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後的男人下帽子，出一張滄桑老臉，臉上有三條赫然穿過臉頰的疤痕，很薄，臉看起來鬱當中帶點恐怖。

他的臉就像是被幾十張刀片劃過一樣，幾乎看不出是一張人臉，材跟老馮有些類似，虎背熊腰，不過型要比老馮更雄壯，更沒有肚腩。

湯隊長扭過臉，看了看這鬼煞模樣的男人，說：「這是胡裘。」

除此以外沒多做介紹，本就起了疑心的老馮更加困，上下看著所謂的「胡裘」，一種說不出的違和縈繞在這個男人上，久久不能散去。

「他是上頭下來的武警衛，退休之後做一些保安之類的營生。今晚我們是來查這工廠的。」湯隊長說。

「你胡裘？」老馮上下打量起男人——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的樣子，他問。

胡裘點點頭，一言不發。

「你是幹什麼的？」老馮問。

湯隊見兩人之間氣氛尷尬，咳嗽一聲，說道：「胡老不說話。我們是有線索，特意到這裡來查的。」

老馮就更奇怪了：「什麼線索？」

湯隊神兮兮地出手掌，放到趙冷等人面前：「上面寫的是這家工廠的地址和營生，看起來和這件連環殺人的案是不了干係了。我們就是順藤瓜。」

老馮還是想不通，既然兩人都是警察，這件事理應公審，怎麼能私了呢？

胡裘仍然一言不發，另一隻糙厚重的手掌抓著背後的一個塵土飛揚的兜兒，他一手，便把整個布兜翻了過來，輕輕打開，展示在老馮等人的面前。他們看了看，裡面凈是些螺刀，鋸條，尺規游標一類的東西。

湯隊才解釋：「我們早一步來。老.胡原先在部隊里干過工兵，像這樣的鎖，倒是難不倒他。」

說著，胡裘，從裡嚼出一塊乾燥的糖，塞進門的鎖眼當中。他一手索著鎖眼，另一手憑空居然繪製出鎖眼的卡扣，確地像一臺機。

老馮點點頭，看了胡裘一眼，這人雖然面相兇狠，但是格看起來還老實，老馮出手跟胡裘握了握，簡直如同著一塊糙的牛皮紙。

「你們這種事，不應該立刻上報到刑事科嗎？擅自行？」一旁的趙冷忍不住責難：「我不管你們輩分有多高，這可是規矩。」

湯隊卻不以為然，看了眼老馮，似乎在說，「看馮局長怎麼說」。

「問我？」老馮奇道，不等他吱聲，湯隊從手裡取出一件東西，展示到三人的面前。

「先進去，找到線索再說。」老馮當即決定。

老馮的語氣很強，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以後遇到這種況，第一時間聯繫當局，不要擅做主張。」老馮看了看湯隊。

湯隊點頭哈腰，這才從趙冷手裡鬆了綁，嘟噥著說：「有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老馮也懶得跟湯隊爭辯，他的注意力這時候全都放在了一旁的胡裘上。

「看來你對這種事很悉？」胡裘已經把鎖頭掰開，鑰匙修復了大半。

一聽到老馮的聲音，胡裘抬起臉，沉聲道：「習慣了。」

湯隊看了看胡裘，對老馮說道：「老.胡先前在干保安，去過工程隊，這種事常見。」

湯隊的話在老馮聽來實在可疑，這話簡直就好像是趙冷已經知道了湯隊家裡的況，據此才把他了出來。

老馮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看了眼趙冷，突然有了辦法：「正好。你們跟我上來，有件事幫忙。」

幾人回到了廠房的二層，老馮想借這個送上門來的胡裘，正巧能夠把樓上那扇門給想辦法弄開，他實在想弄清楚宿舍樓里到底有什麼聲音。

幾人小心翼翼往二層上來，棧道上發出了扭曲的聲音，似乎隨時踏錯一步，幾個人就要從上面掉下來一樣。老馮開了手裡的燈，他四照，來到二層的小臺時，突然愣住。

湯隊似乎也看到什麼，喊了一聲，從這裡能看到的恰好是對面宿舍間的影像，一閃而過的影讓他們腎上腺素開始加速分泌。

老馮也覺得自己看到了什麼，他抓過手電筒，照到十幾米遠的宿舍樓，瞇著眼仔細看過去，影微微傾斜，從模糊的邊玻璃上過一層污垢，再之後，則是一徜徉在黑暗之中，搖擺的影子。

這影子像是個人，但又不大像真的人。距離實在太遠，老馮看不清楚。湯隊卻喊出聲來。

「有人沒有？誰在那裡？？」

趙冷愣住了。

聲音又傳來，這一次的尖聲幾乎在幾人耳邊。趙冷立刻催道：「快把門開開！」

想起剛才聽到那目驚心的尖聲。

接著，胡裘的臉白了，加快手裡的作。

湯隊的臉發白，虛汗順著臉上的凹槽滾落下來。他說：「我聽著聲音有些悉……該不會……」

湯隊被恐懼吞噬了一般，雙手捂住腦袋，不由自主地怪起來。

老馮好容易看得清楚，過沾滿灰塵的玻璃，一個無頭人「站」在玻璃前，著黏著的墨綠。

「走。」老馮帶頭踉蹌跑了起來，他的不方便，但是速度卻不落於人后。不一會兒，老馮到了宿舍樓的門前。

「就在裡面。」老馮出拳頭，使勁凹在門上，這扇厚實的木頭門紋不。

「鑰匙呢？」老馮抓著一旁的湯隊問道。

後者嚇得搖搖頭，說：

「老早就不知道在哪了。」

「旁邊有儲藏間。」趙冷說：「我去找撬。」

趙冷邁出兩步，卻被胡裘攔在後。

他沒吭聲，從包里取出一桿灰的撬，放在趙冷手裡。

三人拽住撬，胡裘的力氣不比老馮的小，刀劈斧鑿一番之後，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將把一半的門給撬開。

老馮把撬扔在一邊，埋頭沖向房間里。按照從臺目測的房間數了數，老馮帶頭闖進了左手第三間房裡。

老馮站在門口，房門果然鎖的很，他焦躁不安地用手擰住把手，使足了力轉兩下，房門紋不。

老馮也並沒有猶豫太長時間，他著腰，後退兩步，二話沒說便把這門給撞開了。宿舍的門不像外面，沒有那麼堅實牢固，老馮輕而易舉就把門撞了開來。

然而一看到屋裡的景象，老馮的表就凝固了。

跟在他後的趙冷等人一擁而上，然而站在門口的眾人都傻了眼。

「……什麼，也沒有？」湯隊了眼睛，他看到屋子裡什麼也沒有，空空如也，老舊的床架子被走了兩層，架子頹然倒了一半。除此以外，房間里幾乎什麼都沒有，沒有人，也沒有。

老馮沒有驚慌，畢竟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新手警察。他吸了口氣，開始搜查整個房間。順著牆角，老馮著房間的四壁，蹭了一手污垢的灰塵。

牆壁外沿沒有機關，房間之的壁？老馮順著牆，輕輕手敲擊，也沒有聽到層次間的夾層或是痕跡。

「剛才我的確看到有一個這的……怎麼會？」湯隊左右打量起來。

老馮卻出一副很是憾的表，他看了一眼房子部，說：「沒有地方藏，從我們發現到進房間，時間並不長，這麼短的時間理和……」

湯隊卻搖起頭來，視線恍惚，神逐漸趨於癲狂。

「什麼？」他瞪著眼睛，盯著老馮問。

老馮愣了愣，說：「就是，我們剛才看到的無頭……」

「沒有！那不是！這的沒有死！那，，我們不是看到了麼！，當時站在那裡！死人能站起來嗎？」湯隊突然站起，轉過，抱著腦袋鎖著子就要跑出去。

老馮冷靜地拽住了湯隊的手腕。

「別急。」他目如炬，從趙冷，湯隊到胡裘的上一一掃過，說道：「全員，留在這個房間里，不要有任何作。」

湯隊臉蒼白，他拼勁力氣左右折騰，像一條上了岸的魚似的左右翻，但老馮一隻手住了他的腕子，任憑湯隊使出渾解數也彈不得。

「剛才我的確看到一。」老馮沉聲說道：「你們看到了什麼？」

趙冷點點頭，不覺得那會是一個錯覺，更何況這麼多人同時見到。跟在一旁的胡裘也點點頭。

湯隊咬著牙，死也不承認。

「這的不會死的。」湯隊瞪了胡裘一眼，低吼兩聲，被老馮堵在了屋子裡，卻哪兒也去不了。

一直沉默著的趙冷突然出聲說道：「湯隊，我問你兩件事。」

湯隊目眥盡裂，看著趙冷，稍顯平靜。

「你是那天的……」湯隊眼睛猛張，他認出了趙冷。「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冷不急不慢，看了一眼老馮，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說，這裡「我來搞定」。老馮沒有回應，他繼續說道：

「實際上我是警察。」趙冷從口袋裡抓出一張名片，放在湯隊手心裡，名片上手寫著他的名字和份。

湯隊咽了咽口水，把卡片塞回到自己的兜里，稍微冷靜了些。不過他的裡還在持續不斷地重複著這句「不可能，不可能會死」。

「首先我要問的是，湯隊，你為什麼能夠那麼遠就認定，死者是你口中的那個這的。你認識麼？」趙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