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規矩（為“我想活個幾十年”加更8）

  春天的氣息在長安城中很濃鬱。

  枝頭並無新芽，角落並無綠意，但那些年輕男上的單薄裳讓人到了春意盎然。

  “真是……滿啊！”

  隨從的目在一個婦人的上半打轉，王豆羅看到了也不怪責。

  “春天來了。”王豆羅想到了先前朝中的爭執。

  開春後，那些言仿佛是約好了似的，紛紛開口噴人。

  剛開始他們盯住了皇后和楊氏，仿佛是要把皇后拉下馬來，讓貴妃上位。

  一時間許多人都迷了，以為這是皇帝的手筆……貴妃目前勢力單薄，不足以掀起這等輿論大浪。

  現在這些人把槍口一轉，竟然盯住了兩個皇子：衛王和越王。

  衛王早已就藩，但越王因為弱，皇后憐惜他，就和皇帝說了，多養幾年再放出去。

  今日言們針對這一點狂噴，說越王在長安便是覬覦太子之位，惹的皇后令人出來傳話，說太子和越王是親兄弟，一家兩兄弟的事兒，關你們屁事？

  但言們仿佛是鐵了心，依舊圍攻不止。甚至連衛王都被帶了進去，說他在潛州謀造反。

  衛王殘暴啊！

  王豆香搖搖頭，想到衛王還在長安，就覺得這事兒不會太輕省。

  “誰是張忠苗？”

  前方，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宛如雷鳴。

  “我便是！”

  張忠苗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此刻昂首下馬過去，豪邁的氣勢引得眾人一陣好。

  “好！”

  站在前面的是衛王。

  這些人好不是誇讚張忠苗，而是為了著他出來。

  衛王殘暴，張忠苗一旦出來會引發什麽後果？

  “今日張忠苗彈劾衛王最為兇狠，此刻衛王攔路，怕是不能善了了。”幕僚瞇眼，竟然也是看戲的模樣。

  衛王獰笑道：“本王何時謀反？”

  張忠苗梗著脖頸，“老夫聽聞大王在潛州練軍隊……”

  衛王一把揪住他的領，唾沫噴的他滿臉都是，“潛州吏就沒有本王的人，本王知曉每日都有人給長安傳遞消息，本王晚上穿什麽長安都知曉，就這，你也敢說本王謀反？”

  皇子就藩，王府中的員多是長安指派，每個人都擔負著監督皇子‘走正道’的責任。而且沒有兵部和朝中的命令，潛州府兵也不可能聽從衛王的指揮。

  所以這個所謂的造反風聞，純屬是吃飽撐的。

  張忠苗依舊梗著脖子，“史風聞奏事乃是本職。”

  “賤狗奴，那本王手可是本職？”

  呯！

  只是一拳，張忠苗的臉就沒法看了。

  圍觀的人臉頰搐了一下，腎上腺素在狂飆，臉緋紅，仿佛是正在敦倫般的快意。

  “啊！”張忠苗慘嚎一聲。

  可還沒完。

  衛王接著一腳。

  哢嚓！

  眾人看著張忠苗那變形的小，不驚呼。

  “哦！”

  衛王憤憤而去，金吾衛的人一邊去宮中報信，一邊抬著張忠苗去尋醫。

  眾人這才意猶未盡的散去，想來此事會為他們最近佐酒的好話題。

  王豆羅回到家中，了王豆香來把今日朝中之事說了。

  “皇帝是什麽意思？”王豆香問道。

  王豆羅說道：“皇帝沒吭氣。”

  “這不對。”王豆香蹙眉，“這是他的兒子，不管是好是壞都該由他來置，豈容旁人置喙？那些言……我看多半是他的指使。”

  “可他為何如此？”

  王豆香自問自答，“難道是想鞏固太子之位？”

  “不會，皇帝對一家四姓，不，他對一家五姓忌憚之極，皇后與太子的後便是一家四姓，他怎肯為一家四姓搭橋鋪路？”王豆羅譏誚一笑。

  “那他這是想作甚”

  兩兄弟也算是手段了得，可卻看不清皇帝這一套手段的用意。

  “郎君！”

  一個仆役進來，“北疆丁忖快馬而來。”

  “讓他進來。”

  丁忖是被人抬進來的，他躺在門板上艱難拱手，“見過郎君，二郎君。”

  管事說道：“他們瘋狂趕路，寒氣骨，渾僵。”

  王豆香走過去，手按住丁忖的手臂，一溫暖的息緩緩輸。

  丁忖的臉上多了一抹，“小人的中……”

  管事手進去，出了一個大油紙包。

  “打開。”丁忖這一路調用了王氏的力量，換馬不換人，瘋狂疾馳，短時間之趕到了長安。此刻他渾僵，手臂不聽使喚。

  管事打開油紙包，裡面還有一層。

  再打開這一層油紙，裡面是個厚厚的信封。

  這般珍而重之，必然是重要的東西。管事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把一疊信紙遞過去。

  王豆香接過，看了第一頁，神不變，隨即翻開第二頁。

  王氏兄弟一裡一外，王豆羅負責朝中之事，王豆香管著家事。

  王豆羅在想著朝中之事，琢磨著皇帝令人彈劾兩個兒子的用意。

  “咦！”

  王豆香輕咦一聲。

  王豆羅抬眸，微笑問道：“是什麽？”

  王豆香搖頭，“且等等。”

  他一頁一頁的翻看著，神百變，驚喜，不解，迷，警覺……

  最後他抬頭，“兄長，是冶煉之！”

  王豆羅一怔，“哦！如何？”

  王豆香神凝重的道：“比之淳於氏怕是隻高不低。”

  王豆羅手，急促的道：“給老夫看看。”

  他仔細看了，和王豆香面面相覷。

  “哪來的？”

  剛喝了兩碗熱湯的丁忖此刻恢復了些，坐在邊上，神委頓中帶著興，“是楊郎君給的。”

  “誰？”

  “哪個楊郎君？”

  丁忖說道：“小娘子的那位縣令。”

  呯！

  王豆羅一拍案幾，“他從何得來的？”

  換做是旁人，早已狂喜過。可王氏兄弟卻要先核實來歷。

  這便是世家大族和普通家族的區別。

  “楊郎君在國子監裡看了不書，學了冶煉之法。去了太平後缺鐵。他便從那些人犯中尋出了些工匠一起琢磨，如今太平已經架起了爐子，測試過數次，出的都是上好的鐵啊！”

  太平的爐子是架起來了，但一爐鐵都沒出。可太平是楊玄的地盤，誰能去驗證？

  “好！”王豆羅再拍案幾，滿面紅的道：“淳於氏肆無忌憚對王氏下手，卻不擔心礦石被斷絕，便是因為我王氏沒有上等的冶煉之法。令人馬上測試，若是能，王氏與淳於氏主客異位矣！”

  王豆香卻已經看出了些道道。他負責家中的產業管理，這幾年王氏嘗試冶煉便是他在總管。只是看了一遍，他就興不已。

  “兄長，不差，絕對不差！”

  王豆羅知曉這位兄弟的本事，聞言不大喜，“好一個楊玄！”

  王豆香須，“當初在元州相遇，便是他救了仙兒，如今他給了這等妙之，更是讓王氏能離目下的困境，兄長……”

  兩兄弟相對一視，不大笑起來。

  丁忖說道：“二位郎君，楊郎君要些東西。”

  “說！”

  王豆香神采飛揚。

  “太平那邊缺鐵，楊郎君想要些鐵礦石自家冶煉，打造農。”

  “給他！他要多給他多。”王豆香毫不猶豫的道：“半價給他，給他送過去！”

  王豆羅笑道：“那年只要這些嗎？”

  丁忖點頭。

  王豆羅心中歡喜，舉手拍了一下案幾。

  呯！

  被他幾度摧殘的案幾倒塌。

  王豆香蹙眉，“家中案幾不多了，兄長且好生養氣吧。”

  王豆羅不滿道：“這案幾怕是工減料了，查！”

  管事低頭忍笑，“是。”

  王氏兄弟當日暢飲，晚些，好東西流水般的送到了王仙兒那裡。

  “這是為何？”王仙兒雙手托腮，一雙明眸中全是好奇。

  仆婦欠笑道：“好教小娘子得知，今日二位郎君歡喜，說小娘子立下大功。”

  “我立下什麽大功？”

  王仙兒越發的不解了。

  “說是那位楊郎君。”

  “楊玄嗎？”王仙兒歎氣，“他一去太平便沒了消息，也不說給我寫封信。”

  仆婦臉頰微，心想就算是楊玄真寫了信來你也得不到，會在二位郎君那裡被攔截。

  王氏，自然尊貴，豈可與外界私相授。

  第二日，王豆羅春風得意的去了朝中。

  朝中風起雲湧。

  言們瘋狂攻擊衛王重創史張忠苗的殘暴行徑。

  衛王一直對東宮虎視眈眈，所以是皇后和太子的大敵。一家四姓順水推舟，一時間，衛王了過街老鼠。

  就在這一片喊打喊殺中，幾個史的聲音顯得很微弱，但很堅定。

  ——越王在長安對太子便是一個威脅！

  按照大唐的規矩，皇子到了就藩的年齡一律滾蛋，長安就留下年的皇子，以及皇儲。

  可越王是皇后的心頭啊！

  皇后和太子不吭氣，史開口便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這事兒越演越烈，以至於連年子悅這位‘客人’都知曉了。

  “大唐有些象。”年子悅給南周寫信。

  寫完信，大長張菁過來收了，隨口問道：“公主可要出門嗎？”

  年子悅搖頭。

  “公主越發的識大了。”張菁暗喜，給南周的書信中大讚公主的懂事。

  年子悅坐在那裡，沒好氣的道：“那個人盯著馬車不放，瞇瞇的，我不喜歡。”

  邊的侍說道：“公主這般貌，連子都會仰慕，那人自然不能免俗。”

  們說的是如今負責監視年子悅的員。

  “可有人就不會。”

  “公主說的是誰？”

  年子悅不語，腦海中浮現了那個年的模樣。

  想到那個年投壺贏自己時的得意，不皺皺鼻翼，“去投壺！”

  彈劾風越演越烈，左相卻不吭聲。

  衛王據聞在府中喝酒，揚言要打死幾個蠢貨。

  而越王卻上疏，懇請就藩。

  看看，看看。

  和殘暴的衛王相比，誠懇的越王是何等的識大啊！

  皇后也難得去了梨園。

  梨園裡，樂聲不斷。

  皇帝和貴妃坐在一起探討曲子。

  “陛下，皇后求見。”

  “來作甚？”皇帝神平靜。

  貴妃起，“臣妾告退。”

  正宮娘子來了，避開就能些紛爭。

  皇帝點頭。

  皇后進來，行禮後說道：“陛下，外朝攻訐不斷，三郎越發難以自了。那些史可否管管？”

  這話不大客氣，顯然皇后也看出來了，此次彈劾風中有皇帝的暗示。

  覺得這會是一次綿長的相持，可皇帝卻爽快的道：“此事卻有些過了，朕明日置。”

  消息傳出去，一家四姓翹首以盼，就等著衛王滾回潛州，從此不得回長安。

  貴妃回來，皇帝依舊如故，潛心於音律之中。

  第二日，皇帝臨朝。

  言們彈劾依舊。

  “咳咳！”

  皇帝乾咳兩聲，一切都消停了。

  “國本重要。”

  皇帝一句話讓一家四姓心中安穩了。

  “二郎與三郎久在長安也不妥當。”

  楊松心中一笑。

  “皇子們大了，無所事事也不妥。”

  這是什麽意思？

  群臣不解。

  皇帝緩緩看著臣子們，悉他的韓石頭只是看了一眼，就確定皇帝的眼中帶著譏誚之意。

  “南疆那邊的部族開始不安分了，越王去南疆。”

  群臣愣住了。

  “陛下，這……”

  皇帝不搭理，“北疆那邊，三大部在蠢蠢，北遼也是如此，衛王去北疆。”

  楊松心頭巨震，失態道：“陛下，歷來都沒這等規矩。”

  皇帝冷漠的道：“規矩是人定，朕乃帝王，為何不能定規矩？”

  是啊！

  皇帝定規矩有何不妥？

  皇帝說道：“皇子去了南疆北疆，不得隨意手地方事務，就代表朕去安軍民。”

  不得手地方事務，一聽很是妥當。可代表皇帝去安軍民……

  這豈不是什麽事兒都能一手？

  散朝後，左相陳慎和王豆羅走在一起。

  “陛下此時讓皇子去邊疆，怕是不簡單。”

  陳慎點頭，“一家四姓想謀劃張楚茂為北疆節度使，此事讓陛下警覺了。臣子們在手軍中事務，而軍隊是帝王的命子，但凡失去了掌控，帝王就離倒臺不遠了。”

  “所以陛下讓皇子去北疆和南疆，這是……監督之意？”

  “對，還能隨時變化。”陳慎幽幽的道：“皇帝這是在磨礪兩個皇子，可太子呢？”

  “兩個兄弟被重用，太子坐蠟了。”

  太子的後便是一家四姓！

  “此舉能牽製一家四姓，也能牽製邊疆那些封疆大吏們，陛下的權手段……連老夫都得道一聲佩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