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富笑瞇瞇接過果脯放進里。
丁香暗道,丁有財和王氏雖沒有大惡,但絕對不善良,又蠢。
這孩子一點不像他們。
若他知道是郝氏害他瘸,不知會作何想。
丁四富看看丁珍手里的絡子,極是羨慕,“香妹妹,我能不能跟著學?”
丁珍咯咯笑起來,脆聲說道,“你是男孩子,這是姑娘家做的事。”
丁四富看看自己比小姑娘還細的小手,紅了臉。
丁珍有些過意不去。丁四富這個,除了做這些手上活計本做不了力活。又趕說道,“四富聰明,定能學會。”
丁香心里一,起拿來系線的木頭,又拿了幾綿線過來,耐心地教他打絡子。
丁四非常認真地學著,沒多久就上手了,小細爪子在幾線中翻飛得特別快。
丁珍也被他吸引了,極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四富剛學,就跟我編得一樣好了。”
丁四富紅著臉說,“香妹妹,以后我有時間就來給你當徒弟好不好?”
丁香點頭應允。丁四富瘸又這樣瘦小,長大做力活肯定不行,不如讓他學樣力所能及的手藝。
有些男人織布繡花比人做得還好。
楊虎家的進廚房做晚飯了,丁珍姐弟和丁四富才回家。
丁四富興地跟王氏說了他學打絡子的事,“我做不了力氣活,想跟二嬸和香妹妹學打絡子。學會了,也能掙點錢。”
王氏聽說張氏拿了許多活計給三房和夏大河媳婦做,心里還氣不過。現在聽說兒子去學這個手藝,極是開懷。
“去吧,撿柴摟豬草的活計就讓盼弟做。你好好學,興許將來能靠著這個手藝吃口飯。你瘸了,干飯錢掙不到,掙口稀飯也不錯。”
聽說把自己的活加給丁盼弟,丁四富于心不忍,說道,“盼弟姐事多,從早到晚忙不停,讓三哥幫著干些活吧。”
他不敢說,三哥啥啥不干,就知道在村里打架生事。
王氏不高興地了他腦袋一下,“我倒是想讓三富干活,他能聽嗎?你爹打斷幾子,他還是要跑出去惹事生非。唉,若你二爺爺讓他去鏢局就好了,鏢局是專門打架的地方,有人管著,還能掙錢。你二哥力氣大,該是在地里干農活,卻讓他去了。”
吃完晚飯,丁盼弟把碗收進廚房,黑洗碗。星明亮,屋里東西依稀可見。
若晚上線好,王氏不許點油燈干活。
丁四富悄悄跑進去,塞了兩塊果脯在里,笑道,“甜吧?香妹妹給的。”
“甜。”丁盼弟笑道。
見吃完,丁四富又把剩下的都塞進里。
小聲說道,“今天我跟香妹妹學打絡子了,打出來極漂亮。改天我跟香妹妹說說,姐姐做完活也去學。”
丁盼弟嘆道,“二爺爺一家恨我娘,不會愿意香妹妹靠近我。”
丁四富道,“香妹妹好得,定會愿意。”
;丁盼弟還是搖頭沒說話。丁香愿意,二爺爺他們也不會愿意。也不敢靠近丁香,萬一丁香不注意磕著著,怕被人懷疑是做的。
二爺爺家里都是聰明人,興許已經猜到娘做了什麼事。
丁四富又道,“那我就好好學,學會回來用草繩教姐姐,姐姐學會了也能掙點私房錢。”看看丁盼弟一補丁和出的腳腕,又道,“等我掙錢了,給姐扯塊布做子。”
丁盼弟出笑意,“好。”
廚房收拾好,丁盼弟打了一盆水,把丁四富的手和臉洗干凈,又讓他把裳下來給洗。
丁盼弟做完事已經戌時末,才回自己屋。
和父母睡一間房,父母睡炕,對面墻邊塔了個小木床睡。歇息時把中間的布簾拉上,不歇息就把布簾拉開。
屋里沒點燈,小窗開著,外面星照進來,朦朦朧朧的。
丁有壽冷臉說道,“你傻不傻,四富瘸了干不了重活,你干嘛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著?有那個力氣不如幫幫三富。他雖燃破了相,還是有一把子力氣,長大能種地干活,興許爹娘和你將來要靠他。”
二富跑了,大富是長子,四富是瘸子,丁有壽還是想過繼三富。
丁盼弟像沒聽到他的話,木呆呆坐去小床上。
郝氏坐在炕上,木呆呆著房頂出神。正常的彎曲著,瘸不能彎,得老長,中上還了一個沒補。
丁有壽一看郝氏就心煩,踢了那條瘸一腳,低聲罵道,“生不出兒子,還蠢得。那丁紅鼻子咱惹得起嗎?被人打斷,重活也干不了。等盼弟嫁人了,大哥大嫂再不同意過繼三富,看誰幫你……”
次日,也就是八月十二,丁釗和張氏去縣城,要買過中秋的吃食及編絡子的線,還要買些禮送去錢家。
丁香抱著丁釗的腰撒道,“爹爹,我也想去。”
已經好多年沒去過縣城了。
丁釗搖頭道,“不行。子鋪那些惡漢,不知道還會做什麼惡。”
丁壯和丁釗就是覺得丁持夫婦是被子鋪的人殺了,恨他們恨得咬牙切齒。
丁香不好說你們是冤枉子鋪了,丁持和唐氏早跑到幾千里之外活得好好的。
也只得嘟放手。
巳時初,丁四富又來學打絡子了。
他八卦著村里的消息,“香妹妹,剛我看到夏員外出門,穿著綢子裳,戴著儒冠。明明家里有牛車不坐,愣是讓人去鎮上雇了一頂轎子。他家老下人扯著嗓門說他要去縣城參加詩會,得意的不行,原來是去顯擺啊。”
丁香笑起來。這才是真正的小人。
夏員外很出門,丁香曾經遠遠看見過他一次。五十左右,留著山羊胡子,穿著綢子直裰,一臉嚴肅。
有村民哈腰招呼他,他只微微點下頭。他家有田地有鋪子,卻瞧不上鄉民和商人,更不屑與丁壯爺爺這樣的“惡漢”為伍。
生老爺的架子端得足足的。
丁香腹誹,不過一個小學生,尾翹上天了。
他的這個文化水平,在前世相當于半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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