些。
“如果覺得太熱的話,要不要現在就回試衛館?”
青登瞇細雙眼,抬頭掃了眼天上那還需1個時辰的時間才能抵達天空的至高的太。
“嗯……再逛一會吧。”沖田僅思考了連兩息都不到的時間,便笑嘻嘻地仰視比他高出一個頭還多的青登,“久違地來一趟兩國廣小路,如果就這麼回去,覺怪可惜的。”
因為居家養傷的時間太過無聊,所以青登常找各種事來做,以此來打發時間。
比如陪沖田他們外出閒晃。
沖田儲存在試衛館的生活必需品金平糖於昨天晚上吃了。
為了維持生命所需,沖田不得不於今日早上外出補給金平糖。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青登就陪沖田一起外出了。
本來,他們倆人的原計劃是買完金平糖就回試衛館。
但沖田忽地興起,表示“難得外出一趟,不如我們一起去哪兒逛一逛吧?我最近基本都窩在試衛館裡,沒怎麼出門,突然怪想到熱鬧的地方逛一逛、看一看的。”
時間多得無可花的青登,不假思索地欣然應下了沖田的這番提議。
2人就這樣來到了兩國廣小路。
既然沖田想要再逛一會兒,也並不是很急著想要回試衛館的青登便點點頭,繼續陪沖田在兩國廣小路閒晃。
儘管已經穿越到這個時代差不多8個月了,但青登卻一直沒怎麼來過這條著名的歡樂街,因此兩國廣小路的一切看在青登眼裡都非常地新鮮。
街頭的那些街頭藝人,其實只不過是這條歡樂街的點綴而已。
兩國廣小路的真正看點,是街道兩側鱗次櫛比的劇場。
江戶時代有四大舞臺藝:歌舞伎、淨琉璃文樂木偶戲、能劇、狂言。
歌舞伎類似中國的戲曲。
淨琉璃文樂木偶戲顧名思義,就是傀儡師們抱著木偶,配合著音樂和旁白來表演故事。
能劇歷史最為悠久,一種以音樂、歌唱、舞蹈為主的悲劇型歌舞劇。
狂言則為喜劇型科白劇,常用幽默的方式對武士和其他貴族階級,以及社會的一些象施以辛辣的諷刺。
這四大各有特的舞臺藝,在社會環境大和平的江戶時代得到蓬發展。至今已了上至貴族武士,下到市井百姓都非常喜的文藝表演。
數不勝數的劇院在兩國廣小路星羅棋佈。
為了吸引儘可能多的觀眾過來捧場,劇院常常會在劇院外上大量的鮮豔的旗幟。
這些旗幟或是上書馬上就要開演的劇目的名字,或是上書將有什麼家族或劇團將來這邊演戲。
江戶時代的文藝界同樣有階級固化。
而且論固化程度,文藝界和武道界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歌舞伎為例。歌舞伎採取徹底的世襲制,只傳男不傳,上一輩歌舞伎的的“屋號”、“藝名”、演出風格等都要給下一代繼承。
“屋號”乃歌舞伎一家一門的特徵稱號,類似於索尼、任天堂這樣的品牌商標。
像市川團十郎家的“田屋”、尾上五郎家的“音羽屋”都是時下大名鼎鼎的歌舞伎界豪門,凡是有他們的演出,門票無不暢銷一空。
沖田本在欣賞街頭藝人們的表演。但漸漸的,他的注意力被街邊那一用來給劇院打廣告的鮮豔旗幟給吸去了注意力。
“哎呀。”
這個時候,沖田忽地用驚喜的口吻驚一聲。
“那座芝居小屋要演《一刀齋》啊……”
芝居小屋:對專演歌舞伎的劇院的代稱。
青登循著沖田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前方不遠的一間芝居小屋高高掛起著一張張淺蔥的旗幟。
這堆旗幟分別上書兩種字樣。
第一種寫著鮮紅的“青江屋”3個大大的漢字。這個應該是將在這座芝居小屋裡做表演的歌舞伎家族的屋號,不過青登沒怎麼聽過這個名號。
第二種旗幟則同樣是寫著3個大大的漢字——一刀齋。
這3個漢字俱為金黃,在淺蔥的底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顯眼。
“從今日開始直到8月20日,青江屋都會在我們這兒表演緒方逸勢的《一刀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一刀齋》!《一刀齋》!有沒有想看《一刀齋》的!”
幾名穿淺蔥羽織的年輕人站在這座芝居小屋的屋門前,分別揮著寫有“一刀齋”和“青江屋”字樣的淺蔥旗幟,賣力地拉客、做宣傳。
“《一刀齋》呀……”
沖田角噙笑。
“好長時間沒看過《一刀齋》了呢。”
注意到沖田表的青登,輕聲問:
“沖田君,伱很喜歡看《一刀齋》嗎?”
沖田毫不猶豫地用力點了幾下頭,仰起腦袋,朝青登出大大的笑臉。
“‘永世劍聖’緒方逸勢的傳說,實在是太令人心澎湃了啊,《一刀齋》是我唯一看得進去的歌舞伎劇目。”
“心澎湃嗎……”青登輕聲誦了一遍沖田剛才所吐的這個形容詞,輕聲低笑了幾聲,“緒方逸勢的一生,確實是很難不讓人心騰湧呢。”
緒方逸勢——在這個時代,只要是個人都知道這個名字。
用“傳奇”這個詞彙來形容這位二刀流劍士的一生,都覺得似乎有些太侮辱他了。
觀看他的人生履歷,能讓你產生一種自己正在觀看玄幻小說的覺。
此人活躍於70年前的寬政年間,靠著一場“以一當百,弒殺暴君”的戰鬥令自己的大名首次出現在大眾視野裡。
緒方逸勢出生於西國的廣瀨藩。寬政年間時,時任廣瀨藩藩主的是一名毫無人的殘忍暴君。
為了攘除此大害,緒方逸勢孤一人地前去刺殺這名暴君,以一己之力擊潰了暴君邊的上百名護衛後,功地取下了暴君的首級。
那個時候,緒方逸勢才20歲。
犯下弒主這樣的大罪,廣瀨藩自是不會再有緒方逸勢的立之所。
因此在取走暴君的命後,緒方逸勢便毅然決然地藩,了一介藩浪人。
緒方逸勢的藩,猶如魚大海。
他的傳說自此正式開始。
“百人斬”只不過是他最不起眼的一項戰績。
單槍匹馬地攻破京都的二條城。
覆滅“最後的忍者村”:不知火裡。
於蝦夷地親率數十名騎兵連破幕府軍七陣,擊退了幕府的1萬大軍。
獨闖“佛門聖地”高野山。
緒方逸勢達了上述的所有就並全而退!
達了如此多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就,在這個“不給名人起箇中二綽號就渾不順服”的國度裡,緒方逸勢自是擁有著相當多的、一個比一個威風的稱號。
人斬逸勢、劊子手一刀齋、修羅……
只可惜,在獨闖“佛門聖地”高野山後,緒方逸勢便銷聲匿跡了,別說是鬧出什麼新的大靜了,整個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只有“緒方逸勢曾去過某地做過某事”這種不知真假的傳聞偶有洩出。
有人說緒方逸勢在獨闖高野山後就已經死了。
有人說緒方逸勢遷居到了海外。
當然,也有人說這個傳奇人還活著,並且一直活到了現在,正在某地居著,每天都像個普通老人那樣溜到街頭曬太。
因為緒方逸勢的這一生實在太過牛,原有的修羅、人斬逸勢、劊子手一刀齋等稱號,覺都已經配不上他。
所以,在緒方逸勢於江湖銷聲匿跡後,人們給劍超群,近乎已達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境的緒方逸勢封了聖銜,尊他為“劍聖”。
在此之前,只有2人獲得過“劍聖”頭銜:上泉信綱與冢原卜傳。
儘管緒方逸勢並不像上述這二人一樣,有建立過什麼獨居開創的新流派或是為劍道理論做出過什麼突出貢獻,但緒方逸勢的戰績實在太過耀眼,靠著2把刀是打出了開外骨骼裝甲或是開高達般的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