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章 玩火自焚

  敬王的名聲不大好，在宮中時不尊重先生，課業一塌糊塗，堪稱是不學無。

  出宮後，他喜歡和惡們廝混，按照某位貴人的說法，這便是天生的下流人。

  但為了那個位置，他依舊敢去拚一拚。

  鄭遠東頷首，“大王豪邁，不過，越王的阿娘乃是皇后。”

  “本王不挑食。”敬王又是笑嘻嘻的模樣。

  這態度和混不吝和惡並無區別。

  鄭遠東起，突然問道：“前日聯絡，老夫本以為大王要麽第二日便來，要麽便不會來……”

  敬王雙手撐在後，後仰，懶洋洋的道：“本王也想做個富貴閑人，可越王登基，楊松定然會想法子除掉本王，解除後患。為了保命，本王也得搏一搏。”

  “大王睿智。”鄭遠東讚道。

  “可你呢？”敬王盯著鄭遠東，“鄭侍郎為何襄助本王？”

  “老夫在兵部多年，一直不得寸進。偶有機會，總是會被世家門閥，或是權貴子弟搶先。若是越王繼位，老夫此生再無機會。”

  晚些，敬王背著手，在小巷子裡溜達著。

  走過早些時候他看的枯黃藤蔓那裡時，他手輕輕著乾枯的藤蔓，很是好奇，“此刻看似死寂沉沉，為何到了春季便綠意盎然呢？”

  微冷的春風吹過，藤蔓上的枯葉簌簌作響。

  “老狗將我當做是狗養著，我若是死了，他定然不會落一滴淚。他落不落淚我不在乎，可我在乎阿娘會傷心。”

  “他現在就想讓老三接班，我偏生不如他的意。弄死了老三，我倒要看看他會如何。”

  “整個長安城的人都把我看做是一條狗。”

  “等我進了那個地方，倒要看看那些往日嘲笑我的人，看不起我的人會如何。等我坐上了那個位置，倒要看看，那些人該如何！”

  敬王拍拍藤蔓，看看了巷子盡頭一眼，“鄭遠東的話，老子一個字都不信！”

  ……

  “敬王的話，老夫一句都不信。”

  小酒肆裡，鄭遠東愜意的品著酒。

  呯！

  趙三福手中的瓷杯崩碎，他沉著臉，“老鄭，你這是什麽意思？”

  嗯？

  鄭遠東抬眸。

  “你把大王置於何地？”

  二人有過約定，支持孝敬皇帝的子嗣登基。

  “其一，老夫沒興趣輔佐這麽一個看似無賴，實則心思多的比九竅還多一竅的家夥。其二……”

  鄭遠東輕啜一口酒水，苦的道：“秦王統領北地，攻伐犀利。你覺著，二位大王還有機會？”

  趙三福漲紅著臉，“總得要傾力試試！”

  “三福，你這是執拗。”鄭遠東搖頭，“若是天下大局變不大，那麽咱們發宮變還有一線可能。當下，長安大軍回師，宮中半月前就開始戒備森嚴了。咱們如何突襲？”

  “我有路子進宮！”趙三福的眼中多了。

  一個人傾力了許久的事業突然被告知沒戲了，那種覺很難言喻。

  “老夫最近發現，宮中有些修為了得的侍進出頻繁。你，不是對手！”鄭遠東手，示意他坐下。

  “若是不，我便刺殺偽帝！”趙三福拿起酒壺就喝。

  鄭遠東微不可查的搖搖頭，“他若是輕易就被人刺殺了，楊松何須如此忌憚這個婿？”

  “那你說我等當如何？”趙三福放下酒壺，息著問道。

  “弄死越王！”

  ……

  越王的名聲越發的好了。

  避開了第一批蹭熱度從龍的蠢貨，他這才漸漸恢復了正常的出行。

  進宮探一下皇帝，皇帝看著這個正當年的兒子，再看看自己勒玉帶也不住的肚腩，心中的嫉妒油然而生。

  當年，朕也曾如此生氣啊！

  “……那些學生頗有些潛心學問的，做出來的文章孩兒看了，有些可取之。”

  越王介紹著自己明日要去的書院的況。

  韓石頭知曉，這是越王在晦報備：阿耶，我只是去探討學問，並無拉攏誰的心思。

  皇帝漫不經心的問道：“可去看過你二兄？”

  呃！

  衛王不是被楊松列為必殺對象了嗎？

  越王笑容不變，“孩兒準備晚些便去。”

  “去吧！”

  皇帝毫不掩飾自己沒興趣和他繼續談話的意思。

  越王恍若未覺，笑的多坐了一會兒，這才告退。

  但凡換個母親和外祖，皇帝能令人把他丟出去，下次別想再進梨園。

  離開了這裡，越王去了鏡臺。

  “趙三福呢？”

  迎接他的辛全恭謹的道：“趙史出去辦事了。”

  “真是勤勞王事。”

  越王微笑問道：“本王記得你，辛全。”

  辛全微微出了些寵若驚的神，“正是臣。”

  “聽聞你的子不好？”

  “是。”

  “好好休養。”

  到了鏡臺的大牢，辛全令人開門。

  “大王慢些！”

  辛全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越王卻輕輕蹙眉。

  他本想悄然看看衛王的狀態，可這一下全廢了。

  到了衛王的牢房前，越王發現自己多慮了。

  他的二兄正在打鐵。

  模擬打鐵。

  打的如癡如醉。

  越王看了辛全一眼，辛全點頭，表示衛王一直如此，把鏡臺的牢房當做是了自家的黃家鐵匠鋪。

  “臣，告退。”辛全行禮，“周圍不會有一人。”

  越王頷首，他的隨從神矜持，“老夫在，但凡誰想在周圍窺探，難逃老夫五。”

  “二兄！”越王走過去。

  衛王沒抬頭，“滾！”

  越王笑的道：“阿耶令我來看看你。”

  “可是外面局勢不妙了？”衛王右手舞，仿佛真握著一隻鐵錘。

  他的左手作勢，像是夾著坯子。隨著右手的舞，左手仿佛跟著力震，跟著微微變。

  外行看熱鬧，行看門道。

  隨從看的歎為觀止。

  這息用太妙了。

  “二哥依舊這般敏銳。”越王說道：“石逆依舊勢如破竹，估著不久就要兵臨建州了。”

  “北面呢？”

  “二哥是擔心淑妃和妻兒吧！”越王突然生出了些幸災樂禍的心思來，“據聞到了桃縣後，淑妃每日還得自己挎著竹籃出門買菜。”

  衛王抬頭看了他一眼，“阿娘在娘家時，最喜清晨挎著竹籃去買菜。說，清晨的菜蔬著靈氣。”

  那時候淑妃會給還是孩子的衛王說外祖家的況，以及江南的風土人。

  一碟豆子，一碗黃酒，外祖便能在小酒肆裡蹲半日，圖的便是那種氣氛。

  石板街，下雨要小心。

  細雨中，炊煙便和雨霧融在一起。

  而這個時候，他的阿娘便挎著竹籃，跑到小酒肆找到外祖要錢買菜。

  外祖會額外多給一文錢，讓去買好吃的。然後抓一把煮豆子給，讓趕去。

  這些都是父之間的小。

  呃！

  越王乾笑道：“你那婆娘倒是厲害，竟然又開了家鐵匠鋪。”

  “這是在等著本王！”

  衛王終於停止了手，右手和左手各自作，像是把擱下。

  “可還有話？”

  越王點頭，“天下了，南北都有逆賊，二兄覺著，這個天下會走向何方？”

  衛王盤膝坐下，雄壯的軀給越王帶來的迫這才消散了些。

  “阿耶昏聵，但畢竟老了。你繼位之後，楊松後無數勢力跟著吃飯，你準備給什麽報酬？錢財？他們不喜歡，田地，早已沒了。那麽還有什麽？”

  衛王冷冷的道：“唯有權力。別說什麽世家門閥不謀反，當初咱們家便是謀反。”

  “陳國彼時已經覆滅了。”越王為祖宗辯解。

  “當時江南還有帝王后裔稱帝，若是忠心，盡可接了來。”

  衛王譏誚的道：“陳國時的史家尚有頭可斷，筆不能的膽略。到了大唐，為了飾自家的大義名分，生生把那位皇室後裔說是假的。史家的骨頭，在大唐便斷了。”

  越王歎息，“二兄，面對當下這個局面，說實話，我無法想象阿耶為何能坐得住。”

  “江山只是他的玩罷了，在死之前，只要自己還是帝王至尊，他就心滿意足了。至於後，他死之後，哪管天下板。”

  “我也不虛言，以前太子之位令我頗為心，可此刻，我卻覺著那是個火坑，太子便蹲在上面，被炙烤著。”

  “什麽時候阿耶駕崩，太子便會掉進坑底。”

  “被活活燒死！”

  越王幽幽的道：“想來，這不是阿耶的本意。”

  “他的本意是製衡，為了製衡楊松，他抬舉了異族人石忠唐。為了製衡，他和北疆軍民勢若水火……”衛王冷笑道。

  “結果，石忠唐謀反。楊逆起兵南下，北疆軍民幾乎無人反對。他這製衡手段玩的……”

  “玩火自焚！”

  ……

  “……那賈老六了東西，從後門逃出來，本是放在門邊，準備用來攔截主人的木板突然倒下來，當場把他砸暈，被主人擒獲，毒打一頓後送。”

  一個惡在說著最新的消息，“這做什麽？那話怎麽說來著？”

  酒肆裡坐了六個惡，其中一人說道：“點火燒**，自家害自家。”

  眾人不狂笑。

  “哎！”

  眾人聞聲回頭，見是敬王，都起行禮。

  敬王斯斯文文的拱手，眾人詫異，有人問道：“大王怎地這般斯文？”

  “明日本王要跟著三兄去書院讀書。”

  ……

  敬王苦於被人說不學無，便去求越王。越王隨口說明日去書院，敬王歎息，說那些學問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他們。

  越王正想著營造一個友兄弟的人設，就讓他跟著自己去書院熏陶一番。

  ……

  “明日。”

  小酒肆裡，鄭遠東第一次出了猙獰之，“弄死越王，楊松與偽帝之間的矛盾便再無遮掩。殺起來，兩翁婿殺個流河，讓所謂的千年潁川楊氏淪為史冊中的幾行字，且臭萬年！”

  ……

  書院是私人開的。

  這裡不但教書育人，也時常舉辦一些活，流學問。

  越王今日早早就來了。

  “見過大王。”

  書院院長帶著人來迎接。

  越王帶著那等‘禮賢下士’的微笑被簇擁著進去。

  敬王被忽略了，卻滿不在乎，好奇的打量著一路上的建築。

  今日的辯難場所設在大堂，越王一到，眾人都跟了進去。

  果然，右邊有個大花瓶。

  這得什麽花才能裝進去？

  食人花？

  敬王笑嘻嘻的從邊上走過，手一閃，短刀了花瓶中。

  悄無聲息。

  毫無煙火氣。

  就算是教授他盜之的老牌惡見了也得讚一句：大王好天分！

  敬王隨即進去。

  越王被簇擁在中間，微笑著說些什麽。

  “多說些。”敬王笑嘻嘻的道。與此同時，他也在想，那人會怎麽取刀呢？手進去太顯眼。可還能有什麽辦法？

  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子從遠走來。

  他微微低著頭，像是焦急的模樣。

  路過大花瓶時，他擺手一拍，大花瓶飛上了半空，緩緩反轉。

  短刀從倒懸的瓶口中落了出來。

  男子接住短刀，反手握著，就衝了進去。

  就像是一個迫切想見到越王的學生。

  “……孤以為，學問學問，不但學，還得要學以致用。”

  這話是含蓄暗示：該出仕了，別擔心，本王會罩著你等。

  書院師生聽的如癡如醉。

  趙東平暗歎，心想果然是名利人心，先前這些看似高潔的名士，此刻都面目可憎。

  隨行的兩個老人突然挑眉。

  刀在人群中閃。

  “保護大王！”

  一個老人迎了上去。

  雙方只是一個照面，刺客小腹挨了一，張噴出了一口。

  而沒預料到對方會不閃躲的老人被一刀割斷了半片脖頸，接著被一腳踹飛，直衝越王。

  呯！

  第二個老人一掌拍開同伴還在噴的骸，隨即短刀來襲。

  老人咆哮著揮拳。

  刀崩裂，也跟著閃爍。

  老人的拳頭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呯！

  直至此刻，外面的大花瓶才落地。

  刺客直奔越王。

  一拳。

  老人形閃，擋在前方。

  雙方換了一拳。

  老人心煩嘔，刺客再度吐了一口，這時外面有人在長嘯，聲若奔雷，越來越快。

  這是好手在瘋狂趕來。

  刺客毫不猶豫的扔出了手中僅存的刀柄，隨即形直衝而起。

  轟！

  屋頂被他撞開了一個，隨即刺客消失。

  刀柄撞在了越王的鼻子上。

  哢嚓！

  原先高的鼻梁，此刻卻歪在了一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