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噓！」柴廣漠並不高大，至跟鄭邦比，簡直就像是個孩子與大人相比。但此時此刻他機敏果決，一把按住兩人，一聲不響。

「有靜。」他用氣音說道。

鄭邦仍然焦慮，不解兩人為什麼忽然如此警覺。

「我們正在追捕一夥犯罪分子，我們懷疑，他們可能躲藏到這座山上來了，所以才一路跟來。就在這個民宿里，我們見了他們的頭兒。」柴廣漠簡要說明。

鄭邦嚇得臉都白了，也有樣學樣，用氣音，低沉厚實地說：「不，叔兒還在外頭，他恐怕有危險。」

趙冷安了趙邦，說道：「你放心，他們不敢隨便手，你叔兒不知道細，應該沒事。」

鄭邦心下才稍安。

這時候，屋外幾人傳來古怪的聲音，腳步逐漸聚攏到一起。柴廣漠耳朵十分敏銳，他從腳步的聲音和金屬的撞擊聲聽得出，這是路上遇到的拋錨三人組。

中年男人咳嗽一聲，腳步又多了起來。

似乎又來了兩人。這兩人的腳步一個輕盈，一個沉重。但都不十分悉。

三人細碎的聲音像是耳鬢廝磨，但趙冷跟柴廣漠兩人都聽得不甚清晰，直覺得有人在說話，卻不明白說的什麼。

接著，就聽到猛烈的撞擊聲。鄭邦嚇了一跳，柴廣漠拚命摁住他。

是踹門的聲音。

柴廣漠明白，這夥人懷疑自己被跟蹤，已經開始排查這棟小民宿。他們似乎分幾波，攏共五人，分別在三棟高矮不一的樓上分開搜索。

悉的腳步聲散開后，柴廣漠手心的汗流了一地——萬幸他們沒有開燈，但如果逐個逐個查過來，勢必會找到自己。

說來也巧，這個時節，民宿里沒有客人。他們逐間搜尋過去，大多都是黑布隆冬的屋子。

聽著踹門的響越發靠近，三人張地一團。這腳步聲柴廣漠沒有太多印象，趙冷卻臉逐漸僵。

直到連呼吸聲都加重，三人聽到屋外的靜幾乎已經到了眼前——柴廣漠拳頭，眼從夜當中照而出，直盯著眼前的木門。

三人蜷在床邊——這小屋本來就不大，一個年男已經掩藏不住，更何況還有鄭邦這樣一個大塊頭在。

即使沒有燈，借著月，也就足夠看個一清二楚。

柴廣漠屏住呼吸，一旦暴，只有搶奪先機才能。

他勾著背，全的像是在一剎那綳的極。

嘭！

大門果然如期踹開，柴廣漠拔衝出，一個箭步躥到門邊，鄭邦捂著腦袋在原地，趙冷本想大聲尖，直張開了，臉卻僵在大門敞開的一剎那。

月過邊窗照進來。

原本打算一招制敵的柴廣漠也愣住。

保持著踹門的姿勢，眼前的男人氣勢恢宏，月照在他斑駁崎嶇的面額之上，鐵青的眉與之間有一條標誌的疤痕，佝僂的背脊的，深邃的眸子里彷彿有。

趙冷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與馬局長個迎面。

更沒想過，該如何面對。

的嗓子眼啞了，聲音囫圇在頭出不來聲。

柴廣漠似乎也沒了章法，不知道該不該下手。

這老馬瞇著眼，眼裡，他腦袋，既沒有大喊大，也沒有出手——十分怪異的朝屋子裡看了一眼，左右探視一圈，忽然出兩行白牙，無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接著，他忽然手進了兜，掏出一張白紙，直塞進柴廣漠的手掌，對屋子裡的況像是視若無睹，扭就關了門，搖搖頭離開。

把屋子裡的三個人當做空氣一樣，接著，隔壁的房屋傳來「嘭」的悉聲，腳步也跟著逐漸遠去。

鄭邦這才敢放下腦袋上的手，傻了眼。

「剛才，發生了什麼？」他細聲細氣，用氣音小心翼翼的問。

柴廣漠不作聲地搖搖頭。

一旁的趙冷像是冰雕一樣一不。

外頭一連串的聲音逐漸消退了下去，不多時，這幾個腳步聲又聚攏到了一起。

「況怎麼樣？老馬？」

「沒有。」

「你們呢？」

「都沒有，頭兒。」

「看來他們先走了一步——查到異鄉人了沒有？」被做「頭兒」的，似乎是個聲，聲音還十分稚。

「那怎麼辦現在？」

「不著急，這還在計劃之中。」

「計劃？」

「下一步，我們要立刻趕回村子里——眼線說，他們要提前進行。」

「是！」

「老馬你單獨行，跟計劃一樣，接應我們。」

「好的，給我。」

說完這番話，一撥人拆兩部分，人為首的那一部分朝山裡去了。

隨著聲音逐漸遠去，三人才敢大口呼吸。

「剛才……剛才的，是馬局長。」趙冷茫然若失，篤定地說。

「馬局長？什麼馬局長？哪兒的局長？」鄭邦還在狀況外，除了驚嚇，更多的是懵。

柴廣漠陷了沉思。很顯然，剛才的況，這馬局長如果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到屋的況，但他就像是視若無睹一般，這是怎麼回事？

對了，紙條！

柴廣漠想起剛才發生的況，臨走時，老馬塞給自己一張白紙張。

那裡面或許有答案。

趙冷渾哆嗦起來，像極了打擺子。鄭邦瞥一眼過去，見到這樣的趙冷，更怕了，指著問道：

「喂喂，，這是怎麼了？中邪了？」

柴廣漠收起紙張，意味深長地看著趙冷，咬咬牙，來到邊，兩手出，按住了的肩膀，低聲伏在耳邊說道：

「老馬說，錢斌跟小王在村子里，我們務必去一趟。」

聽到「老馬說」三個字，趙冷才將將鎮定了下來，瞪大板栗似的雙眼，哆嗦著張開，問：

「什麼……什麼意思？」

「意思是。」柴廣漠頓了頓，說：「老馬可能是白的。」

趙冷這才鎮定下來，眨眨眼：「什——什麼？」

「你看。」柴廣漠把老馬留給他的白紙放在這裡面前：「這是老馬留給我的，這是信號，後面還說，讓我們跟上那三個。」

「……會不會是陷阱？」趙冷仍然擔心。

柴廣漠卻像是有恃無恐：「是不是陷阱，去了不就知道了？」

趙冷不說話了。

「鄭邦老兄。」柴廣漠起來，抓著趙冷，替拍了拍上的土——剛才在地上的趙冷簡直就像是個癱瘓的娃娃。

「唔，在，怎，怎麼？」鄭邦像是有點兒晃神，枉他那寬厚魁梧的軀，膽子好似不如趙冷大小。

「你不是急著去那村子麼？」柴廣漠笑了笑：「正好，咱們順路。」

「啊？？」鄭邦傻了。

從民宿離開后，山林當中的霧氣果然開始瀰漫，不過好在能見度還算高，雖然夜濃重，但路不難走。

鄭邦被柴廣漠強地推到最前面，手裡舉著他從倉庫找來的煤油燈，在夜風當中晃起來。

老實說，雖然是盛夏，但是像這樣的深山當中，沒了，夜晚的溫度還是很低。三人都披了外套，腳步加快，路途當中遍地都是水，晃的雜草里時不時藏著荊棘。

才走出半個鐘頭，鄭邦皮糙厚一點兒沒所謂，不說趙冷這樣細皮的，柴廣漠脖子上都夠嗆，橫三豎四，十幾道傷口劃得鮮淋漓。

再加上地面，越往深去，山路也跟著崎嶇，進到山腰時候，柴廣漠跟趙冷就遠遠落在後面。

鄭邦沒走兩步就得回頭，兩人氣吁吁跟上來，趙冷臉都綠了。

驚著使勁擺：「又有撲棱蛾子！！救命啊！！！」

柴廣漠無奈地摟住，替趕跑了腳邊蚊蟲：「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怕這種東西？」

「跟年齡有什麼關係！」趙冷義正言辭的反駁：「這東西渾上下都是黏.膩膩的鱗，長的奇形怪狀，還有粘，打死了冒綠——我才不要。」

總之是噁心。趙冷閉著眼，雙手攥住柴廣漠上的下擺，跟在後面，讓柴廣漠在前頭開路。

鄭邦抱怨起來：「我們再不加快，就跟丟了。」

他從近道抄來，不多時，居然追上了眼前的三人組——不出預料，他們果然是照村子里的路筆直去的。讓鄭邦沒有想到的是，三個打扮城裡的人，居然對此山路十分悉，不僅沒有走錯道岔道，似乎還很悉山勢地形，走起來駕輕就。

「總覺得他們不簡單。」鄭邦如此慨。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鄭邦只有加快腳步追著三人，可柴廣漠和趙冷就了拖後的最大因素。

鄭邦心裡清楚，柴廣漠之所以也放慢腳步，純粹是因為趙冷。

「你還是把鞋了，帶跟的鞋沒法走山路。」

已經數不清柴廣漠第幾次勸，趙冷卻沒有服的意思，仍舊踩著那雙低跟的皮鞋在山路上。

「赤腳可不行。」趙冷狠狠瞪了柴廣漠一眼：「我……我可不要腳在這漉漉的地方踩來踩去，再說了，還有蟲。」

一說起蟲，趙冷又哆嗦了一陣，肩膀摟得更了。

「噓！」兩人正有說有笑，鄭邦卻忽然站直了腳，停在兩人前，低下，整個人匍匐在草垛里，朝他們二人比了個「噓」的手勢。

怎麼了？趙冷也跟著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