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4章 眾所歸

  桑州。

  前日長安吏部來了個員黃吉。

  朝中決定更換桑州刺史，黃吉便是來代的。

  昨日他才將和刺史吳雲提及此事，按理，今日吳雲就該跟著他回長安了。

  至於接，長安吩咐，無需接。

  長安大軍剛走，這裡便更換刺史，誰都知曉是為了什麽。

  當北疆大軍出擊時，鄧州和桑州就了第一道防線。

  “吳雲態度曖昧啊！”

  隨行的員惱火的道：“他這是不想走了還是怎地？”

  黃吉剛吃早飯，正在庭院中散步，邊走邊腹。他從容的道：“這是大唐的桑州，除非吳雲敢謀反，否則他只有跟著老夫回長安的命。”

  “長安吳氏可是舉報了，說吳雲和楊逆勾搭。”員笑道：“這也算是大義滅親吧！”

  “當初為了家業繼承，吳雲黯然來了北地。後續吳氏有人買通他邊的侍從下毒，由此吳雲便與長安吳氏不共戴天。”

  隨行的鏡臺諜介紹著吳雲的背景。

  “真特娘的人才。”黃吉歎道：“豪門多齷齪事。”

  散步完畢，黃吉說道：“今日再無催促他，若是他不，鏡臺可有對策？”

  隨行的諜自信的道：“鏡臺帶有旨，他今日若是不，便拿下。旨在手，誰敢為他發聲？”

  黃吉問道：“新任刺史可到了？”

  “就在城中，這裡一手便來接手桑州。”

  局勢，一即發。

  準備接任刺史的原戶部郎中常步剛洗漱完畢。

  這裡是城中的一家逆旅，距離州廨不遠。從長安出發之前，常步就被告知，吳雲心向楊逆，要做好強行事的準備。

  所以他和吏部的黃吉在到了北地後就分開了，一前一後。黃吉打前站，他便和隨從們裝作是商旅緩緩而行。

  “什麽孝敬皇帝之子，老夫看皆是謊言。”

  常步冷冷的道：“昨日吳雲棧不去，鏡臺的人說有快馬往北邊了，可見是私通楊逆，這是去報信，求援軍。晚些若是信號發出來，你等便跟著老夫進城，務必要震懾住州廨一乾吏。”

  “是！”

  隨從們都是他的心腹，老於場手段，對這等場面也不怵。

  國丈說了，常步若是能穩住桑州局勢，只需半年就能返回長安論功。

  到了那時，至一個侍郎。

  侍郎便是重臣了。

  常步的眸中多了一抹火熱，心腹們也是如此。

  水漲船高，常步高升，他們也會跟著平步青雲。

  這便是一人得道，犬升天。

  “使君放心。”一個心腹笑道：“雖說楊逆巧舌如簧，說什麽自己乃是孝敬皇帝之子。可陛下極多年，正朔之念深人心。使君一至，誰若是敢挑梁，下定然持刀斬其首級，殺儆猴。”

  常步淡淡的道：“俗話說新上任三把火，這先見見，也不是壞事。”

  有人進來，“使君，黃吉那邊進了州廨。”

  常步頷首，“我們走。”

  ……

  一隊騎兵正在桑州治所定安縣外圍遊弋。

  校尉陳索在看著城頭。

  他們一直在桑州境哨探，昨日接到了桑州刺史吳雲派出的使者傳遞的消息，長安來人了。

  來勢洶洶，州廨吏多畏懼。

  手下的旅帥甄德峰說道：“咱們是不是先派人去桃縣稟告？等待殿下決斷。”

  陳索點頭，“按理吳雲的使者去了就夠了，不過謹慎些更好……再派人去稟告。”

  十余騎去了。

  “也不知吳雲能否頂得住長安的旨意。”甄德峰說道。

  “看天意吧！”有人說道。

  “從未有什麽天意。”陳索說道：“都準備好，準備跟著我進城。”

  眾人愕然，甄德峰說道：“此刻長安員在城中，桑州吏和將士定然左右為難，弄不好便會翻臉啊！”

  吳雲和北疆的勾搭是半明半暗，桑州吏和軍隊中，支持者和反對者都不。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一北疆軍，會引發什麽很難講。

  若是引發桑州抵抗，事兒就大發了。

  “殿下統帥大軍將會從鄧州穿過，桑州就在側翼，若是桑州被長安把控，大軍側翼就有被突襲的危險。開局之戰，許勝不許敗。”

  陳索斬釘截鐵的道：“殿下乃正朔，煌煌天威，當震懾逆賊。”

  他看著麾下，“你等跟著我來。”

  百余騎開始加速。

  城頭很快就發現了，有人喊道：“敵襲！”

  城頭守軍戒備，城門外的軍士們拉上拒馬，一隊隊步卒湧了出來。

  “百余騎！”

  城頭示警。

  百余騎，問題不大。

  城下的步卒列陣。

  “他們打出了旗幟！”有人喊道。

  眾人抬頭看去。

  “是北疆！”

  一面北疆小旗高高舉起。

  陳索高舉旗幟，戰馬在疾馳，越來越快。

  城門外，數百步卒列陣，弓箭手張弓搭箭……

  陳索厲喝，“殿下大軍起行，南下討逆，誰敢阻攔？！”

  步卒陣前，將領面百變。

  若是沒有長安的員來，那麽，此刻他必然會放開通道。

  長安才是正朔，多年來形的觀念讓將士們在猶豫。

  一個旅帥出來，“楊逆當誅！”

  陳索勒住戰馬，飛而下。

  嗆啷！

  落地，拔刀，揮刀。

  人頭落地。

  陳索目眥裂，“殿下乃大唐正朔，煌煌天威，誰敢阻攔？誰！！！”

  無人敢和他對視。

  長刀斜指地面，鮮緩緩滴落。

  將領低頭，“下聽從殿下號令！”

  “我等聽從殿下號令！”

  ……

  州廨。

  黃吉已經到了。

  吳雲正在大堂和員們議事。

  “使君，黃員外郎來了。”有小吏進來稟告。

  終於來了嗎？

  吳雲抬頭。

  黃吉帶著隨從們大步進來。

  “黃員外郎。”眾人行禮。

  京見面大三級，吏部的門子能令地方大員賠笑，這等事兒並不鮮見。

  許多時候，這些小人事的能力興許沒有，但壞事的能力卻不差。

  黃吉頷首，看著吳雲，“今日，吳使君該跟著老夫回長安了！”

  昨日吳雲用家中瑣事繁多為由，拖延了一日。

  吳雲說道：“老夫家中還有些……”

  “這些話，就無需再說了。”黃吉打斷了他的話頭，冷冷的道：“老夫奉命前來，領的是陛下的旨意。煌煌天威，吳使君難道敢忤逆嗎？”

  那些員面微變。

  北疆大軍還沒來，長安吏部卻來了。

  此刻誰想反抗？

  眾人面面相覷。

  最後看向吳雲。

  吳雲說道：“老夫說過，家中尚有事務需置，怎地，不許？”

  “出長安前，吏部有人說桑州吳雲與楊逆勾結，老夫還不信。此刻你諸多推諉，可見不假。”

  黃吉看著員們，森然道：“老夫帶著陛下的旨意，誰想從賊？誰敢從賊？”

  員們噤若寒蟬。

  讓他們隨大流還行，一旦面臨長安的威，長久的習慣令他們只會選擇服從。

  吳雲心中暗自苦，冷笑道：“長安是正朔？當初孝敬皇帝被廢不明不白，後來帝後懊悔，追贈孝敬皇帝，可見那些年有人在背後興風作浪。那人是誰？老夫看，便是長安偽帝！”

  偽帝這個稱呼一出，吳雲再無轉圜的余地。

  要麽，要麽死，和從龍一個尿。

  員們面慘白，人人自危。

  “好膽！”

  外面有人冷笑，接著走了進來。

  “老夫常步，奉命來接任桑州刺史。”

  常步走了進來，威嚴的環視一周。

  黃吉喝道：“你等還不拜見常使君？”

  “逆賊的黨羽，也配？”吳雲冷笑。

  “拿下吳雲！”常步喝道。

  後幾個隨從衝了過去。

  吳雲拔刀，冷笑道：“來人！”

  常步冷冷道：“你的人早就被老夫令人趕走了。你再！”

  “來人！”

  吳雲絕的喊道。

  外面突然傳來了厲喝，“止步！”

  “你等何人？”

  “手！”

  慘嚎聲突然傳來。

  不過幾息，一個將領大步走了進來。

  “北疆軍校尉陳索，見過吳使君！”

  吳雲熱淚盈眶，“拿下逆賊！”

  陳索長刀指著常步，“跪，或是死？”

  殿下需要俘虜來彰顯威嚴，這是上的代。

  否則陳索更願意用他們的人頭來彰顯武功。

  “來人！”

  常步喊道，“來人吶！”

  橫刀舉起。

  噗通！

  常步跪了。

  “你！”

  陳索看向黃吉。

  黃吉面慘白，“楊逆要謀反嗎？”

  陳索一字一吐的道：“先前傳來消息，八日前，殿下在桃縣誓師，大軍南下討逆。五日前，殿下親臨鄧州，鄧州守軍開城相迎。桑州，可敢抵天兵嗎？”

  那些員毫不猶豫的跪下，“我等願為殿下效命。”

  終於不用選擇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同時心裡不凜然。

  鄧州竟然不戰而降啊！

  哪怕是被滲了數年，可鄧州竟然沒有發生抵抗，這便不是什麽滲能達的效果。這裡面的味道耐人尋味。

  更像是，眾所歸。

  ……

  “北地這幾年的日子並不好過，天災人禍，以至於流民不斷。幸而殿下接手，否則不知會死多人。”

  鄧州城頭，韓紀微笑道，“鄧州不戰而降，不過還有桑州。桑州不拿下，大軍難行。”

  “桑州況有些複雜，吳雲是鐵了心要跟著殿下，不過下面的吏和將士中，有不人心向長安。殿下派了老賊前去，便是要用他的機變”

  赫連榮的頭在春下熠熠生輝，“大軍不可久留，否則容易引發變故。”

  “有人來了。”

  數騎疾馳進城。

  李玄正在州廨中聽取赫連燕的稟告。

  “……當初殿下在鄧州清理豪強，分了田地，百姓都心向殿下，軍中大多也是如此，故而不戰而降。我錦衛的諜這幾日在打探消息，百姓大多對殿下讚不絕口，甚至有人大罵長安那位為偽帝。”

  “軍中如何？”李玄問道。

  “有將領三人議，準備辭。”

  “強扭的瓜不甜，也好。”

  李玄不準備挽留這等人。

  “殿下。”薑鶴兒進來，“桑州吳雲派來了使者。”

  “召集他們。”

  隨即，文武將們匯聚一堂。

  使者進來，見大堂一側是文，人人看著從容，和桑州截然不同。再看看右側，武將們神抖擻，不怒自威。

  堂上的秦王神平靜，黝黑的眸子深邃，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令使者不自的行禮，“見過殿下。”

  “桑州可是有變故？”李玄問道。

  “是，長安派來了使者，還有接任刺史的員，迫使君。使君懇請殿下派人接應。”

  “孤已經派人去了，沒遇到嗎？”

  老賊不會是半路遇到什麽貴人的墓，見獵心喜，去探訪貴人了吧？

  “並未遇到。”

  使者說道：“下擔心遇到攔截，走的是小徑。”

  韓紀說道：“殿下，此事不可小覷，若桑州被長安掌控，我大軍側翼難安。”

  “攻打就是了。”右側張度說道。

  韓紀淡淡的道：“攻打要幾日？”

  “那是小事。”

  “是小事，可一旦桑州抵抗，便給北地帶了個壞頭，後續我大軍行進要遇到多阻攔？”韓紀微笑道。

  這種炫智商的行徑有些討人厭。

  但這番話卻沒說錯。

  使者哀求，“使君對殿下忠心耿耿，求殿下救援。”

  “殿下，臣願領軍前往！”

  武將們紛紛請纓。

  士氣不錯。

  李玄剛想尋一個將領率軍前去，有小吏稟告，“國公，桑州吳使君派使者來了。”

  這麽焦躁？

  李玄在心中把對吳雲的評價下調了些。

  使者進來，行禮，“使君令小人來稟告，長安來人盡數被拿下，多謝殿下。”

  老賊沒那麽快吧？

  眾人都楞了一下。

  “誰出手了？”赫連榮問道。

  怎地有個和尚？

  使者心中犯嘀咕，“那日長安使者威使君，眼看著大事不妙，北疆軍校尉陳索強闖城，斬殺使者隨從，拿下使者，桑州，安。”

  “陳索……”李玄記得此人，此次令他去桑州遊弋，只是哨探警戒，沒想到他竟然能隨機應變。

  關鍵是，陳索此人以往在軍中並不出眾，沒想到卻一鳴驚人。

  這，怎地有些運氣的意思。

  不！

  是氣運！

  時來天地皆同力啊！

  韓紀眸中多了異彩，行禮，“大軍不戰而下鄧州、桑州。臣，恭賀殿下！”

  群臣行禮，“臣，恭賀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