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0章 諸事備，只欠東風

  開始有員陸續抵達桃縣了。

  雪已經停了，道路積雪被清理一空，有些潤。

  奉州刺史孫營帶著百余騎趕到了桃縣，遠遠看著縣城，他笑道：“此次節度使府格外兇狠，什麽人不到，骸到也。也不知是何大事，竟然要如此。”

  到了城門外，孫營見盤查甚嚴，而且軍士也多了不，心中越發狐疑了。

  “使君，是羅公！”

  隨行的司馬韓濤詫異的道。

  孫營抬頭，見到了正從城中往外走的羅才。

  “這是出去公乾吧？”孫營下馬，拱手，“見過羅公。”

  羅才在北疆乾的依舊是老本行，負責吏治。吏們都頗為敬畏這位老人。

  羅才止步拱手，“孫使君一路可還順遂？”

  “順遂。”孫營笑道：“當下的北疆雖不說道不拾，可也遇不到賊人，安穩異常。”

  他覺得羅才該走了，可羅才卻側，“那就好。”

  這是……

  這是專程來迎接老夫的？

  孫營有些懵。

  “請吧！”羅才笑道：“無需擔心，每個刺史來都有人迎接。”

  “不敢不敢。”

  孫營把節度使府那句話和眼前的高規格接待聯系在一起，對今年的述職越發的好奇和期待了。

  路上羅才問了一些奉州的況，還問了孫營對長安的態度。孫營自然是力楊國公。到了節度使府外，孫營問道：“國公可在？”

  羅才說道：“在。”

  孫營跟著進去，楊玄正在和劉擎商議事兒，見到他笑道：“聽聞你那兒在奉州組織了什麽詩會，鼓子也該讀書……”

  “小頑劣，讓國公見笑了。”孫營赧然。

  大唐對人的態度有些等級分化，比如說貴，出門必須戴著羃，不能讓人看到臉和脖頸。但貴之外，比如說普通人，出門素面朝天沒人吭氣。

  到了後來，什麽不能讓人看見臉，那些貴發牢：老娘盡心打扮一番，難道只是為了孤芳自賞？

  在長安，貴們在進行著一場做‘我的臉我做主’的運，不準備繼續戴羃。

  但總來說，風氣還是沒大變。

  什麽子該讀書，這話若是在長安，定然會惹來嘲諷。

  那個還是如此的活潑啊！

  楊玄說道：“我倒不認為子讀書是什麽大逆不道之事。”

  孫營以為楊玄只是隨口說說。

  接著，他匯報了奉州今年的各項況。

  “礦山那邊，因再無賊人襲擾，故而越開越大。不過有老工匠說了，那礦山撐不過五年，便會開采殆盡，國公，還需早做籌謀才是。”

  去年他曾就此事給楊玄上過書，但沒有回應。

  “無礙！”

  楊玄安了一番，隨即孫營告退。

  “如何？”劉擎問道。

  “是個能員。”楊玄說道：“坐鎮奉州多年，能耐得住寂寞，也能鎮異族，可大用。”

  宋震進來，“軍中大將們老夫都試探了一番，對長安再無留。”

  羅才說道：“各地刺史對長安皆不屑一顧，若非顧忌正統所在，有人就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

  楊玄出三手指頭，屈一指，“軍中大致妥當。”，接著他屈二指，“員大致穩當，剩下的也是最重要的，民心！”

  包冬在負責此事。

  楊玄起，“咱們好歹也去看看。”

  四人換了便，十余虯龍衛不遠不近的跟著，就往市井去了。

  羅才和宋震在後面低聲說話。

  “上層妥當了，民心這一塊，國公擔心的便是大義。”

  “民心如水，可浮可沉。”

  “看看史冊，多人就是倒在了大義名分之下。空有一本事，只能兵敗死。”

  “老宋你就不能說些吉利的？”

  “那就一切順遂吧！”

  天氣冷，許多街巷裡自發形了一個小規模的菜場，方便附近的百姓買菜。

  四人裝作是沒事兒溜達的，靠近了其中一個。

  賣菜的有老有，買菜的同樣如此。

  這便是一個小社會。

  楊玄使個眼，老賊便拎著竹籃過去，蹲下，裝作是買菜的老漢，一邊看著菜乾的，一邊漫不經心的道：“聽說長安大軍要打過來了。”

  賣菜乾的男子點頭，“娘的！好不容易等國公滅了北遼，看著好日子就要來了，長安偏生要作妖，狗曰的。”

  隔壁買菜的婦人說道：“對，就是狗曰的。”

  另一邊有人說道：“是昏君！”

  場上忌憚的話，在市井中卻肆無忌憚。

  “對，就是昏君！”

  “能殺自己兒子，搶兒媳婦的豈是明君？”

  老賊聽了一耳朵，心中暗喜，然後試探問道：“國公的子也太好了些，竟然不反擊。”

  “那是帝王啊！”

  楊玄聽到這話，微微蹙眉。

  “帝王又怎地？”買菜的一個男子說道：“帝王沒給我吃飯。”

  “就是，沒有國公，哪來如今的好日子？帝王帝王，帝王要砸老子的飯碗，老子便砸了他的腦袋。”

  有人取笑，“你也得有這個本事不是。”

  那人站起來，“我沒有，可國公有！”

  周圍死一般寂靜。

  楊玄背，微微瞇眼看著蒼穹。

  我苦心孤詣多年，為北疆謀劃多年，今日，當有一個結果。

  是支持，還是反對。

  “可國公是臣子呢！”

  有人打破了寂靜。

  “是啊！大軍南下就是謀反。”

  “否則老子早就去從軍了，跟著國公打到長安去，打破昏君的腦袋！”

  “把他的兒媳婦搶了來，給國公暖被子。”

  “哈哈哈哈！”

  一個老人說道：“國公這些年一直在北疆，說實話，看著他的所作所為，哪一項不是為了咱們？如今長安大軍打上門來了，國公卻只能憋著，他難，老夫看著也為他不好過啊！”

  老人目轉，“照老夫看啊！國公不會虧待咱們，他說幹啥，咱們就幹啥！”

  “對！”

  “這些年咱們的日子越來越好，可不就是國公帶來的！他若是說要打破昏君的腦袋，老娘便給他遞錘子。”

  “伱等說了半天都是屁話！”

  一個年輕人冷冷的道。

  眾人大怒，隨即呵斥，但年輕人雙手抱臂，只是冷笑，等他們消停了，才說道：

  “馬賊，三大部，潭州，州……北遼，這些賊子欺負咱們多年了？是國公帶著大軍滅掉了他們。”

  眾人點頭。

  “咱們被人欺負了，國公為咱們出頭。今日國公被人欺負，咱們當如何？”

  年輕人看著眾人，說道：

  “誰欺負國公……”

  “弄死他！”

  楊玄眨著眼睛，鼻子有些發酸。

  原來，我做的一切，都在百姓的眼中。

  我對他們的好，他們都記得。

  這些年的辛苦！

  值了！

  ……

  馬昆一直在等消息。

  造謠，刺殺，只需一樣，他就能回長安差，有功無過。

  造謠很順利，袁雲每日歸來喜滋滋的，說外面都傳遍了。

  “好啊！”

  馬昆喝著酒，小泥爐上熱氣騰騰的一陶罐羊，滋滋。

  他聽到腳步聲，抬頭，就見袁雲出現在門外。

  “喝一杯？”

  馬昆邀請道。

  袁雲搖頭，“馬侍，下……失手了。”

  馬昆一驚，“你說什麽失手了？造謠？”

  “是！”

  “為何？”馬昆大怒，“你不是說都傳遍了嗎？”

  “是傳遍了，可都是當做談資，沒人在乎。從昨日開始，市井中就流傳開了，說陛下不要臉，在北疆打北遼最要的時候，竟然和北遼聯手，準備夾擊北疆。他們說，陛下是……”

  “是什麽？”

  “是……是無恥的灰老狗！”

  呯！

  酒杯砸在地上碎。

  “弄死他！”馬昆面漲紅，揮舞手臂說道：“弄死他，不惜一切！”

  袁雲說道：“這等話多半是節度使府中傳出來的。楊玄如此肆無忌憚，主辱臣死，他是該死了。”

  “弄死他，咱擔保趙三福也得為你讓位！”若是袁雲能帶著麾下刺殺楊玄功，別說是鏡臺，弄個中書侍郎都不是事。

  楊玄一死，周氏必然倒臺。周遵的中書侍郎正好丟出來酬功。

  皇帝弄這些輕車路。

  “領命！”

  袁雲頗為的走了。

  “人吶！得意莫猖狂！”馬昆拿起酒壺喝了一口，冷冷的道。

  他仰頭把壺中酒喝完了，抹了一下，“來人。”

  一個隨從進來。

  “盯著他們，一旦袁雲得手，馬上來稟告。”

  “領命！”

  “來人。”

  “在！”

  “收拾東西，不論此事是否功，事發後，馬上走。”

  “是！”

  馬昆起，把酒壺隨手丟在地上，“老袁，莫怪咱過河拆橋，實在是，功勞就那麽多，你拿了，咱拿什麽？”

  ……

  楊玄四人在市井中溜達，聽到了許多民。

  “以後得常來。”

  羅才覺得收獲很大。

  楊玄說道：“施政施政，歸結底在於賦稅錢糧，無論你是賦稅還是什麽，最終執行的還是百姓。說來說去，百姓便是我等的食父母。百姓不安，吏豈能安枕？”

  “是！”

  百姓是吏的食父母，這個概念在這個時代堪稱是振聾發聵。

  三個老鬼在這方面反而不如楊玄。

  “國公這般親民！”宋震對羅才說道：“以後一個明君跑不了。”

  皇帝是明君，咱們也是名臣啊！

  “回去就著手此事。”劉擎說道：“對了，國公可選了吉日？”

  “隨意哪一日。”楊玄不在乎這個。

  “此等事不可兒戲啊！”劉擎有些不滿，“要不，老夫看一個吧。”

  “劉公還會這個？”楊玄有些好奇。

  劉擎須，得意的道；“當初老夫曾想出家，擔心師父不收，便自學了些。”

  老劉還想過出家？

  羅才問道；“後來呢？”

  “後來啊！一頓毒打，什麽出家的念頭，都煙消雲散了。”劉擎下意識的屁，顯然對當年的那一頓毒打記憶猶新。

  “他在那。”街道右側，一個賣板栗的攤子邊上，兩個男子在剝板栗。

  剝好後往裡一丟，糯糯的，滿香甜。

  袁雲在對面，微微點頭，示意準備手。

  劉擎三人也在，弄死其中一個便是大功。

  若是能弄死楊玄，這功勞能通天。

  馬昆看似慷慨，可袁雲知曉，能在皇帝的邊混得開的，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什麽功勞，什麽鏡臺，最終還是想讓我為他做嫁。

  可老子的手下都在這啊！

  你難道還能把他們盡數滅口了？

  四人一邊說話，一邊緩緩走來。

  後是十余護衛。

  袁雲端著一碗餺飥，熱氣騰騰的。

  就在楊玄走過來時，他劈手把餺飥扔了過去。

  “手！”

  右側兩個男子手一松，有寒芒閃過。

  楊玄對羅才說道：“在這等時候，此刻心向長安的也要甄別，別急著拿下。”

  一個虯龍衛衝到了他的左側，盾牌出去，擋住了那一碗餺飥。與此同時，另一個虯龍衛出現在他的右側，拔刀出刀一氣呵。

  鐺鐺！

  兩把飛刀被斬落。

  “等公布之後，若是依舊心向長安，再能乾的員，也要拿下。”

  在大業之前，部先穩住，這是楊玄的思路。什麽大才，在大勢之前也得讓步。

  幾個虯龍衛衝過去，刀閃爍間慘嚎聲傳來。

  左側，一個婦人挎著竹籃，慌慌張張的往這邊跑。

  “軍中最為要，宋公那邊要和南賀一起盯著……”

  婦人的手在竹籃中出來，霍然握著一把短刀。

  短刀近。

  “軍中要更果決些，但凡不妥的，先去了職權再說。”楊玄對槍桿子最為著。

  一把橫刀從側面猛地劈砍過來。

  手臂帶著短刀落地，橫刀側轉，婦人尖一聲，躍起一腳。

  橫刀飛快的揮，一隻腳落地。

  兩個男子舉起弩弓。

  前面的都是牽製，這才是袁雲的殺手鐧。

  什麽修為，在近距離的弩箭之下，都是笑談。

  嗚！

  一把戒尺從後面呼嘯而來。

  呯呯！

  兩個男子額頭挨了一戒尺，隨即倒地。

  “是。”宋震應了。

  楊玄這才看向左側的袁雲，蹙眉道：“殺了！”

  “是！”

  林飛豹形一，到了袁雲前。

  一掌！

  袁雲舉手格擋。

  那個扔出戒尺的婦人，不就是玄學司業安紫雨嗎？

  楊狗早有準備……

  袁雲在心中狂呼著。

  呯！

  袁雲口挨了一掌，倒下時，見楊玄對劉擎微微一笑。

  “諸事備，只欠東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