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臨安靜了一瞬,他垂著目,看著宋妤。
這還是高三過后,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宋妤。
這一刻的宋妤,和當初得知姜家的人認錯人,覺得姜希是因為才死,而想不開的那個宋妤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
姜臨立刻意識到,宋妤應該是去查了他。
姜臨沉默了很久,他抬起手,修長蒼白的手指,替宋妤抹了抹眼淚。
“那場泥石流和你沒有關系。”姜臨說:“我之前就說過了,不管是你,還是姜希,我都會救,那個時候,我本來不及想太多,我就是怕你把所有責任都怪罪到自己上,才不讓你知道。”
姜臨聲音溫地道:“別因為這件事想不開,把自己進死胡同好嗎?”
宋妤看著他:“為什麼?”
“你覺得呢?”
宋妤說:“我本不值得,本不配你這樣的喜歡。”
姜臨很快明白了,宋妤這樣問的意思,是在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給寫郵件,又為什麼假裝自己已經死了。
姜臨說:“值不值得,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你不要有心里負擔。”
可姜臨越是這樣,他越是自己,宋妤就越是難以承。
因為和姜臨不一樣。
并不能回饋姜臨的,不值得。
宋妤本不是一個喜歡上了誰,就認定了那個人,永遠忘不掉,一輩子被困在原地,非他不可的那種人。
宋妤對姜希那條命的愧疚,要遠遠打過對姜臨的。
其實心里很清楚,如果當年,不是背著姜希那條命,過不去這個坎。
當姜臨告訴,他喜歡上了別人,要和別人出國,結婚的時候,宋妤或許會消沉,或許會難,痛苦很長一段時間。
但絕對不會因此停滯不前,不會覺得除了他,誰都不可以。
喜歡姜臨的時候,正是孩子對最懵懂的時候,一切都是好而悸的,那種悸,讓的一顆心臟像裝在腔里,如同裝在一瓶檸檬味的氣泡水里。
可這樣的還沒有來得及變得深刻,變得至死不渝,就被一條人命裹夾,淹沒。
和姜臨之間,讓深刻的并不是對姜臨的。
姜希那條命的沖擊,對來說,遠遠大過了對姜臨的意,走不出來的,從來不是對姜臨的。
走不出來的,是姜希的那條命。
正是因為如此,在得知一切真相后,才會讓覺得更加的痛苦,疚。
跑去國外看他,也只是因為,不過去這個坎,沒有辦法真正的走出來。
因為不純粹,所以沒有辦法承姜臨這樣純粹,又深遠的意。
這才是最難過的點。
姜臨似乎明白想要說什麼,他沉默了很久,笑了笑,說:“送送,你又怎麼知道,我喜歡的,不正好是這樣的你呢?”
宋妤說不出話來。
姜臨說:“你就該是這樣,無拘無束,瀟灑恣意的,而不是被困在一場不屬于你的過錯里,你不知道,我有多這樣的你,當年的事,真的只是一場意外,你不要有心里負擔,我媽不敢見你,也不是因為真就覺得這件事是你的錯,只是失去兒,需要一個發泄的出口。”
;他笑著說:“而且,以后萬一我不在了,我還指你照顧我爸媽呢,你要是想不開,那我怎麼放心?”
他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回過頭,看著姜母:“媽,以后就讓送送當你的兒,好不好?”
姜母一下子泣不聲。
宋妤知道,他這是怕他走后,自己走不出來,給自己找的一個理由。
姜臨仔仔細細的看著宋妤,像是要將印在他的心里。
他大拇指的指腹再次替宋妤抹了抹眼淚:“本來我以為,我只能一直看著你的背影,既然現在你知道了,那這段日子,就好好陪陪我,好嗎?”
*
宋妤待在了姜臨的病房。
不管是宋氏的事,還是自己的那個小公司,亦或者是溫家的事,都沒有再去理。
周衍庭給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有接。
姜臨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睡。
每次宋妤和姜臨單獨待著的時候,姜父姜母都不會進病房。
盡管宋妤努力讓自己表現正常,可姜父姜母還是看出來,宋妤整個人其實是很消極的。
他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姜臨當初一定要瞞著。
除此之外,姜母也有一些極其的矛盾。
不想讓姜臨就這麼走,他明明那麼宋妤,卻連讓知道都不能,讓覺得殘忍。
也讓不甘心。
姜臨不讓恨宋妤,可以不恨,可做不到讓姜臨一個人這麼孤獨的面對這一切。
而住院部樓下,周衍庭坐在車里,手指間夾著煙。
手機上面的定位顯示,宋妤就在八樓。
而八樓正是姜臨的病房。
陸禹坐在駕駛座,從后視鏡看著后座上的周衍庭,今天他和周衍庭甩開那些人,并且讓人理掉后,他和周衍庭都了傷。
陸禹想帶他去醫院,可周衍庭直接讓他開來了這個醫院,到現在都沒去包扎。
陸禹說:“四哥,先去上面,找人把傷口理一下吧,或者我讓魏緒寧過來?”
他說的是周衍庭找到宋妤后,兩人第一次發生關系,周衍庭帶去看的那個醫生。
周衍庭眼底一片沉黯的黑,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說:“先回別墅吧。”
病房里,姜臨已經睡著了,宋妤垂眼,看著閉著眼睛的姜臨,突然想起齊思穎說的話。
說:“當年他以為自己會好,所以告訴你,讓你去國外,可是沒有想到,一場重冒,讓他進了急診室,就再也沒有好起來。”
宋妤眨了眨眼睛,突然很想一支煙。
晚上的時候,姜父姜母過來換宋妤,讓去休息。
姜臨的事,并不是一天兩天,宋妤沒有堅持,但是一出病房,就沒可去。
因為孟筠在這里。
宋妤最后還是被孟筠帶回了周衍庭的別墅。
一進去,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煙的周衍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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