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錯。」黑暗中傳來柴廣漠的聲音。

解彤順著聲音看去，墨染的濃重夜幕之中，一道蕭索的影出現在視野里，看起來卻有些高大。是柴廣漠，模糊的影之中，不知道從哪裡抓來一頂寬檐帽，正戴在腦袋上。

解彤訝異之餘，立刻推開車門，瓢潑的大雨一瞬間把打得，本不管天蓋似的雨幕，了臉來到橋邊。抹乾了臉上的雨水，上被澆得答答的，一瞬間變得沉重起來。他快跑了幾步，邁過眼前一個渠的水坑，好在警服外皮防水，冷灌進來的雨水不至於讓他的也發涼。

柴廣漠的背影顯得頗有些厚重高大，手舉著一柄黑的大傘，雨水急匆匆從他的邊順流而下，轉眼已經繞到了卡車背後，他一句話也沒說，獨站在雨幕之下，眼裡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直嘆了口氣。

解彤也跟著來到後面，兩人見到的是一。準確的說，是一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形的塊，在這輛巨大的運輸車背後，這像是被絞機磨滅得碎了一般，慘狀難以形容。

解彤倒也是見過不慘絕人寰的案子，但是像這樣目驚心的，仍是數。攔腰被截兩端的這，從外貌上看應該是個人，漉漉的沒了正形，但是從局部特徵上來看，死之前，恐怕完全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120嗎？」解彤不忍多看，只瞟了一眼，就跟在柴廣漠後。然而柴廣漠看了這些東西，不僅臉上沒有多的，連氣都不帶多一下，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神，糟糟的胡茬倒是看上去更多了幾分淡漠。

「嗯……已經沒有心跳呼吸，斷這個樣子，恐怕沒救了。」儘管話是這麼說，他還是讓解彤打了救護車。

解彤手拽住柴廣漠的手腕，心裡驚魂未定。

「這是車禍嗎？是車禍的話，要看車轍痕，但是下著雨。」柴廣漠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撐著拐杖，頂著偌大的傘蓋在狂風驟雨里，著寬闊的膛和肩膀，順著車快步前去。

解彤跟在柴廣漠後，看來他是想要找到車轍的痕跡，不過雨勢太大，整個橋面上連稍顯平坦的路面都不存在，更何況車轍的印痕？

「沒有轍痕，連剎車印都沒有了。」柴廣漠嘆了口氣。

果然如此。解彤瞇著眼看向柴廣漠，有些猶豫，半晌才問：「為什麼不試試，你的那個特異功能。」

「結果顯而易見，解搜查，這裡很顯然是人為製造的事故，原因你也能想到，只是為了阻攔我們的行罷了。」

出乎解彤預料的是，柴廣漠已經得出了結論，前後只用了三十秒。

看著柴廣漠飛快地轉，解彤還沒理解到底怎麼回事，柴廣漠已經放話了：「無路如何，一定要先把趙冷救出來。」

「愣著幹嘛，趕上車？」

解彤猶豫片刻，將信將疑地來到車上，車門還沒來得及關，柴廣漠早已經迫不及待地打了火，油門一腳踩到了底。本來不及關門的解彤差點被飛快地車速甩出去，他慌忙拽上門，咬著牙把安全帶的卡扣拚命扣上，出一口氣，柴廣漠才說道：

「糟了糟了，可能來不及了。」

解彤是滿臉疑，柴廣漠已經開始解釋：「兩輛車，一，我們恰好撞見了整個過程，這不是湊巧，解彤。」

解彤思考了好一會，才意識到柴廣漠這句話的意思。

「你說這是謀殺，柴偵探，你說這車禍是人為，有什麼據？」

柴廣漠瞥了一眼解彤，眼裡頗有些不耐煩。碼錶已經跑到了一百五，柴廣漠駕駛的別克就像一條蜿蜒盤旋的長蛇，在雨幕中的橋道上擰了一個長長的弧彎，子出半人高的火星，轟的一聲發出發機巨大的轟鳴聲，從橋上折返。

解彤沒想到這柴廣漠脾氣這麼沖，知道這個偵探來臨城也不過幾天時間，沒想到他已經掌握了暗流涌。

「車禍現場，完全不用管了嗎？」解彤回頭看了一眼後窗，龐然大的運輸車背後還有一輛銀的小轎車，兩輛車看起來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但難以置信的是，飛出來破壞橋的，居然是這輛大車。

大車的模樣逐漸遠去，柴廣漠沒有回頭，呢喃似地說道：「我聯繫了這邊最近的派出所，值班的警察會過來保護現場。再說這個時間，我估計沒有人回來破壞現場。」

「是嗎。」解彤心裡還是泛著嘀咕，柴廣漠繼續說道：

「看起來這場車禍，簡直像是靈異事件，對嗎？」柴廣漠直接說出了解彤心裡的疑問，他點點頭。

「看起來是兩車追尾，但是前車是運輸大卡，後車是一輛載人的轎車，死者卻只有一人……雖然不知道還原的事件是怎樣的，不過這實在太不現實了，卡車怎麼會飛出那麼遠，橋上的護欄都被砸的稀爛。」

「沒錯。」柴廣漠猛地轉方向盤，橫住車，他短時間又把車開到了另一架橋上，但仍然不通。被柴廣漠暴的剎車震得四仰八叉，車的幾人幾乎要吐了出來，

他一邊索起上的火機，一邊抱怨：「不過柴偵探，我倒覺得，咱們不應該先追查眼前的案子。」

柴廣漠著逐漸集起來的城中煙火，道：「比起調查，我們還有更要的事。」他推開車門，車外的景象讓解彤嚇了一跳。

橋道延到了空中，斷壁殘垣之外，宛如一個巨大的坑，中空似的赫然出現在幾人眼前，斷垣之上，延而出的幾條細長的鋼筋從水泥的當中蔓延出來。

柴廣漠走近幾步，水泥路面的碎渣直往下落，橋面構了一個巨大的弧面，看起來搖搖墜。

「等等。」解彤擔心柴廣漠的安危，趕從車上下來，敏捷地攀附到斷橋的源，抓住了柴廣漠的手。

「快上來！」

柴廣漠已經跳下去了，解彤嚇出了一汗，老警探，把拐扔在路面上，一個箭步竟然從斷橋的邊沿直直跳了下去，半個子在橋面的斷垣上懸掛著，一臉凝重地在尋什麼東西。

雨水仍然滂沱著，路面，解彤擔心這腳不方便的大叔就這麼掉下去，自己可沒法代。

「這討人厭的偵探。」解彤抱怨了兩句，二話沒說，從後備箱里翻出幾條繩索來，他轉過頭，看向橋邊的一塊高聳起來的橋墩。

看來橋面下沉，橋墩就像一條銳利的長矛一樣，歪歪斜斜地穿出了橋面，高聳在外。解彤看了看，猶豫片刻，決定藉助這個大石頭。

他咬咬牙，飛快地繞著石墩，繫上了繩索，纏了兩圈之後，在自己的胳膊，腰和大上綁了十字結，順著橋面緩緩地吊下了斷橋邊沿。

解彤深吸了口氣，臉有些驚慌，一點點順著糙的牆面，手指摳在牆上，雨水不斷在他的上下洗刷著，冷氣持續不斷地徘徊在他的里。

然而在最危險邊緣的柴廣漠，卻是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一般的表，他單手青筋暴突，整個人憑著一隻手腕抓在空中，弓起。解彤看得眼都直了，這哪裡是什麼「行不便」的老警探啊，這簡直就是個特種士兵。

「解彤嗎？」

解彤下到柴廣漠邊的時候，柴廣漠才抬起頭，注意到自己。

「你在幹嘛！」解彤有些惱怒，一邊繼續往下放繩子，好讓足夠接近柴廣漠，以免他真的失足墜落。

柴廣漠理所當然地答了句「查案」之後，繼續埋頭到斷垣中間。解彤仔細看去，夜之中，柴廣漠出一指頭來，在斷垣的兩隻鋼筋中央，皺著眉頭索什麼。

「現在是查案的時候嗎！」解彤徹底怒了，這麼大的雨勢，柴廣漠好歹也是個一局之長，凡事躬親為，麻煩的可是他們這些屁的。

「你來的正好。」柴廣漠卻不搭理解彤的抱怨，反而沖著解彤笑了笑。對著他發火，對方反倒給自己微笑？解彤只覺到不寒而慄，跟這個新來的實習警員兩人之間，肯定有一個不正常。

然而解彤的腦子裡還在想這些七八糟的，柴廣漠已經開始了下一步行。

「探針。」他說。

探針？調查炸和火勢現場的時候通常會用到這些，火源點的探查往往更複雜，最基本的勘查就是這東西。解彤下意識在上索出一個金屬的盒子，遞到了柴廣漠手裡。

柴廣漠理所應當的接過，鼻頭皺了皺，小聲抱怨了句「該死的雨」之後，用牙齒作起來，看他練的樣子，哪裡像是個手腳不便的大叔？

解彤還要抱怨，柴廣漠叼著探測，又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