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的一院子院門閉，里面除了風吹葉子的沙沙聲，靜謐得可怕。

自從知道那件事后，這個院子就沒進來過外人。

這里是外書房，平時端王看書和理公務的地方。

高德珠再一次扣響院門，終于聽到“咯吱”一聲，院門開了一條小。

里面一個太監往外看了一眼。

秋下，只有郡主一人站在門外，手里端著一個托盤。

高德珠輕聲說道，“何公公，母妃沒來，只有我一人。”

何公公是端王的太監，服侍了端王二十幾年。

他聽了這話才把門打開。

高德珠進去后，他又把院門上。

一個是皇上邊的紅人，一個是有特殊本事的空鏡師太。

那個人還說，蘇太后是看著端王長大的，在眼里，高奉排在第一，高明就排得上第二。

他們能利用他，他也能利用他們。

為此老蘇氏專門為他留下兩個能人。

若他們奪位失敗，他就排上用場了。

端王知道了，他是老蘇氏手里的一顆棋。如果梁涂或高奉能順利登上大寶，他就是顆棄子。

端王想到自己的辛酸過往，不愿意讓他的兒再被人欺負和瞧不起，當然還有那個位置的魅力，答應共謀天下。

何公公輕聲說道，“王爺每天只喝一點粥，反復說著一句話，說自己是罪人，和老蘇氏、梁涂一樣壞……奴才見王爺那樣，心疼啊。郡主勸勸他，好歹吃點東西吧。”

西屋里，端王盤坐在榻上，眼神渙散，頭發零，裳皺的。

這麼多天，院子里只有端王和何公公兩個人。

好在有穆姑姑教會他識人辨人，讓他從小知道老蘇氏更壞，他所的苦其實是老蘇氏故意造的。

哪怕他所承的苦痛一點不比那些脈低……

說晉誠有一座凈慈庵，里面的住持空鏡師太有特殊本事，能夠用“連心”把脈之親弄病弄殘甚至弄死。

只要排除擋在端王前面的那幾個障礙，皇上選無可選，端王就是唯一儲君人選……

說到后面聲音都梗咽起來。

所以，那些人才從小給他灌輸恨高家所有人的思想，想利用他的恨把高家人弄死……

端王妃、高德珠、高貞著過來，門都沒開。

他也知道了，原來高奉不是皇上的親兒子，否則早用這招把皇上和他們這些皇子害死了。

在蘇貴妃和梁涂倒臺前，端王一直裝瘋賣傻，不敢暴本。在他們倒臺后，那個人又找上門，說有辦法輔佐端王登上大寶……

高德珠也清瘦了許多，眼里涌上淚水。

多飯菜端進去，幾乎原封不拿出來。

幾年間，空鏡煉的“連心散”陸續通過潘家人送到他手里，他又在不同場合不同時間給兄弟們和侄子們服下——除了那個還未回宮的八皇弟。

而皇上，端王沒有一點機會。那個人為了自安全，也不敢做這事。

送東和荀香加了“連心散”的珠串，就是希荀香能夠孝敬給皇上。

;送那幾個親戚，是希通過們的手送與親，若有事也能拿一下。

戴了這種珠串的親，施法的人有多痛，他就有多痛。不施法就無事，也不會至殘或至死，除非把施法人的胳膊砍了。

可惜的是，那次端王做惡夢自殘，忘記東戴著那串珠子。

在只差為老八高準備的連心散時，空鏡的事意外被人發現……

大案暴，端王也才知道空鏡煉制的“連心散”是用孩子口煉的，他們居然弄死了一百多個孩子。

自己用這個邪達到目的，豈不是跟老蘇氏和梁涂一樣壞了？在他心里，他恨老蘇氏比恨欺負他的人更恨。

打天下和奪儲會死很多人，那是沒辦法的事。可用這種邪弄死那麼多孩子，就是損德了，連老天都不會放過……

用孩子煉藥，潘家當家人肯定知道，潘氏也知道，只瞞著他和德珠。

那個蠢婦！

端王既生氣又矛盾。

若他早知道用這種法子，還不如當富貴王爺，他可有大旺的命格。

繼續做吧，喪盡天良。不做吧，已經做了大半，那些孩子已死，若他不登上大位，將來這事被翻出來他們一家都得倒霉。他死就死了，可孩子們……

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決定，只是在用這種形式懲罰自己。

高德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父王……”

端王向門邊，“進來吧。”

聲音沙啞，有氣無力。

看到暴瘦的父親，高德珠的眼淚流了出來。

把托盤在桌上，過去拉著他的袖子說道，“父王，你怎麼瘦這樣？把參湯喝了，才有心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端王點點頭，接過閨遞來的參湯幾口喝盡。

高德珠又道，“這些天我一直在屋里抄經，那東西……我想到都害怕，天天做惡夢。父王，我們該怎麼辦？”

端王長長嘆了一口氣，“箭在弦上，不……不得不發。若我們不做，那個人和空鏡把這事捅出來，我……們一家都完了。

“這這這件事，萬不能讓你兩個弟弟知……道，你也不能再經手那種東……西。老天要懲罰就懲罰我……和你母親，這是報應。”

高德珠心酸不已，之前沒過那東西，老天要懲罰，還能了？

不愿意父親難過，點點頭。

只要父王能夠登順利上大寶，再順利傳給弟弟，死都愿意。

這時，外面的院門又響了起來，何公公趕小跑過去。

小聲說道，“王爺誰都不見。”

端王妃的聲音，“王爺這麼多天沒好生吃飯，肯定不住。我燉了十補湯，好歹請王爺喝一口。”

是看到閨進來了，又趕著過來。

何公公忙道，“王妃請稍候，奴才去請示王爺。”

他又小跑回來，在門外躬說道，“王爺，王妃送十補湯來了。”

端王的臉沉下來，咬牙說道，“讓滾。”

何公公當然不敢如實說，回去說道，“王爺說，王妃請回吧，王爺今天不想喝湯。王妃不要擔心，明德郡主端了參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