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到幾不可聞的聲音從遠傳來。

　　這聲音越來越近，下一秒，從心臟直湧上大腦，一失重令蕭矜予猛然清醒。

　　現在“他”失去了覺，失去了視覺，失去了嗅覺，大概連呼吸都已經停止了。只剩為到可以忽視的一點聽覺。可是管裡還在緩慢爬行的在提醒他——

　　有人在這“”！

　　“和那些金魚一樣……”

　　“和、和它們一樣嗎……”

　　這聲音實在太輕了，輕到他只能勉強分辨出這是一個人的聲音。

　　這個人在晃他的，在不斷用很小的幅度晃。很快就沒了聲音，沒再說話，只是一直在抖。

　　『在抱著我。』

　　『……在哭嗎？』

　　一種忽然出現的難過從四肢的各個角落，悄悄地奔湧而來。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覺，在這樣漆黑的世界裡，蕭矜予突然覺得有點想哭，他的心在難，在委屈，在痛苦。可是這些緒都不是屬於他的。

　　下一刻，他意識到：這屬於二十二年前的那個蕭矜予。

　　這個剛剛出生一天的孩子，居然在難過，在傷心。

　　嬰兒到底是從什麽時候產生的，科學上的說法大多不一，但絕不會是出生一天。可他是一個用戶。他能夠在被剜去眼球後長時間地存活，能夠在失去雙眼的況下又擁有眼睛，那他就可以產生。

　　“是媽媽。

　　“在抱著我哭。”

　　平息心深洶湧澎湃的，蕭矜予深吸一口氣，保持思考。

　　“媽媽剛才說，和那些金魚一樣？哪些金魚？”蕭矜予的大腦迅速運轉，“隻提到過一次金魚，九華醫院的護士似乎有給赫本小姐送金魚，作為寵。所以，媽媽說的是，我和那些被赫本小姐養死的金魚一樣。

　　“媽媽一定不是用戶。如果是用戶，邏輯鏈相互吸引，在高級用戶赫本小姐面前，絕對不可能藏份。除非的邏輯鏈等級比赫本小姐還要高很多，但這絕對不可能。倘若媽媽比赫本小姐強大，一定不會被摘頭遊行殺死。”

　　不是用戶，卻能發現赫本小姐和蕭辰安的異常，並且獨自一人跑到危險的汙染區……

　　蕭矜予從沒遇見過這麽難的問題。

　　任何問題都應該有答案，可是媽媽的行為卻出現了絕對的異常。任何一點都不該讓出現在汙染區，可偏偏在這裡。

　　“為什麽？為什麽會有這麽狠心的人？！”

　　人難過地哭出聲。

　　接著焦急道：“對，去醫院。去醫院……我們去醫院。”

　　“他”的在不斷地。好像有人在抱著他用力奔跑，可按照年人的奔跑幅度又不該只是這樣微小的。這個人在竭力保護他，盡量地將他護在懷裡。

　　“不能回九華。”人停下腳步，“太明顯了。他們是妖怪，萬一被他們發現，我和他都會死……

　　“去哪兒、願雯，該去哪兒……冷靜下來，願雯……”

　　從小到大，遇到重要的事，媽媽都會喊自己的名字，用自我對話的方式讓自己清醒。

　　“去找劉昊。對，去找劉昊！”

　　……

　　這個聲音不是那個開朗熱的白班小雯護士。

　　而是沉默寡言的夜班護士，小。

　　第166章

　　九華醫院負責照顧赫本小姐的護士一共有兩個。一個是白班護士小雯，一個是夜班護士小。

　　在只有聽覺的記憶回溯中，蕭矜予一直以為熱開朗的小雯護士是自己的媽媽願雯，他從未想過，那個不說話，慎重拘謹的才是媽媽。

　　這和他對媽媽的印象截然不同。

　　從小到大媽媽都對他很好，不發脾氣，嚴肅卻不刻板，也很笑。在他還上小學的時候，媽媽有天去學校接他放學，意外到了一個高中老同學。當時那個同學就說過：“願雯，你還和以前一樣這麽笑。”

　　媽媽是個很敏的人，細膩，每當蕭矜予在學校了委屈，哪怕不說，媽媽也能發現。

　　“所以，媽媽一直是個很活潑的人，以前是，以後也是。只有現在不是？是因為什麽才這麽小心謹慎？難道說……居然發現了赫本小姐和蕭辰安的計劃？”

　　但很快，蕭矜予自己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媽媽絕對是個普通人。

　　2025年，一個普通的年輕護士，憑什麽在兩個用戶、甚至其中還有一位是高級用戶的況下，發現他們的食人計劃，還沒被他們察覺？

　　蕭矜予想不到答案。

　　***

　　大雨傾盆。

　　漆黑的夜空中飄著厚重的霧氣，水霧和塵埃相互融合。汙染區的高樓大廈如同一個個矗立黑夜的巨人，細小的長方形窗戶眼是他黑般的眼睛，靜靜注視荒廢街道上，抱著嬰兒奔跑的年輕人。

　　應該是進了一扇門，有推門的聲音。

　　世界是純粹的黑暗，只有一道道遠遠的聲音從時間盡頭傳來。

　　……

　　“劉昊……幸好你在！”

　　“咦，學姐？不是，你怎麽了，外面下雨呢，你怎麽傘都不打。快進來坐……你懷裡抱著什麽東西？”

　　……

　　“啊？！死嬰？他死了嗎？男的的，不是學姐，這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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