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無人做答。

“若有人不滿，也就不滿吧！”曹林忽然冷笑。“但須請得一兩位大宗師，或者三五位宗師來方好不滿……這樣好了，我來繼續做個專橫的惡人，請在家閑居的魚公出山，去江都，輔佐陛下平叛，請吐萬公出山，平叛南……如何？”

魚公，是司馬正的師父魚皆羅，吐萬公，乃是另一位關隴部的軍中宗師吐萬長論，和來戰兒一樣，都是軍中的宗師高手，卻都因為當年賀若輔、高慮一案的緣故，或者說出于打老臣的緣故，閑居在家數年了。

這兩位，應該就是蠢蠢的關隴諸族的倚仗，也是段威、白橫津、錢士英敢在這位中丞面前稍微保持一點姿態的倚仗。

所以曹中丞這一招，威之后，順勢釜底薪。

“我以為可以。”唯一跳出來公開質疑的骨儀忽然主贊同。

“我覺得太急了。”蘇巍嘆了口氣。“但曹公有曹公的立場，況且事到如今，局勢艱難，我斷不會與曹公為難，讓曹公做不了事的。”

“我也是這意思。”牛宏誠懇以對。“我覺得曹公的行事，失于仁恕，包括昨日抓起來的那個都水使者，其實怎麼看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東西，而這個時候絕不應該計較太多，失了人心……但如今只有曹公能做事，我愿意盡力協助。”

曹林微微頷首點頭，對兩位老搭檔表示謝：“那個都水使者的事，我會重新考量。”

張世本資歷最淺，隨即忙不迭起：“中丞知道的，我素來是支持中丞的！”

剩下三人，柱國錢士英、兵部尚書段威、禮部尚書白橫津，同時有些不安起來，但又無可奈何，干脆閉口。

曹林看了看這三人，也知道今日已經是最好局面，不可能真的迫過甚，便搖搖頭，不再計較：“議事堂公論已出，就這麼辦吧！發南衙令旨！”

說著，這位曹皇叔直接起離開，往外走去……且說，曹林為大宗師，直接運起真氣，往外面一飛，便可輕松回到他的黑塔，往日也不這麼做，但自從三征大敗之后，通天塔再行坍塌，他便每日親自騎馬，堂而皇之穿越天街，往返南衙與靖安臺了。

而這一日，迫于時局發了難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就這樣，在二太保薛亮的護送下，曹中丞于中午時分，抵達了他忠誠的靖安臺，尚未回到黑塔，便有人來報，說是伏龍衛常檢、英國公長白有思忽然孤前來，已經在黑塔里等了中丞許久了。

曹林一時驚疑。

畢竟，此一時彼一時也，白有思昔日為下屬，但如今立場卻存疑，只是因為那日沽水畔的事委實牽扯太多靖安臺里，再加上英國公出鎮一方，白有思形同質子，這才佯做不知，冷淡理的。

孰料，對方居然敢孤前來？

而既然如此，他曹林為大宗師、皇叔、中丞，又怎麼可能不進自家黑塔與之相見呢？

“中丞，許久不見，可還康健？”

風鈴乍響，甫一來到塔，登上五層，便看到等在這里的白有思昂然持劍行禮，后者還是那副常見的素錦打扮，配上武士小冠而已。

曹林點了點頭，帶著薛亮越過對方和一排黑綬，坐回到了座位中，這才淡然抬頭：“思思不去謹守白塔，如何有空來老夫這里？”

“回稟中丞。”白有思從容告知來意。“聽說世李定因為沒有行賄，被羅方那廝構陷，無辜獄，他家人委托，特來請釋！最起碼，應該將此人移給兵部和刑部，讓兵部和刑部來議論他在臺的行為，是有功還是有過。”

“他之所以獄，不只是因為軍事，更不是被構陷。”曹林沉默片刻，認真來對。“老夫聽到的是，這個李定是那個逆賊張行的至親故，此番獄也是因為他在東境時與張行擅自勾連……”

“中丞說笑了。”白有思當場失笑。“若說逆賊張行的故，整個靖安臺，誰人不是？中丞不也差點做了他義父嗎？而若說與他勾連，自我以下，當日在沽水畔的靖安臺所屬，哪個又算是沒有勾連呢？而當日若非屬下我深明大義，主渡河去做聚攏，只怕靖安臺前三組的人，一半都跟那廝造反去了……若中丞不信，何妨問問薛亮？”

薛亮言又止，卻被曹林手示意沉默，而后者，也在猶豫了一下后，決定坦誠相對：“思思，有些事，咱們心知肚明，不必多言，我只問你，若老夫不放人呢？”

“那我還是想知道，中丞憑什麼不放人？”白有思追問不及。“法度，還是權謀，又或者是什麼別的東西？有人說，李定只是倒霉，是因為中丞正好要制段尚書，以圖在兵部立威、把控兵部，再加上張行的事確實是中丞心中耿介，撞到一塊去了，這才拿他做筏，是也不是？”

曹林再度沉默。

薛亮在旁不耐，直接閃出：“白常檢，陛下去了江都，如今只有中丞以皇叔之執掌東都，天下事皆可為，你說再多，中丞就是不想放人，難道還不夠嗎？”

“若是這般，那我也就有話說了。”說著，白有思毫不猶豫握住了自己的倚天劍，然后另一只手微微握住拳頭，抬起來放在前，反問薛亮。“天下健者，豈獨中丞？請薛朱綬替我問問中丞，誰說天下事他皆可為？單就李定這件事，我已經答應過他家人了，今日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又如何？”

薛亮目瞪口呆……那意思很簡單，你白大小姐是在威脅一個大宗師嗎？

在他的黑塔里？

就算是怕你爹反了不好收拾，所以不好打死你，可打個半死又如何？

曹林也詫異一時，但當他目掃白有思手那只握拳之手時，面未變，心中卻忽然一驚，引得滿塔鈴聲不斷——無他，如他所料不錯，那只手中所握的，應該是不知道還有幾層效用的伏龍印。

“將伏龍印留下，李定移給兵部和刑部，公平來審！”停了半晌，隨著鈴聲平息，曹林緩緩以對。“思思，不要消耗我的耐。”

“可以，但須我先帶李定去刑部，再讓薛朱綬將伏龍印帶回。”白有思沉默片刻，面不變，只隔著面大變的薛亮言道。“但中丞，也請你不要小覷天下人，須知，恃強凌弱，終取其辱……白有思也不過是天下人中的尋常一個罷了。”

“好。”

曹林平靜應聲，儼然是同意了對方的方案，卻不知道有沒有同意對方觀點的意思。

PS：謝圈圈熊老爺的又一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