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 魚兒來了

  道州一側十余裡，三萬大軍正在山谷中歇息。

  阿史那燕榮站在高，看著道州方向沉思。

  馬川急匆匆的上來，“斥候來報，北疆軍有兩萬人馬往越州方向去了。”

  “錢嵩想投靠魏明，這也是魏明篤信老夫戍守建州難有建樹的緣由。越州與老夫不睦，老夫獨木難支。”

  阿史那燕榮回首看著馬川，“可魏明忘了一事，人心。”

  馬川心悅誠服的道：“將軍高明。”

  “老夫沒讀過多書，不過卻知曉一個道理，是人，就貪婪。錢嵩想投靠魏明作甚？不就是想要功勞嗎？老夫給他！”

  阿史那燕榮微笑道：“同樣是功勞，難道老夫給的不香？看，錢嵩得了老夫的親筆書信作保證，馬上化為瘋狗。”

  馬川說道：“不過魏明勢大。”

  “你還不明白嗎？”阿史那燕榮說道：“我南疆軍中多異族，而大唐籍的將士卻。魏明早早就跟著國公，邊拉攏了一批人。可軍中的異族天生便對老夫等人親切。

  起兵後，軍中的異族將領漸漸在抱團。魏明等人看不起異族，如今，便是反噬。老夫要做的只是抱團，拉攏一切能拉攏之人。等時機一到……”

  “取而代之？”馬川想到了當下的局勢，若是魏明等人被製，軍中便了異族人的天下。

  “你還是不明白。”阿史那燕榮說道：“魏明等人，早已把自己當做是異族人了。”

  馬川巨震，“他……”

  “李玄有句話老夫很是讚同。”阿史那燕榮說道：“看一個人是異族還是同族，不是看他的，不是看他的容貌，而是看他認可什麽。魏明，認可的是，名利！”

  誰能給他好，他便是誰的人。

  “這些年來，魏明利用國公的信重，打我異族將領。他想用脈的關系拉攏軍中的大唐籍將領。”

  “老夫去歲本有機會再升一級，可卻被按了下去。老夫剛開始還以為是國公之意，後來才知曉，是魏明從中作祟。”

  斷人宦途，如同殺人父母啊！

  馬川這才知曉阿史那燕榮對魏明的敵意從何而來。

  “這是老夫最好的機會。”阿史那燕榮說道：“擊敗李玄，老夫的威將能輕松碾魏明。明白嗎？”

  水漲船高，馬川自然明白，他行禮，“願為將軍效死！”

  阿史那燕榮拍拍他的肩膀，“不，是為國公效死！”

  “是！”

  阿史那燕榮微笑道：“現在，要看兩，其一，錢嵩的越州軍能否牽製三萬北疆軍。其二，道州守軍能否牽製更多的北疆軍。兩若是了，此戰，必勝！”

  他看著長安方向，輕聲道：“老夫凱旋之日，便是魏明黯然失之時！”

  ……

  轟！

  投石機投出的石塊在城頭碾出一片，轟隆一聲，滾落城下，落在了正在待命的預備隊之前。

  第一排叛軍看著眼前的石塊，雙有些打。

  “反擊！”

  潘廣喊道：“預備隊上去！”

  敢死營不斷湧上來，雙方在城頭展開廝殺。

  守軍漸漸的被製住了，甚至有人逃跑。

  潘廣親自出手，斬殺了逃卒，獰笑道：“老夫在此，要死，一起死！”

  預備隊水般的湧了上去，擋住了衝上來的敢死營。

  “使君，歇歇吧！”江峰渾浴過來。

  “也好。”

  潘廣退後幾步，接過水囊，大口大口的喝著。

  他手抹去胡須上的水漬，說道：“敢死營的北遼人果然兇悍，我軍傷亡比之更大，要想個法子激勵士氣，否則堅守不住幾日。”

  江峰說道：“唯有賞功。”

  潘廣點頭，“容老夫想想。”

  這時一敢死營將士衝了上來，當即突破了守軍的防。潘廣拔出橫刀，“上！”

  他親自帶著預備隊撲上去，一番戰後，擊退了這敢死營。

  他大口的息著，說道：“去，把庫房中的錢財搬來。”

  大車一輛一輛的到了城下。

  城頭，此刻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敢死營不斷衝擊之下，多形了突破。

  守軍的士氣漸漸下。

  “援軍不遠，守住道州城，這些錢財都是你等的！戰死者，恤加倍！”

  城下，一個個箱子打開，裡面全是銅錢。

  財帛人心！

  潘廣看到了那些將士眼中的彩，“反擊！”

  守軍發狂了，一隊隊上去，不顧生死的把敢死營驅趕下去。

  這特麽的種了啊！

  江峰歡喜的道：“使君，士氣起來了。”

  潘廣笑的很是愜意，他看著那些將士，輕聲道：“你等要老夫的錢，老夫，卻想要你等的命！”

  他吩咐道：“搬開城門後的雜。”

  江峰一怔，“時機到了嗎？”

  潘廣點頭，“阿史那燕榮的大軍按照腳程早就到了，但他用兵謹慎，若是沒有絕對把握，他不會出擊。”

  “搬開！”

  利用一波進攻停歇的機會，守軍開始清理城門後雜。

  守城，若是決定死守，便會用雜堵塞四門，不給對手從城門突破的機會，也是堅定守軍意志的手段。

  潘廣站在城門後，看著一車一車的雜被拉出來。

  “北疆軍悍勇，越州軍此刻應當就在左近，李玄需派軍應戰。道州若是按部就班，阿史那燕榮突襲時，李玄手中依舊能保有大量的預備隊。故而，咱們要果決些。”

  “何時出？”馬川問道。

  “留下一層。”潘廣指指城門後的雜，回道：“老夫與阿史那燕榮約定了信號，號角聲傳來時，便準備出擊。不過，我軍的目的只是牽製，牽製住北疆軍三萬以上的人馬就好。不可冒進。”

  江峰點頭，“若是冒進被北疆順勢破城，此戰就完了。”

  潘廣再度登上城頭，看著集結待命，隨時準備進攻的敢死營，說道：“再悍勇的勇士，當大勢一去，會怯弱的不如一個孩子。”

  ……

  錢嵩在呼喊，“國公在長安看著你等，此戰獲勝，我軍將凱旋長安。長安城中錢財堆積如山，長安城中如雲，長安城中，有你等想要的一切。但，唯有軍功卓著者方能這一切。現在，告訴老夫，你等可有信心？”

  “有！”

  這些異族人原先的日子並不好，自從跟著石忠唐後，吃穿不愁，而且不時還能劫掠一番。

  在他們的眼中，石忠唐便是神靈。族中的長者說了，跟著商國公，就算是戰死了，靈魂依舊能飛升天堂。

  “為了國公！”錢嵩高呼。

  “為了國公！”

  為了那個神靈，為了死後靈魂得到安息……叛軍們高舉兵，迫不及待的準備發進攻。

  “出擊！”

  叛軍出了。

  對面，赫連榮頭，說道：“準備！”

  弩手們舉起弩弓，緩緩對準前方的天空。

  叛軍步卒在狂奔。

  他們將用之軀為騎兵打開一條通道。

  他們張開，迎著風，力吶喊著。

  按照族裡長者的說法，憑何唐人就能那個花花世界？

  是啊！

  憑何！？

  現在，該到我們做主人了。

  至於那個花花世界是唐人自己打造出來的事實，被他們無視了。在他們的眼中，自己想要的東西，若是對手不給，那麽便去搶過來。

  “殺啊！”

  一個叛軍軍士歡呼。

  “放箭！”

  一波弩箭襲來，高呼的叛軍軍士站在原地，上滿了弩箭，臉上的貪婪和暴戾漸漸散去。

  “對付這等兇殘之輩，最好的法子便是，殺戮！”

  赫連榮說道。

  “放箭！”

  前方嚴陣以待。

  嘭！

  雙方撞到了一起。

  叛軍被長槍穿在一起，就像是一串蚱蜢般的扭曲著。

  但後續的叛軍依舊源源不斷的衝了上來。

  接著是騎兵。

  這一波攻勢之猛烈，令赫連榮也著頭讚道：“比之北遼更為犀利。”

  叛軍沒有留力，督戰隊就在後面，誰敢退卻，一刀殺了。

  一邊是賞功的，一邊是退一步就斬殺的威脅，叛軍越發的瘋狂了。

  “好！”

  譚雲讚道：“果然是百戰勇士！”

  “還不夠！”錢嵩沉聲道：“阿史那燕榮用兵說是穩健，實則是謹慎。我軍必須要打疼北疆軍，讓李玄派出援軍！”

  他回首看了一眼預備隊，“盡數出擊！”

  敵軍在瘋狂的衝擊著北疆軍的陣列。

  “如何？”赫連榮問道。

  麾下將領笑道：“擋住不問題。”

  赫連榮點頭，“只需擋住這一波攻勢，貧僧甚至看到了反擊的機會。不過……國公代，要示弱。”

  半個時辰後。

  北疆軍的大陣在這半個時辰中往後退了二十余步。

  “迂回！”

  一隊隊騎兵想繞過北疆軍大陣，赫連榮當即分兵攔截。

  隨即，北疆軍的中軍有數十騎往後出了大陣，往道州方向疾馳。

  “使君！”譚雲指著那數十騎說道：“這是去求援了。”

  “我軍在這半個時辰中傷亡太大，這樣的廝殺老夫不想再來第二次。”錢嵩歎息，“赫連榮的防果然是穩固，不過，他的麾下多是步卒，老夫用騎兵迂回，便能令他防不勝防。他唯一的法子便是求援。”

  ……

  道州城下，李玄在中軍看著敢死營攻城。

  “殿下，赫連榮那邊派人來了。”裴儉說道。

  “哦！”

  李玄回首，見數十騎正在往中軍來。

  頃，信使到了，行禮說道：“敵軍攻勢兇猛，大師請示殿下。”

  “果然，阿史那燕榮用兵謹慎。”李玄看了赫連燕一眼，表示對錦衛工作的讚賞，“調派一萬人馬去。”

  “領命！”

  一萬人馬離開，城頭錢嵩看的真切，興的道：“時機到了，阿史那燕榮何在？”

  “孤喜歡釣魚。”城下，李玄說道：“阿史那燕榮看來也是如此。誰將空軍？”

  空軍？

  眾人不解。

  李玄也不解釋，說道：“阿史那燕榮丟下了魚餌，孤也丟下了魚餌，就看誰先咬鉤！”

  ……

  “將軍，越州軍攻勢猛烈，北疆軍頂不住了，派了一萬援軍趕去！”

  山谷中，阿史那燕榮雙眸銳利，“確鑿？”

  斥候說道：“看的真真的，一萬人馬。”

  “好！”阿史那燕榮一拍手，起道：“潘廣發誓要用此戰來翻，如此，道州守軍會伺機出擊，牽製北疆軍。如此，我軍的機會就來了。準備……”

  他回看看那些將士。

  所有人緩緩站起來，看著他們的主將。

  阿史那燕榮指著道州方向，“讓我們去贏得功勳！讓李玄那條野狗哀鳴！”

  三萬人馬出。

  他們湧出了山谷。

  外面的天空烏雲布，一道閃電掠過長空，接著是猙獰的雷鳴。

  “好天氣！”

  阿史那燕榮說道：“這是個適合死人的好天氣！”

  ……

  道州城頭，山海。

  潘廣抬頭看著遠方，罵道：“阿史那燕榮，老狗，你還不來嗎？”

  嗚嗚嗚！

  牛角號聲遠遠傳來。

  潘廣側耳傾聽，突然狂喜，喊道：“準備打開城門！”

  北疆軍中軍，李玄淡淡的道，“魚兒，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