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章 弒父
北疆軍在洪州修整,斥候卻格外忙碌。
“殿下,松州與尚州守軍戒備森嚴,看著城頭上有床弩。”
松州和尚州不出李玄預料的加強了戒備。
李玄看著地圖,“拿下松州與尚州,再攻破黃州,叛軍就被孤製在了原先的南疆一帶。”
這便意味著,大唐再度恢復到了戰前的態勢。
眾人都神一振。
“叛軍戒備森嚴,可令遊騎不斷試探。”
李玄定下了謀略。
“領命!”
統帥定下謀略,剩下的便是裴儉等人的事兒。
烏達進來,“殿下,王眾請見。”
李玄搖頭,“就說孤忙碌,沒空。”
“是!”
吃了閉門羹的王眾回到了駐地。
“如何”
張菁隸屬於宮中,和外朝沒有關系,故而面對宰輔也能從容。
“秦王避而不見。”王眾坐下,眼中有憂,“老夫示弱,但也在極力避免讓秦王生出我大周有求於他的印象,可……北征失敗後,大周孱弱世人皆知,終究無法遮掩啊!”
“方崇誤國。”
張菁一直無法理解皇帝為何縱容彭靖和方崇等人,而王眾卻知曉為何。
那是製衡。
“一旦大戰起,秦王就越發沒工夫和咱們商議了。”王眾看著張菁,“當年秦王與公主打過道,你也與他識,如此,你去試試。”
那人可還如當年一般?張菁蹙眉,“也好。”
……
“松州與尚州的叛軍斥候頗為兇狠,一反常態啊!”
裴儉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前面,那是示敵以弱。”李玄說道:“石忠唐倒是有些意思。”
“渾酸痛。”李玄起,反手捶打著後腰,“出去走走。”
“殿下,南周使團副使求見。”
大長?
李玄對裴儉說道:“你且去。”
“是。”
張菁被人帶進來,李玄正在大堂外散步。
“見過殿下。”
“可是有事?”李玄問道。
“不知……”張菁猶豫了一下,“不知殿下對聯手之事……”
“此事等孤與王眾那頭老狐貍談。”李玄說道。
王眾那些手段瞞不過他,只是他懶得計較罷了。
至於聯手……韓紀等人還在商議,但李玄心中已經有了模糊的答案。
“是。”張菁看著他,想到了已過親黃金年齡的年子悅。
“公主一直掛念著長安。”張菁在試探,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這可是秦王,而且有了王妃。
可一想到年子悅蹉跎歲月,又不忍。
“哦。”李玄想到了長安歲月,不笑了,“那年孤和在平康坊一遊,倒也令人懷念。”
當初的那個靈秀,令他也頗為心。
但彼時的他背負著討逆的重擔,心中茫然覺著前路漫漫,看不到盡頭,自然覺得配不上年子悅。
當年竟然還有此等事?
張菁回想了一下,沒想到,“公主在汴京頗為孤寂。”
我說這些作甚?
張菁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人。
可當下的秦王威勢驚人……咦!
是啊!
公主一直對汴京那些所謂的年輕俊彥不冒,可這位呢?
文武雙全,關鍵是二人之間知知底,曾在一起廝混過。
張菁越想越心,抬頭看了李玄一眼。
秦王比當初的俊還多了幾分威儀,看著更有男人味了。
孤寂?
李玄愕然。
那不是南周珍寶嗎?
“但凡開口,願意相伴的人能從汴京皇宮排到長安吧!”李玄笑道。
“公主沒開口。”
張菁含蓄的道。
公主對那些庸脂俗,不,對那些孔雀沒興趣。
若是此事能,不但公主能幸福,也對大周有莫大的好。
有個強大的婿在外,陛下的日子豈不是更好過?
張菁突然覺得自己也有合縱連橫的本領。
這是……要做?
難道年胥想讓孤尚公主?
不,是娶了年子悅。
李玄有些風中凌。
說實話,雖說對那個靈秀的人頗有好,可畢竟彼此的份和境不同。
李玄把腦海中的念頭拋開,“告訴王眾,此事,孤無所謂。”
張菁歡喜的回去。
“哎!”
王眾歎息。
“王相這是何故?”張菁問道。
“秦王這是……看不起咱們啊!”
王眾苦笑,“無所謂,可聯手,也可不聯手。朝中期盼著秦王歡喜不已,無所謂這句話傳回去,多人會罵秦王不知好歹,多人會悵然若失。”
這邊說無所謂,那麽,大周怎麽辦?
是繼續派出使者,帶著文書和秦王談判……商談滅掉叛軍後的好分潤。還是覺得被秦王辱到了,擱下此事。
王眾起,“歇息幾日就回去。對了,老夫注意到秦王邊有子,沒事伱可去試探一番。”
……
蜀地。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好不容易過了蜀道,皇帝看著眼前一無垠的平原地帶,隻覺得眼前一亮。
“好一個所在!”
這是一片耕地,隨行的員說道:“陛下,就算是打馬疾馳,一日也跑不完這塊地。”
“蜀地富庶,除去銅錢之外,皆能自給自足。”
韓石頭做了不功課,皇帝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太上皇呢?”
韓石頭回頭,“在後面。”
太上皇看著這一片平原,對侍從說道:“告訴皇帝,看好周氏和黃春輝。若是被他們跑了……他與朕都將死無葬之地。”
皇帝疲憊,晚些到了一座小城時便令歇息。
“陛下。”
皇帝剛洗漱,出來和請見的楊松說話,韓石頭進來稟告,“太上皇說,看好周氏與黃春輝,小心他們跑了。否則,死無葬之地。”
到了平原地帶,人煙多了,也容易找到棲之地。
而且周氏在蜀地也有些做生意的人手,甚至據聞還有幾個田莊。若是被他們聯絡上,麻煩不小。
“朕知曉。”
皇帝眼中多了幾分鬱,“周氏不好黃春輝卻用不大,令人悄然手,了結了他,就說,一家子遇到山賊。”
“是。”
隨即用飯。
韓石頭知曉黃春輝對於李玄的重要,就想讓孫老二去示警,可今日皇帝卻興致的要歌舞,令他擊鼓。
韓石頭看到天馬營的汪海進進出出,晚些消失,心急如焚,但卻無可奈何。
……
“國丈。”
“最近你見些人,免得引發陛下的猜忌。”
“本王有數。”
“蜀地也大有可為。”
“是。”
楊松和越王在說話看著像是上下級之間的關系。
楊松端著臉,越王很是恭謹。
“陛下剛下旨,廢了衛王的太子之位,而你,便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楊松有些不耐煩的道:“去吧!對了,你家中有個人是石忠唐送的?”
“是,一個小妾。”這是越王還在南疆時石忠唐送的,為了安他的心,越王收了。此刻想來卻有些不妥,“回頭我便令人置了。”
“不必。”
楊松說道:“老夫才將得知,陛下令人去了南疆,讓石忠唐請罪……”
“赦免他?”越王抬頭,不敢置信的道:“那是……好手段。”
楊松微笑,“誰說不是呢?”
老夫的那個婿,可不是好手段?
“石忠唐有了大義,陛下又令人去傳話,說那個孽種並非孝敬皇帝的子,乃是假冒。”
這是沙場上被打的鼻青臉腫,便想從輿論上找補?
但很毒啊!
越王應了走到門口,就聽楊松對幕僚說道:“原先黃春輝還算是個人質,可脅迫那個孽種。如今到了蜀地,黃春輝便沒用了,陛下令天馬營扮做賊子截殺他一家,晚些你告知老夫家人,離黃家遠一些。”
是!
……
蜀地冬季也不算溫暖,而且多了,令黃春輝吃足了苦頭。
他拍打著膝蓋,看著兒子進進出出,就說道:“不用了。”
“馬上就好。”
黃在弄炭火……找不到木炭,就用木柴燒,燒的沒煙了再弄進來。
黃春輝的肺腑有問題,煙氣大一些就會咳嗽。
看著燒的紅火的炭盆,黃春輝心中暖洋洋的。
孫兒跑進來,“阿翁阿翁!”
“何事?”黃春輝招手,讓孫兒來烤火。
可小孩子最不耐煩的便是烤火,孫兒說道:“方才有人讓我給你傳話。”
“哦!”黃春輝不聲的道:“什麽話?”
“說姓黃的要截殺咱們家。”
“姓黃的?”進來的黃一怔,“咱們家可不正是姓黃?哈哈哈哈!”
他覺得是孩子聽岔了,或是胡說的。
“皇帝,也姓黃!”
……
第二日,過了蜀道後,一行人都覺得徹底安全了,都開始撒歡,到跑,到玩耍,以發泄這一路的疲憊和張。
黃春輝一家子沒去,孤零零的在後面緩緩而行。
“那邊有小河。”
前方最後一戶人家跑了。
黃看了黃春輝一眼。
“別慌。”
黃春輝看看附近的地形,“前方有林子,大郎你去尋些將士,告知他們,就說發現了賊人,就在那片林子中。”
“他們不會聽吧?”黃家被皇帝記恨,這事兒誰都知曉,那些將士怎會蹚渾水?
“這是功勞。”
黃春輝搖搖頭。“隻管去。”
“是。”
黃悄然後撤。
“停一停。”
黃春輝拍拍後腰,“老夫要走走。”
林子裡,十余天馬營的侍裝作是賊人模樣,為首的咬牙切齒的道:“老狗,就差這麽點,卻不肯過來。”
“他老了。”有人說道。
“都藏好。”為首的侍說道:“畢竟老狗修為不淺。”
“晚些你多砍他幾刀就是了。”
侍扭曲,這話說出來,竟然引得眾人一番讚同。
黃回來了,低聲道:“他們很是歡喜,從後麵包抄過去了。”
“有些意思。”
黃春輝牽著孫兒,“我們準備走。”
他上了馬車,林子裡的侍們按著刀柄。
“準備。”
有人突然回頭,“咱怎地聽到了腳步聲?不,是馬蹄聲。”
噠噠噠!
馬蹄聲突然急促傳來。
接著,就是一波箭雨。
“啊!”
兩人中箭倒下。
“撤!”
為首的侍怒道:“趕走。”
剩下的侍們衝出了林子,數百騎兵追不舍。
“長槍!”
長槍平平的向前,一排排騎兵列陣衝了過去。
場景慘烈。
“阿翁,是什麽”
被黃春輝捂著眼睛的孫兒問道。
“是幾個小賊。”
黃春輝對黃說道:“回頭放話,就說有人想截殺咱們家。”
“他不會怕!”黃悲憤的道。
“他會。”黃春輝笑道:“明著的他不敢來,暗中的此次被破壞,老夫再一嚷,誰都知曉是他乾的。”
“他還忌憚秦王?”
“老狗怕死,那怕是有一線生機,依舊不肯放棄。他覺著有周氏在手,老夫便沒用了。”黃春輝冷笑道:“可人算不如天算。對了,仔細想想是誰在示警,回頭得好生謝一番。”
……
當日下午,越王住在一個富商家中,拒絕了富商派來服侍的小兒,在書房裡看書。
“大王!”
趙東平回來了,“有人截殺黃春輝一家,被騎兵掩殺,死了大半,後來發現都是閹人。”
“阿耶做的。”
越王平靜的道。
“也不知是誰示警。”趙東平很是好奇。
“本王!”
趙東平一驚,霍然起,“大王,你……”
若是被皇帝知曉了,能剝了這個兒子的皮。
“從逃出長安的那一刻起本王就在想,以後會如何。”
“關中丟了,北方是那個孽種掌控,南方是叛軍,西疆那邊荒涼,東邊的史公明也謀反了,用舉目皆敵來形容不為過吧?”
越王冷冷的道:“進了蜀地後看似安全了,可由此也關上了通往關中的大門。從此,偏於一隅。
若是那個孽種被石逆擊敗了還好說,可那個孽種不但大勝,而還掌握了關中。
阿翁與阿耶與那個孽種仇深似海,哪怕是蜀中不好攻打,本王斷言那個孽種依舊會不顧一切打進來,抓住阿翁和阿耶,興許,還有本王。”
“怕不怕?”越王問趙東平。
趙東平默然。
“沒路了,知道嗎?我祖孫三代除去衛王和那個孽種好,能有個善終,其他人都沒個好!”
越王的臉有些紅,“要想求存,唯有經營蜀地,死守蜀地,可阿耶卻在想反攻……本王不想陪他一起死,唯有,先發製人。”
“大王想如何做”
“弒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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