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兒？”

    溫淺輕聲喚。

    陸琳兒卻雙目閉，幹燥的瓣不停翕，羽般的睫劇烈著，仿佛陷了噩夢中一般，狀態很不好。

    江暮雲很擔心。

    “要不去醫院吧？”

    溫淺沉了下說不用，先吃藥發汗，能退燒就沒大問題。

    “媽，我去拿藥，你接些溫水替琳兒做理降溫。”

    理降溫江暮雲知道，聞言忙轉往衛生間走，恰在此時，床上的陸琳兒突然低喃了一聲，聲音裏是濃濃的絕。

    “爸爸……”

    這一聲令溫淺和江暮雲齊齊怔住。

    這是夢見死去的陸庭生了

    隨即像是證實了溫淺的猜測一樣，陸琳兒囈語聲不斷。

    “爸爸，你為什麽要做那些事？”

    “我隻想要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為什麽這麽難？”

    “爸爸……時驍……為什麽是你？”

    伴隨著斷斷續續的話，陸琳兒表變得極為痛苦起來。

    “時驍，為什麽是你……你讓我怎麽辦……他罪有應得……可為什麽是你……”

    是聽著，溫淺都能覺出陸琳兒的煎熬與痛苦。

    忙彎腰握住陸琳兒的手，像是要給的裏注力量一般用力握，溫聲道：“琳兒，快醒醒。”

    陸琳兒似乎沒有聽見。

    伴隨著的泣聲，淚水不斷從眼角溢出，大顆大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江暮雲看得心疼，上前輕輕替陸琳兒去眼淚，聲哄著：“孩子，你醒一醒，媽媽和姐姐都陪在你邊，過去的那些事不要想了，你還有新的人生……”

    絮絮叨叨說了一通。

    陸琳兒的緒漸漸穩定下來，不再胡言語，安安靜靜地睡了過去。

    可溫依舊很高。

    溫淺擔心理降溫不起作用，取了退燒藥後喊陸琳兒起來。

    “琳兒，先喝藥了。”

    一連喚了幾聲，陸琳兒才慢慢睜開眼，怔怔地盯著溫淺，嗓音幹啞地喊了一聲：“姐，我怎麽了？”

    “你發燒了，來，起來喝藥……”

    話說到一半，溫淺突然察覺出不對勁，陸琳兒姐？自從陸琳兒出事，一直喊自己姐姐，現在自己姐，眼神似乎也和之前不一樣了。

    “琳兒，你好了？”

    陸琳兒輕輕點頭，垂下眼睫，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套。

    夢醒了。

    也該麵對現實了。

    “媽、姐，我和周時驍的……婚事取消吧。”

    溫淺和江暮雲都有些出乎意料，實在是沒有想到陸琳兒清醒後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取消婚事，這兩人終究是有緣無分嗎？

    江暮雲忍不住了眼眶。

    “孩子，你恢複了媽很高興，可你一定要這麽折磨自己、折磨時驍嗎？明明你們那麽相，時驍他有多你，你不是不知道，難道因為別人的錯誤要懲罰他一輩子而不得？”

    “別人？”

    陸琳兒喃喃自語。

    “媽，你口中的別人是我的爸爸，是，在許多人眼裏他不是好人、他罪有應得、他死得活該，可作為他的兒，難道要我和別人一樣去恨他、罵他？”

    “我了他那麽多年的，我做不到。”

    更做不到心無芥地和周時驍踏婚姻。

    他的爸爸是眾人口中的惡人，可也是疼的爸爸。

    溫淺盯著陸琳兒看了幾秒，倒了杯水遞給：“先喝藥吧，其他的等病好了再說。”

    “姐。”

    陸琳兒抿了口水，眼地向溫淺。

    “你能理解我的，對嗎？”

    “嗯。”

    溫淺了陸琳兒的頭，替將散落在頰邊的發輕輕挽至耳後，角勾起溫的弧度：“病了就不要多想，你的人生由你做主，隻要你自己不覺得憾，我和媽支持你做的任何決定。”

    說完，在心底歎息。

    周時驍沒錯，陸琳兒也沒錯，錯的人是誰？陸庭生？隻能怪造化弄人。

    晚上。

    周時凜下班回來。

    溫淺拉著他進了臥室，歎了口氣才道：“琳兒智力和記憶都恢複了，要取消和大哥的婚事，你明天時間去和大哥通個氣，多安他一下，強扭的瓜不甜，他和琳兒終究是有緣無分。”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周時凜並不驚訝，他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一旦陸琳兒恢複，和周時驍就要重新麵對現實，兩人中間隔著一道難以越的門。

    除非陸琳兒主過去。

    否則很難重新走到一起。

    第二天。

    周時凜就去找了周時驍，聽到陸琳兒恢複正常的那一刻，周時驍眼底的喜悅抑不住，他由衷地高興，他的小姑娘終於不用麵對異樣的眼、過正常人能過的生活了。

    至於自己……

    他闔了闔眼，無奈一笑。

    “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阿時，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哥沒事，你回去告訴弟妹，讓幫我轉告琳兒，就說——”

    “我以後不會再去打擾的生活。”

    周時凜歎氣：“哥，你甘願放手？”

    不放手又能如何，並不是所有的都要開花結果，他和陸琳兒中間隔著一個陸庭生，終究無法恣意。

    “我會學著放手、忘記。”

    轉眼就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周時驍再沒有出現過，周時凜說他申請去了外地辦案，可能一整年都不會回來。

    溫淺聽完，深深歎息。

    “怎麽就走到如今這種地步了呢？”

    江暮雲也很無奈，勸自己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隻要陸琳兒能幸福，嫁不嫁人、嫁誰都無所謂了。

    “琳兒，你不要後悔就行。”

    陸琳兒抿了抿，沒說話。

    至於後不後悔，隻有在夜深人靜、輾轉無眠的時候才知道。

    ***

    時腳步不停。

    夏後氣溫逐漸升高，因為陸琳兒和周時驍的事，家裏最近氣氛有些低沉，為了讓大家換個心，溫淺就提議周末約上許朝和趙桓一起去劃船。

    “媽，你和我們一起去。”

    江暮雲笑著擺手：“我就不去和你們年輕人湊這個熱鬧了，我在家看著蟲蟲，不然你帶著個小跟屁蟲也玩得不痛快，別忘了撮合一下許朝和趙桓，兩個都是好孩子，我還盼著吃他們的喜糖呢。”

    “放心吧。”

    溫淺笑瞇瞇地應下。

    “您就等著吃喜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