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冷氣吁吁，順著河谷溪流，一路到了河灘裡邊，遠遠看見一道瀑布——瀑布卻是有些抬舉，只能算是一個高坡，順著河道邊流下來，水花碎無數帶金屬的澤，要不是今天倒霉催的，趙冷指定要在這裡多拍兩張照。

一想到這，急急忙忙掏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過了九點。

斜著眼往山腳看去，這裡似乎是一座青峰玉立的重山，山谷裡層巒疊嶂，一座挨著一座，翠綠的景緻高低錯落，從赤的腳底延出去，在瀑布邊上，趙冷看見了什麼東西。

眼睛，借著水波散開的銀亮，著的鵝卵石，氣吁吁來到水邊，果然見到東西——準確的說是一道火，從遠的灘涂邊照來，借著水花，能見到幾個背影。

趙冷哪裡還敢搭話。

直覺得自己進了一個奇幻的妖異世界，這裡面的一切簡直不能用常理來形容。眼看了兩口氣，把破損的重新整理好，借著水，遙遙地著遠的帳篷，打定主意不要驚擾這裡邊的人，悶著腦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趙冷估計，順著溪水走，運氣好的話，能找到臨河的幹流。只要找到幹流，不多時便能見到回城的大路，到時候自己就安全了。

趙冷手背，還在想剛才發生的事。照理說，自己應該立刻聯繫局長，自己撞鬼的這件事關係重大，很可能跟手上的案子還有所關聯。

只是……趙冷苦笑，真是鬼，該怎麼辦？

正胡思想，背後人拍了一下。這一下差點讓嚇得背過氣去，二話不說，一個過肩側踢的下意識作使了出來。

「喂。」

趙冷這一腳踹出去，心裡暗喜。這一招可是正中要害，一見到面前男人苦大仇深的臉，臉都通紅的痛苦神，心裡反而平復了許多。

誒？

只不過，趙冷倒是沒想到，這會是個人。

「怎麼是你？！」趙冷頗意外，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居然能見人——說，其實最多算三，畢竟是今天才打過照面的。但總歸來說，對於剛剛死裡逃生的趙冷而言，這算是夠欣的了。

「柴廣漠？」趙冷瞇著眼看向這個男人。

換了層皮。這是第一眼的，在山上見到他的時候，這傢伙穿了一特社會的短袖，臉上也是不加修整，看上去別提多寒磣。

這才幾個鐘頭不見，趙冷再見到這男人，換了一眼前一亮的西裝，打得直直的絨面底料看上去價格不菲，再加上這姓柴的本就長瘦，氣質瞬間就變了。

「看你似乎對我有了改觀。」柴廣漠抓起趙冷的手腕。

後者甩開他的手，整了整自己糟糟的頭髮，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衫襤褸，背過去。

「趙警，這天不早了，在這裡轉悠什麼？」柴廣漠理所當然地問。

趙冷當然是找不出什麼好理由，更何況心有餘悸的，也不想把旁人拉下水，餘瞥了一眼尚且蒙在鼓裡的柴廣漠，冷著臉：

「警方的事，你這種閑人就不用多管了。」

柴廣漠笑了笑，沒吱聲。

趙冷還想說什麼，肚子卻先聲奪人，發出刺耳的抱怨聲，紅著臉走到一邊，猶豫了半晌，忽然又來到柴廣漠旁邊。

蜷著子——半的趙冷借著柴廣漠營地上的火，一言不發地抬著眼睛，細細觀察他們的一舉一：

柴廣漠和老都在。老在水邊釣魚，腳踝旁放著一個魚簍，裡面已經釣了有四五尾，看樣子還活著。柴廣漠則是一直在水邊魚——真魚。

趙冷只是在網上見過這種用法，但是當真聽到有人魚，也只是一笑置之。沒想到今天逮了個活的——一打眼去，看見這柴廣漠出兩個指頭，在淙淙涓流的溪水裡探了探，站起，搖搖頭，又到另一邊的河道里，臉上始終散不開一層的氤氳。

看了半天，趙冷也沒明白這男的在幹嘛。

「喂，問個問題。」趙冷瞇著眼。「你說你大半夜的，去哪不好，來這裡營？被怪我沒告訴你，山上可有不幹凈的東西。」

柴廣漠的手一抖，聽到趙冷的話，他放在涼水裡的兩指頭忽然彈出，臉上的表也變了。

「營？我看著像是在營？」柴廣漠扭過頭來問。

趙冷看了一眼老爺子，搖搖頭：「我看你只是在打發時間，閑魚，該做的事，都讓老先生替你做了。」

柴廣漠笑而不語，他回頭一手，做出一個古怪的手勢。

釣魚的老爺子一瞧見，眉頭一皺，慌忙放下手裡的魚竿，連帶水池邊的一尾上鉤的青魚也放了。

趙冷正嘆氣覺得可惜，就看見兩人鬼鬼祟祟，老爺子從帳篷里索半天，找來一個玻璃試劑瓶，遞到柴廣漠手裡。

說起來，趙冷還真沒見過野營帶這種東西的，疑地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這兩人也不避諱，甚至可以說是有意讓瞧得更清楚。

柴廣漠捋起，穿的板正筆一，卻下水撈魚？趙冷忍不住皺著眉頭直搖頭。柴廣漠倒是沒有一點兒猶豫，一腳扎進了水裡，捧著手裡的試劑瓶，從溪水當中取出一捧，極小心地灌進試劑瓶里，擰之後，鬆了口氣。

「你幹什麼？」趙冷還是忍不住問了。

柴廣漠好好收起手裡的瓶子，回頭看了趙冷一艷，臉似笑非笑：「你覺得像是在幹什麼？」

趙冷搖頭。

「你說的靈異現象，是真的假的？」柴廣漠又問。

趙冷了個懶腰，嗤笑一聲，戲謔地朝柴廣漠做了個鬼臉：「你信不信，反正我話說的仁至義盡了。」

柴廣漠倒也不生氣，了個懶腰，坐到趙冷邊來，看了一眼：

「不由得我不信，警察的話，我百分之百信。」

趙冷吸了口氣，眨了眨眼，故意出一臉神的臉，說：「你不是對我的案子興趣麼？老實跟你說，有進展啦？」

「哦？」柴廣漠饒有興緻地看向趙冷。

「想知道？」趙冷故意賣起關子。

柴廣漠笑了笑，問：「是不是跟你剛才說的靈異事件有關。」

「你倒也不笨。」趙冷意興闌珊地指了指自己上的幾傷口，說：「你要是聰明，就趕離開這地方吧，房子暫時也別住了，這裡不安全。你瞧瞧我上就知道了，能逃出來，只能算本姑娘命大，外加手矯健。」

柴廣漠搖搖頭，說道：「那可未必，真像你說的那樣，鬼可不像人，不會輕易放過你。」

「你怎麼看起來一點兒不害怕？」趙冷有些意外：「你對鬼很了解麼？」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算是專家。」柴廣漠笑了笑。

「得了吧，專家，你有車麼，附近哪裡有下山的公路，我不伺候了。」趙冷拍拍手要起，柴廣漠的手腕卻閃電一般的出，到了趙冷的肩膀和脊背上。

還不等趙冷喊出聲，柴廣漠已經「噓」了一聲，說道：「小點聲，他們回來了。」

「他們……？」趙冷不敢了，眼珠子在框里四轉，四瞟去，沒見著人。

「你先別說話，一會兒有好戲看。」柴廣漠拉起趙冷的手，帶著一路找到一條事先安頓好的。

這在溪水的上游，正巧就在趙冷來時見到的那個「瀑布」裡邊，十分蔽。

老爺子熄了火，把四周營的痕跡打掃乾淨，跟他們兩個一起躲進了這個深。

三人在裡面有一點兒狹窄，趙冷心裡恨不踏實，細聲詢問：

「你幹什麼？」

柴廣漠理所當然地說：「這是我的活兒。」

「活兒？」趙冷眼睛瞪得滾圓，忽然聽到外頭傳來響聲，打斷了兩人。借著月和溪水的反看過去，發現幾道人影。

確認了這幾人的長相之後，趙冷吸了一口涼氣，渾開始。

柴廣漠按住，「噓」了一聲。

趙冷腦子裡卻滿是這幾人「發狂」時候的畫面，一想起那模糊的臉——趙冷咬著牙齒，不敢看了。

「他們就是靈異？」柴廣漠忍不住問。

趙冷閉著眼點點頭，雙手攥住了什麼東西，握之後，意識到，這是柴廣漠寬大的手掌。

一到這手掌，一種奇怪的覺在趙冷的心裡忽然盪開，就好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見面一樣，溫潤而踏實的緒就像暖流匯進心窩裡。

趙冷控制不住的抖，一面是恐懼，一面是悸，兩種截然相反的緒在心裡匯，實在是一種奇妙的覺。

就在到世界觀快要崩塌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頭傳來說話的聲音。

趙冷心頭一驚。

猛然張開眼，警察的直覺讓嗅到了不一樣的氣味。

「先聽。」柴廣漠示意不要輕舉妄。趙冷眼地點了點頭。

「老八人呢？」一個蠻的聲音說道。

「沒了，媽的，讓他不要瞧見一個就沖，死了都不信。今兒要不是兄弟幾個機靈，還不讓他們一鍋端了？」

「沒了就沒了吧。」這聲音頭一扭：「呢。」

「回收了，這東西可不能讓他們瞧見。」

「很好。」

「但是頭兒，還有一事兒。老八定的那個娘兒們……跑了。」

「見著什麼了？」

「估計以為撞鬼了。」

「那問題不大，走。」

接著，趙冷聽見淙淙水聲，過後，腳步聲逐漸遠去。

趙冷聽得眼睛發直。

柴廣漠，從里出來，朝趙冷遞過去一隻手。木訥地接過柴廣漠的手掌，趙冷回到溪水邊，臉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