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一口唾沫，咬牙關，生怕自己這邊弄出一點兒風吹草來。

「噓，小聲。」外頭傳來一個人低嗓子的氣音，聲音彷彿是從閉空間里傳出的，又隔著磨砂質的屏蔽裝置，囫圇作響，聽不大清楚。

另一人的聲音也類似，不過聽上去更尖細。

兩人說話的時候很小心，嗓子似乎把廁所的門關的很嚴實，踏著步子還到窗戶外頭左顧右看了一番，這才把細嗓子拉到趙冷所在的隔間跟前。

「這裡平常沒人來，你就放心好了。」細嗓子說。

「這是玩兒命的買賣，你以為開玩笑呢。」嗓子然大怒。

趙冷聽兩人的意思，似乎是在謀什麼。的確，自從警察局施工搬遷之後，這裡除了部人士，沒別人能來。而搬到新址后，舊址也沒人理睬，因此這裡反而了警察關注的盲區。

趙冷又想到老馮的話，明裡暗裡似乎總指著有鬼。

轉念一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生事，八九不離十，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於是撇著耳朵，聽得更加仔細。

嗓子說道：「要你準備的東西，你準備好了沒？」

細嗓子有些為難，聽他意思，兩人似乎在換什麼。

「你知道，新來的這老頭兒盯得，可妖著呢。」

「老子問你東西拿到沒有，給老子扯那些有的沒的，你想怎樣？」嗓子聽上去脾氣比較大，個很急躁。趙冷開始盤算，市局裡常在的百十號人，不知道哪幾個能對上號。

「嘿嘿嘿。」細嗓子的笑聲很尖，趙冷猛地一驚，倒像是印象中想起一個人來，莫非是……

沒等來得及一個個琢磨，細嗓子已經發話了：「老夥計，這東西跟先前說好的行有變化。我也是拿命開玩笑，你明白？」

嗓子的聲音頓了頓，過了好半天，才抵著嗓子出聲：「早知道你會有這麼一招。」

「你先幹嘛？」細嗓子急了。

「放心。」嗓子笑了笑：「東西都準備好了，你點點。」

細嗓子咽了咽口水，沒搭話，像是從嗓子那裡接過來件什麼東西，他點了點，欣然收下。

「好嘞，合作愉快。」

「等等。」細嗓子似乎是要走，忽然被嗓子住。

「怎麼？」細嗓子回過頭問。

「我看老頭兒已經起疑心，他邊那臭丫頭更討人厭，你想個辦法。」

「辦法早就有了。」細嗓子說完，聲音便消失了。

趙冷心有餘悸，心想，這不就是新的人證麼？正要出來，抓捕兩人，卻猛然發現自己出不來了。愣了愣，又聽到腳步聲。

顯然嗓子也離開了這老廁所。

趙冷傻了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使勁推著隔間的木門，發出老舊咿呀的響聲。然而這破門比想象地要嚴實的多，用了吃的力氣，仍舊紋不。

「來人吶！」確認這兩人離得遠了，趙冷開始呼救，使勁拍打隔門。

收效甚微，趙冷有些心灰意冷地在牆壁上。畢竟這裡地偏僻，平時人跡罕至，雖然就在新局旁邊，但畢竟平常沒什麼人，就在趙冷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頭傳來悉的聲音。

「小趙？是小趙麼？」

一聽這聲音，趙冷立刻意識到來的是什麼人。

「小王！」拼著嗓子喊出聲來，聲音幾乎都有些嘶啞。

「還真是你！」小王噗嗤一笑，發現趙冷的聲音從廢舊的廁所隔間傳來，稽不說，也不知道是誰惡作劇一樣，在隔間外的門把手上隨手了一木條，讓這隔門從外面閂了起來。

小王利落的放下木條，趙冷幾乎整個人了下來，倒在小王懷裡面。

「可算有人來了。」趙冷長出一口氣。

「出什麼事了？你在這幹嘛呢？」小王問。

趙冷本想把剛才見到的聽到的一腦說出來，但是忽然就意識到，這麼做不大妥當，只把自己為什麼到這裡洗漱的原因代了。

「你也真是倒霉。」小王聳聳肩：「我看又是哪裡的熊孩子把你坑了。」

「熊孩子？」趙冷瞇著眼，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

「是啊。」小王卻不以為然。「這附近不是好幾所小學兒園麼，平常一到放學時間，這幫臭小子也沒人管了，自從咱這廢棄以後，就了他們的基地。」

趙冷點點頭，在小王的攙扶下起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呢？」趙冷忽然想起這一茬，問道。

小王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你猜。」

「猜你個頭，趕代。」趙冷忍不住笑道。

「還能有誰，馮局長代的。」

「馮局長？」趙冷更加發懵了：「你是說，老馮知道我在這？」

「怎麼可能！」小王眼睛瞪圓了：「你什麼腦迴路。啊，怪我沒講請。是這樣，馮局長讓我來拿一些資料，順路我聽到這裡有靜，沒想到是你。」

「資料？」趙冷對小王裡的「馮局長」聽起來有些刺耳，對這資料更興趣。

「什麼資料？」用胳膊肘了小王，小聲問。

「我哪知道。」小王聳聳肩，撅了撅：「都是未拆封，喏。」

打開手邊的文件袋，取出一張封的紙，上面用鋼印蓋著「絕」兩字：「我可不像你，這種東西，我可沒膽子打開。」

趙冷不知道這老馮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便也不再追究，很是自然的一把接過小王手裡面的資料，拍了拍的肩膀，說道：「老馮我，我去給他。」

「那敢好！」小王樂得眉都抖了抖，道：「你快去吧，他說一會兒開會用得到，估計這會兒正準備資料，缺著呢。」

「哦對了！」小王臨走時，留下一句話：「你這速度可以啊。咱們隊里新來那帥哥實習警員，滿世界找你呢，可以啊。」

「誰？」趙冷翻了翻白眼。

「還能有誰？」小王捂著笑道：「姓錢的那位唄！行啦，既然老娘我活兒忙完了，一會兒就去聯誼咯，不跟你掰扯啦。」

小王說走就走。

趙冷原打算還去見見錢斌，沒想到剛一回警局大廳，就被幾名警員幹事直接推到了老馮的辦公室——從他焦慮的神來看，他找趙冷恐怕都快找的發了瘋。

「你哪兒去了！」老馮見的發了脾氣，用手掌使勁拍著大玻璃桌子——不過桌面不像他想象的那麼脆弱，反倒是掌被他拍的通紅，只能藏在背後。

「小王給你拿的資料。」趙冷卻毫不在意，沒把老馮的一肚子火放在眼裡，只是隨手把文件袋扔到老馮桌上，翹著二郎坐了下來。

自從上次以後，趙冷對老馮的脾氣已經算得上了如指掌，更知道他最看重的是什麼。

果然，一見到資料齊全，老馮這火氣就消下去大半。

「這種事你不用凡事親力親為。你知道現在最要的事什麼況麼？」

「查案。」趙冷別過腦袋，單單兩字，說的老馮沒法還。

「既然知道，你幹嘛消極怠工？」

趙冷正要反駁，老馮卻一臉笑著看向：「別以為我手底下的警察去幹了什麼，說了什麼，我會不知道。」

「你有毒吧……」趙冷吐了吐舌頭。

「說這沒用的。」老馮搖搖頭：「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趙冷的視線撇向一邊：「如果老柴出了事，我上下都沒法代。你懂麼，這案子我跟不下去了。」

「怎麼跟不下去？」老馮也不吃驚，只是把桌上糟糟的一疊文件整理一起，正襟坐下，看向趙冷。

「還用說麼？」趙冷換了一條翹起來：「況你不是應該比我清楚的多得多得多麼？昨天上臺的證人，當晚死在我的管轄範圍之，最後的希也徹底斷了，咱們別說出警了，法院要是跟咱們要人，要證，要起訴的證據鏈，咱們可是一樣拿不出來。這不涼了麼？」

「聽起來像是這麼個意思？」老馮長出一口氣，甩了甩手，從兜里掏出一盒煙，瞇著眼睛，順手掏出一來，練地點著，在耳朵上，任其青煙縷縷地燒著。

他站起，又點上一，在另一邊耳朵上也來了一條，搭拉著百葉窗，向十幾樓窗外，瞧見川流不息，車水馬龍的街景，嘆了口氣，張想說話，還沒出聲，趙冷那冰涼的嗓音從他後貫穿過來。

「老馮，咱局裡不讓煙。」

老馮苦笑。

「我這了嗎？」他回過頭，指了指自己兩耳朵。

「這……」趙冷掃了一眼，看著老馮頗顯稽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這算是煙還是什麼。思索半天，才很無奈地說道：「您我來到底為什麼？就想告訴我，這案子沒指了，讓我當著領導的面道歉麼？」

說完，趙冷從口抓出一張的皺皺的稿紙，說道：「稿子我都寫好了，您過目。」

老馮接過來，瞟了一眼，兩手一扯，撕得碎。

「還有複印的。」趙冷麵不改。

「你寫這幹嘛？誰允許你寫的？耽誤上班時間干這種無聊的事。」老馮卻板著臉道：「小趙啊，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扣你工資？」

趙冷無所畏懼地聳聳肩。

「隨便。」

老馮擰著臉，一句話不說，瞪著趙冷看了好一會兒，忽的笑出聲來，兩指又夾起一煙，點了點煙頭，點著。

帶著騰騰的煙氣，整個辦公室里頓時煙霧繚繞，嗆得趙冷眉目眼淚一併下來。

「好小子。」老馮拍了拍趙冷肩膀，笑出聲來：「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