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5章 國公本姓李

  北疆會館的地段算不得好，有些偏僻。

  長安的第一場雪落下時，曹穎從外地歸來。

  張霸和薑星都在。

  “老曹辛苦。”

  二人把曹穎迎進來。

  靠近年了，該回家的也都走了，會館中很是冷清。

  曹穎進去後，摘掉鬥笠，拍拍上面的積雪，問道：“花花可回來了？”

  “還未曾回來。”

  三人到了樓上，薑星習慣的推開窗戶，往下面看了看。

  “家中可有來信？”曹穎喝了一杯熱茶，覺得暖和了些。

  薑星回頭，“未曾。”

  張霸問道：“老曹此次出去可有收獲？”

  曹穎此次出長安是去尋找當年孝敬皇帝邊一位幕僚的蹤跡。

  “未曾尋到，老夫悄然打探了一番，得知那老鬼當初歸鄉的第二日，就舉家遠遁了。”

  “聰明人。”張霸冷笑，“只是當初信誓旦旦的忠心何在？”

  “陛下當初說過，忠心不能苛求。”曹穎握著茶杯，“當初那些幕僚先生，在陛下去了之後，散的散，投的投。投靠偽帝的那幾位日子也不好過啊！”

  “誰會信任狗呢！”薑星笑道。

  曹穎說道：“家中滅了舍古人，局勢大好。長安這邊可曾惶然？”

  “看似平靜，可世家門閥之間往來集了許多。連那位妙聖真人也來長安撞鍾，方外方外，也會做賊心虛嗎？”薑星冷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外面突然有人乾咳，薑星到了窗戶邊，探頭下去看看。

  下面積雪頗厚，行人的腳印一直往兩側延。

  兩個男子在左側那裡盯著會館的大門。

  薑星回，“老張，令人去看看後門。”

  “老夫去。”

  張霸親自去了，曹穎歎道：“國公一統北地，長安惶然。會館首當其衝啊！”

  “咱們已經做了準備。”薑星冷笑道：“他要手也得等長安諸衛歸來，還來得及。”

  曹穎搖頭，“此事得看國公之意。若是國公想此刻揭開那一切，那麽，我等就得在消息傳到長安之前離開。”

  “有數。”

  張霸回來了，“後門有人盯著。”

  “可能看出來歷？”薑星問道。

  “看著像是鏡臺的人。”張霸說道：“若是手，老夫能輕松弄死他們。”

  “隨後金吾衛出，你往哪逃？”薑星覺得這貨就是個蠢的。

  “看來，偽帝是迫不及待了。”曹穎說道：“北疆一統北地，他猜測國公不會忍，各等手段也開始布置了。不過，會館暫時還安全。”

  第二日，花花回來了。

  “喝茶！”

  不知怎地，張霸有些怵花花。

  花花接過茶杯，在三個老男人的注視下緩緩喝了一口茶水。

  此次是去查探當初李垚之死的緣故。

  “我去了那老醫家中……”

  孝敬皇帝有四個兒子，長子李垚頗為賢明，被外界看好。孝敬皇帝倒臺後，李垚在長安安守本分。

  李元父子發宮變，隨即李元登基。

  沒過多久，李垚就突然生病，沒幾日就去了。而主治的醫者便是那位歸鄉的醫。

  李垚是長子，從小孝敬皇帝就親自盯著他修煉，對於有修為的人而言，什麽疾病能幾日就去了？

  曹穎和怡娘都覺得裡面有鬼。到了長安後，曹穎就在著手此事，他令花花去尋找當初為李垚診治的那位醫。

  醫已經致仕了，花花一人去了他的老家，今日才歸來。

  花花喝了一口茶水，“醫歸家後沒多久就去了。”

  “是什麽病？”曹穎目炯炯，滿肚子的謀論開始運轉。

  “說是重病。”花花說道：“那醫有兩個兒子，一個吃喝嫖賭無所不為，一個喜歡鬥……

  醫去了之後，沒多久兩個兒子就把家業敗了，還欠下了一筆巨債。最後不知所蹤。”

  曹穎乾咳一聲，不想起了楊略為楊定一家子的安排。

  “此事，必然有鬼！”曹穎冷笑道。

  “是啊！我也覺得不對。”花花說道。

  “可曾問到？”曹穎覺得這事兒不好打探。那兩個兒子多半是被人給弄死了，做這事兒的人比楊略還狠。

  不過楊略不是不夠狠，而是擔心楊玄無法接養父母一家子被自己的麾下乾掉的事實罷了。

  “沒。”花花搖頭，“不過我查到了，那醫死於中毒。”

  “誰告訴你的！”曹穎眼前一亮，“此人既然知曉此事，必然知曉更多事。他在何？老夫馬上去尋他！”

  “你尋不到。”花花說道：“我半夜挖開了醫的墳墓，開館驗發現的中毒痕跡。”

  半夜三更，一個子在挖墳。淒慘的月下，得意的看著出來的棺木，跳下墓，力撬開棺材蓋子……然後拿起骸骨在月下仔細檢查。

  說不得角還微微翹起，“哈！被老娘發現了！”

  曹穎：“……”

  薑星：“……”

  張霸：“……”

  花花愕然，“伱們抖什麽？”

  “沒抖！”

  三個男人故作鎮定。

  “下毒，看來是滅口！”薑星須，“如此，大郎君當年不是病逝，乃是別人害死，此事板上釘釘了。”

  “此事必然是偽帝所為。”張霸咬牙切齒的道：“那條老狗，害了陛下還不夠，竟然還有害了陛下的兒孫。”

  “大郎君當年頗有些威，宣德帝與武後都讚不絕口，說我家好孫兒。不除掉大郎君，那對父子不安吶！”曹穎眼中多了恨意，“除掉大郎君，二郎君與三郎君。楊略帶走了國公，鏡臺窮搜天下……”

  花花喝著茶水，突然說道：“對了，那醫回鄉後，給了族人不錢財。”

  “這個蠢貨！”

  曹穎冷笑道：“偽帝令他致仕歸鄉，這便是遮人耳目之意。想來走之前他定然得了不好。錦還鄉嘛！既然回了老家，自然要炫耀一番。給族人些錢財，贏取個好名聲。可沒想到的是，他的錦還鄉卻招致殺之禍。”

  “活該！”張霸愜意的道：“死得好！”

  有人在門外說道：“鳥兒回來了。”

  曹穎眼前一亮，“速去！”

  薑星急匆匆的去了。

  許久後，薑星拿著一個竹筒子回來。

  曹穎接過，在三人的注視下檢查蠟封，沒問題後開封，從竹筒裡拿出一卷紙條。

  打開後，他仔細看著。

  他的眼中竟然多了水，薑星乾咳一聲，“別哭啊老曹。”

  薑星急切的道：“究竟是什麽消息？可是國公不好？”說完，他了自己的角幾下，“呸呸呸！看老夫說什麽屁話。國公修為渾厚，且有玄學在側，怎會有事！”

  修為渾厚……這話說的連花花角都搐了一下。

  楊國公的修為，連娘子都不如啊！

  可家中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竟然令曹穎落淚。

  三人心中急切，恨不能一把搶過紙條。

  曹穎抬頭，抹了一把老淚，“老了，眼窩淺。”

  “你倒是說啊！”張霸瞪眼。

  曹穎看著三人，緩緩說道：“國公說，他姓李。”

  張霸的抖，眼睛發酸，“這一日，終於要來了嗎？”

  薑星已經落淚了，哽咽道：“老夫等這一日等了多年啊！”

  花花撇撇，“我就知曉國公該改姓了。”

  曹穎深吸一口氣，住心酸，“北地一統，長安和北疆之間的矛盾再難製住。既然如此，那便手！時機恰到好！”

  三人唏噓了許久，花花耐不住子，“我來的時候發現附近不盯梢的，這是要手還是怎地？”

  曹穎一拍腦門，“國公代，讓咱們長安市井。”

  薑星出去一趟，再回來時，就見曹穎在和花花嘮叨。

  “當初國公出生時頗為古怪，有紅在產房中若若現……”

  薑星翻個白眼，“老曹，妥當了。”

  曹穎說道：“還得等等。”

  “還等什麽？”薑星不解。

  曹穎說道：“周氏。”

  “是了，周氏的姑爺一朝恢復本姓，偽帝惶然之余，定然會震怒。弄不好，周氏難逃一劫。”

  薑星說的嚴重，可神卻輕松。

  花花問道：“你就不擔心？”

  薑星搖頭，“周氏，龐然大也！”

  歷來，皇后的背景太強大都不是好事兒。

  這一點，作為當年孝敬皇帝的邊人，曹穎清楚，薑星也清楚。

  若是周氏損嚴重，其實並不是壞事兒。

  曹穎歎息，“老夫此去，周氏也不知會如何想。”

  ……

  在得知舍古部覆滅後，周遵就回歸了中書。

  依舊是沒事兒做，不過周遵不在乎，在值房裡津津有味的看著書。

  幕僚常牧進來，“郎君，外面有人傳話，請郎君歸家，有急事求見。”

  周遵蹙眉，“是何人？”

  “北疆姑爺的幕僚，曹穎。”

  “這是出大事了？”能令曹穎讓人傳話的程度，必須是大事兒。

  周遵本就無所事事，起道：“和他們說一聲，老夫出去巡查。”

  中書侍郎巡查，說出去能令史們無見人。

  急匆匆回到家中，曹穎正在門子那裡喝茶。

  “見過周公。”曹穎行禮。

  “為何不去阿耶？”周遵問道。

  “此事重大，最好一並說了。”曹穎說道。

  “也好！”

  稍後，周勤也來了。三人在周氏的靜室中見面，外面都是心腹侍衛看守，飛鳥難。

  “子泰可是想謀反？”周勤目炯炯的問道。

  “國公從不毀諾！”曹穎說道。

  一瞬間，曹穎見到周勤和周遵父子神黯然。

  周勤沉聲道：“子泰一統北地，下轄疆域比之大唐也毫不遜，北疆軍更是威震天下。他不手，那位也會厲兵秣馬，只等時機一到，便會大軍出擊。”

  “婦人之仁！”

  老丈人也耐不子，有些痛心疾首的道：“他難道不知曉自己再無退路？誓言誓言，老夫此刻便能為他想出百種毀諾的理由。”

  曹穎乾咳一聲，“國公信守承諾，老夫以為是德。”

  “可大勢如此，此後他難道便謹守北方？”周勤搖頭，“局勢會變，此刻的北疆看似強大，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長安會盯著他，皇帝和世家門閥最近已經在商議擴軍了。一開口便是二十萬！”

  北疆大捷給長安的力太大了，皇帝和世家門閥迫不及待的宣布擴軍二十萬，便是要給天下人一枚定心丸。

  “國公委托老夫來，是想轉告二位老大人，這些年他一直有一事瞞著二位。”

  “何事？”周勤蹙眉問道。

  曹穎說道：“他不姓楊。”

  這娃喝多了……周遵惱火的道：“那他姓什麽？”

  “國公本姓李！”

  ……

  除夕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