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儀式的準備活安排妥當之後，藍凰回到村鎮的管理中心——也就是於整張「大餅」的正中央——村管所里。

這裡早已圍坐了幾個老不死的，等候多時。

「藍凰大人。」見信步回來，幾名老者慌忙起，朝鞠躬。這是村裡的禮儀，即便是老者長輩，也需要跟代行的「家主」行禮。

但另一件事大傢伙兒也都心知肚明，藍凰這個「代行者」，也當到頭兒了。

「很抱歉，這件事有點兒太倉促了。」其中一個老頭兒出賊兮兮的笑容，看著藍凰笑了好一會兒：「事先也沒有怎麼跟你知會，讓你突然籌備繼任的儀式，想必很麻煩吧。」

藍凰陪著笑，搖搖頭：「哪裡話，這是我分的工作。肖蕭大人居然能回到村子里來，老實說，我也很意外，不過這是意外之喜。」

「藍凰大人才是說笑。」另兩名老頭兒跟著笑：「這肖蕭大人一旦歸位，那可是大事，到時候藍凰大人也就得拱手把位子讓出來，這個——」

見這兩人笑的眉頭鎖，藍凰撇撇，說：「這是當然的，我有幸代行權力，已經很值得恩，既然肖蕭大人歸位，這本來也就是的權力。」

幾人面面相覷，點點頭。

只是沒想到這麼順利。

其中一個老頭坐下，著藍凰：「這幾年也的確讓你勞村子里的事務，我們幾個老傢伙也知道你盡心盡責很不容易。不過畢竟村子里有規矩。」

藍凰點點頭：「說的是。」

誰知道，一直埋頭在眾人後，一個材瘦小的老頭兒卻猛地起，眼珠子就像是突出來的一般，四，他材枯槁瘦小，渾上下看不出四兩，只背著手，狠狠說道：

「你們幾個，說話也不說清了，含含糊糊這麼許多年，才變現在這樣子。這藍凰，鬼曉得使了什麼伎倆？你們真當是個心善面善的好人麼？」

他的話嗆得幾個老頭兒說不出話來。

藍凰也皺起眉：「這話怎麼說？」

小老頭回過，悶哼一聲：「你自己心裡清楚。」

一旁的老頭搖搖頭：「你意思是說，當年那事？那，那都過去多久了？」

「原本的村長還健在，怎麼就讓這人得了權？」小老頭斜著眼看向藍凰，仍不服氣。

藍凰無奈，只得辯解道：「老村長是主接給我，讓我在下一任家主繼承之前，代為管理村莊的。」

「哦？」小老頭眼裡滿是怒火：「那你給我解釋解釋，他好端端的，憑什麼要讓給你這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一旁幾名老頭兒連忙安住這個材瘦小，脾氣卻十足火的傢伙：

「話不能這麼說，老同志。老村長雖好，但是村子里的發展也的確限制。要不是這藍凰幾年對村子大刀闊斧地改革，咱們現在還是重點扶貧對象哩。」

藍凰笑了笑，也說道：「是這個道理。而且諸位，我也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人。我從小在這村子里長大，年後才離開，學了本事回來建設家鄉，有什麼不好？」

「但願你說的是真的吧！」小老頭負氣道。

旁邊幾名老人扯了扯他的袖，要他不要鬧脾氣，免得壞了事。

這時候，另一名老者咳了咳，朝藍凰陪了個不是，搖搖頭說：「實在不好意思，藍凰大人，您知道，他平日跟九哥關係切，所以自然有些看不過去，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不會的。」藍凰恭恭敬敬地咧一笑，拱拱手，問：「不過我不明白，幾位這時候找我過來，到底有什麼吩咐？」

「吩咐哪談得上，只是來看看。」這老人比小老頭沉穩的多，穿的很素，一像是街道白玉石磚一樣的長衫，一頭白花花的頭髮，看上去多了幾分儒雅。

「不過，這霧比往常早了幾天，不知道藍凰大人這儀式的事——」老人拱拱手問。

「放心，各位，我藍凰向各位保證，儀式的事，進行的很順利，肖蕭大人的準備，我們也都妥當了。」

「那就好。」老人順了順鬍鬚，又問：「那——這異鄉人的事？」

藍凰的臉一變，嘆了口氣：「這個。恐怕趕不上了。」

「怎麼說？」一說起這事，幾名老者騰地都站起，齊刷刷地看向藍凰。

藍凰不聲，說道：「各位，實不相瞞，因為這霧比往常早，異鄉的選中者沒有如約提前出發，如果天亮后再，恐怕有危險，所以，我說……」

「你要臨時更換人選？不！」小老頭一眼看穿了藍凰的伎倆，甩了甩袖，怒道：「異鄉人必須是公認隨機遴選，怎麼能讓你來選？」

藍凰搖搖頭：「不不不，各位誤會了，我藍凰怎麼敢僭越？但現在況急，馬上儀式第三天，這異鄉人就要同肖蕭大人隨行，必須得有確切的人選才是，不是麼？」

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這個異鄉人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爽了約。

「那你說，怎麼辦？」長長者問。

「我說的話。」藍凰瞇起眼睛：「不如這樣如何，村子里往常與其他村落都有集，大家經商的經商，行醫的行醫，通常都有類似的往來——只要從村子里找一些起了霧還沒有回鄉的異鄉人，再從他們當中隨機取——這個過程，各位長老作就行，我藍凰決無異議。」

「這——」

幾人都拿不定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老頭悶哼一聲，看著藍凰，道：「只怕這些人老早就是你篩選過的，剩下的人，說不定又是什麼樣的，你在這惺惺作態。」

「可沒有異鄉人，儀式的確進行不下去。」藍凰咧笑了笑，說道。

幾人也都無可奈何。

「這個，我們得商量商量。」長老者說道。

藍凰笑而不語，了手，手上的風鈴輕輕響，像是在說「請便」。

他們圍一圈，商議來商議去，拿不定主意，即使見到藍凰張狂的笑，也都無濟於事。

「這可怎麼辦？」其中一個老頭急的臉都白了。「要真的讓全權接管，不曉得會出什麼岔子！」

「就是，我們好不容易爭取到這次儀式，能把肖蕭大人接回來，也是費了大工夫，現在這環節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這可如何是好？？」

「等等，我看不敢這麼做吧？」有人眼瞥了瞥藍凰，問：「也許真的只是個意外，這異鄉人換一個，我想問題不大。」

「你蠢麼！」小老頭暴跳如雷：「這擺明了就是藍凰的計劃！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讓山霧早來了兩天，但很明顯就是為了針對和擺布整個儀式，怎麼能如的願。」

「可也說了，讓我們選？」

「你無藥可救。」小老頭慘笑一聲：「會這麼說，足可證明，早已經在村子裡布下眼線，或者說這群「候選人」早就是經過安排的，無論咱們選的是誰，都是的人——到時候還能借口，人是我們自選的，能出什麼問題？我們豈不是百口莫辯。」

「這……這可怎麼辦？」這老頭兒也沒了主意。

小老頭瞇起眼：「有誰認得這回的異鄉人麼？」

長老者想了想，點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是個年輕人，鄭邦。他本在城裡做流工作，近段時間回村子里安置老人，是個實誠的小夥子，平日里就在周邊的民宿那打下手，我對他放心。」

小老頭點點頭：「那就按照原本的計劃，無論如何，也要這個鄭邦趕過來，切不可讓藍凰的計謀得逞。」

「可是……」長老者抬頭山窪的四緣瞧去，山峰就像是鋒利的刀刃從天際直下來，把整個村子切割得整齊圓潤，連一點兒隙都不留。

這樣的形下，冒著翻騰而起的四面濃霧，強行要人跋涉過來，實在太危險。

雖然這山巒不高，但畢竟山澗里落差很大，加上這厚重的山霧，很容易一腳踩空，釀什麼意外，那就更糟糕了。

「早算準了這一步！」小老頭忽然間恍然大悟，惡狠狠瞪了藍凰一眼——後者甚至朝他揮揮手，脂氣十足的臉龐上展一點兒裂紋——這老婆娘誰也猜不出年齡：「老早算準了我們要壞的事，所以故意把預測的時間公布得靠後兩天，才讓我們猝不及防！」

幾人也都明白了這人的用心。

「那可怎麼辦？」

「對啊，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了啊！」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寫滿了不甘願。

長長者這時候也只能唉聲嘆氣：「更何況，就算鄭邦來了，恐怕也不能改變什麼。現在這個人在村子里是一家獨大，頗有權勢，咱們手上加起來的權勢還不如一聲令下——鄭邦若來了，不知道會不會死於非命，反倒害了人家。」

說到這裡，幾個老傢伙都只能搖頭，再說不出話來。

連一向激進的小老頭，此時此刻也只能扼腕自憐：「難道真的沒辦法了麼……」

藍凰低笑著遠遠看向幾人，見他們也失去了鬥志，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神，信步來到幾人前，裝模作樣地問道：「怎麼樣，各位，商討出一個結果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