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蒼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親兒拿匕首指著，甚至在自己的肚子上捅出一個掌大小的窟窿眼。他愕然抬起頭，雙手抖，不可置信地看向琳瑯。

琳瑯的眼裡除了仇恨，剩下的什麼也沒有。

瞧著擎蒼的眼睛從震驚變了恐懼，琳瑯忽然笑出聲來，鬆開雙手，尚有餘溫的手掌沾滿了父親的，此時此刻，的心底里像是被這濃稠的洗盡，站起，長出一口氣。

眼看著擎蒼整個人到在地，鮮順著他的腹往外滾出，聲音和氣息一點點地消退下去，琳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爽快，咬著牙，啐了一口，道：

「人渣。」

膽子寒瞠目結舌地瞧著琳瑯，道：「這可是你的父親。」

「是。」琳瑯面無表。

「你的心就不痛？」膽子寒問。

琳瑯搖搖頭，手上的一粒一粒往下低落。

「真的？」膽子寒笑了。

「你笑什麼？你主子都死了。」琳瑯忽然問他。

膽子寒不答話，只是繞著圈，繞過地上掙扎的擎蒼，來到琳瑯前，道：「你當真不心痛。」

琳瑯又是搖頭，然而就在一扭的工夫，忽然口開始劇痛。這種疼痛有別於心絞痛，更不像是刺痛，倒有些像是剛才馬休給自己中的毒。

本就虛弱的琳瑯腳底一，整個人在地上，臉上浮現出驚恐的神。

膽子寒笑了笑，道：「開始了吧？」

「你對我做了什麼？！」琳瑯大。

「我可沒有。」膽子寒道：「一這裡，對，就在口三寸，上下五哩這地方，摁下去，什麼覺？」

琳瑯惶恐地用指頭撇了撇口，鬆按下去，忽然到一個塊。臉一變，拍了拍心口，忽然一口熱從肺部湧出，順著嚨滋潤了出來，驚愕不已地站起來，雙手攙起自己。

「可別激。」膽子寒道：「心裡是不是有一點兒愧疚？有一點兒不甘心？嗯？」

琳瑯臉一沉，道：「……難道，是我下山前，爹給我吃的那碗粥？」

膽子寒笑了笑，道：「那是黃岐老先生親自配釀的。」

「爹到底想要什麼？」琳瑯口開始劇痛，整個人好像好離了一般，臉也變得鐵青。

膽子寒看了一眼，知道這些藥生效起來，這子勢必苦不堪言，他笑了笑，道：「你問他本人不就知道了？」

「本人？」琳瑯愣了。看了一眼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擎蒼，面發。

「哦——」膽子寒也掃了一眼那，道：「我忘記告訴你了。你剛才捅死的，是他從靈藥谷找來的一，沒想到黃岐手法高，居然連你也認不出兩者的區別來。」

琳瑯咬咬牙，道：「他人在哪裡？」

膽子寒笑了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琳瑯甫一回頭，就看見了擎蒼的影。他並不在遠，一直在靈藥谷弟子當中沒有出現，膽子寒也是了他的意，才捅破這層窗戶紙。

「琳琳。」擎蒼低笑一聲，道：「你果然不讓我失。」

「什麼意思？」琳瑯傻眼了。

「沒什麼。」擎蒼道：「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清楚麼，我的寶貝兒——有些事，騙不了自己——你殺爹的時候，心裡有沒有一點兒愧疚？」

琳瑯咬著牙。

「那服藥沒有什麼毒，但是會引發愧死系統。這是黃岐從一些小東西——像黃蜂，螞蟻這些的一種機制。你現在也有。」

「愧死？」琳瑯嚇了一跳。

「沒錯。」擎蒼來到琳瑯邊，瞧著越發痛苦的神，扭曲的臉龐，非但沒有一一毫的憐憫，相反，更多的則是一種近乎癲狂的冰冷。

他抓起琳瑯的下，低聲道：「你就要死了，因為到愧疚，到親手殺了父親的愧疚，你會在口這裡到無盡的痛苦，一點點消耗里的力量，元，就那麼一刻一刻地死去。」

琳瑯抬起頭，擰著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擎蒼抬起頭，握著琳瑯的手腕，道：「非如此不可。否則，你輕易地遵天道而死，你的業力不減，你還會從我手裡逃出去。」

「你說什麼？」琳瑯瞪大了眼睛。

「你的靈魂。」擎蒼出手，兩隻手都有著枯樹一樣的乾枯外皮，攥住琳瑯的肩膀，道：「你休想逃，我告訴你，你這份強大的靈魂是上天給我的禮——是我剷除這世上，這些道貌岸然的異類必須的東西，我告訴你！」

他貪婪的目盯著琳瑯，道：「殺你母親，讓你想盡辦法來找我復仇，讓你深陷這仇恨的漩渦里，引發這愧死的解，我足足擺布了二十年！二十年啊！你終於，你總算肯手了！來，是不是還不夠，往我這裡捅幾刀！快來，不過多時，我就要永生了！」

擎蒼的眼睛通紅，雙手揪著琳瑯的手腕，近乎癲狂的道。

「你，你放手！」琳瑯痛苦地著，蜷曲，整個人在角落裡，臉發白。

擎蒼笑了笑，道：「膽子寒，豹環眼，把好好看管起來。」

「是！」兩人一人一條胳膊，揪住了琳瑯。

「剩下的教眾聽令，控制住靈藥谷的這些弟子，找到縹緲峰和尹家所在，務必要一網打盡。」

「是！」眾人齊聲道。

話音剛落，忽然聽到人從中傳來一聲冰冷的斥責：「我看不勞教主費心了，不必你們大費周章地找了。」

「什麼人？」擎蒼一回頭，眉頭皺。

一道影分開靈藥谷的一眾弟子，他解開靈藥谷的外束，摘下斗篷和斗笠，手裡握著一把不長的短劍，臉刀鋒一般的果決幹練。

「聶清歌？」擎蒼有些意外地挑了挑，道：「我以為你躲在哪裡，真是踏破鐵鞋無覓。」

聶清歌冷冷道：「手，我留下了。」

他話聲一落，整個人鬼魅似的蹤影穿過擎蒼。後者吃了一驚，其他靈藥谷弟子也大驚失。

從沒有人見過聶清歌使出真正的工夫來，也似乎沒有人能讓他出手。他緩緩來到琳瑯邊——用緩緩這兩字形容，是對他氣定神閑的態度。

但穿梭人群的這一恍惚，卻好像是一瞬間。就連擎蒼都沒留意到發生了什麼，只聽到背後傳來噗嗤兩聲。

首先是膽子寒的臉變了，他指著眼前這道肅穆黑影，怒道：「是，是你！」

這影讓他想起跟琳瑯對決時候的那一場，自己丑態百出，最後讓不戰而勝——這當中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得而知，但是如今一瞥見這道張冷峻的臉，什麼也想起來了。

毫無疑問，給自己使絆子的人，就是他。

可是還沒等他怒火上涌，就聽到豹環眼的怒吼聲。他一扭頭，見到一一細兩條胳膊飛起，水噴薄而出。

再一扭頭，膽子寒見到的便是聶清歌不怒自威的側臉，他信步而來，單手提劍，只翻了兩個劍花，甚至瞧不見他從何而來，豹環眼已經抱著胳膊滾在地上，自己一側的手尚且沒有知覺，口冰涼。

冰涼？

膽子寒愕然回頭，瞧見一張冷艷華貴的臉孔，不帶有一緒的臉上，此刻有著一星半點的冰霜。

這冰霜從人姣好的面孔逐漸裂開一般，冰霜順著的手臂，順著刺穿自己膛的長劍，一點點滲到心口。

膽子寒，除了膽子，各個部分的都在眨眼間冷卻了下來，等他真正能夠出手臂時，如同冰雕一般裂。

豹環眼信手抓向斧子，儘管只剩下一條胳膊，但他仍沒打算放棄。

聶清歌臉一沉，揮劍斬去。

豹環眼甚至沒見到出手的作，兩條胳膊就齊沒了。他上一扭，飛起一腳朝聶清歌踹來。

「。」聶清歌側避過一腳，裡喃喃自語，揚手一劍，有他腰細的半截大飛起。

豹環眼四分之三的子連斬去，他雖然沒有喚一聲，但整個人就沒了靜，了下去。

聶清歌到豹環眼前，劍尖筆直地指在豹環眼的眼珠子前，不等這大個頭喊，他一手一個，兩顆眼珠被他一連挑飛了出來。

豹環眼斜倒在地，水拚命往外淌，口一起一伏，臉沉悶。

聶清歌來到琳瑯邊，牽起的手掌，道：「我來了。」

琳瑯倒著氣，臉張皇不知所措，口憤懣，向聶清歌，道：「我……我……」

「別說了。」聶清歌聲道，「剩下的事，我來解決。」

「你？」一旁的擎蒼笑了笑，嗤笑道：「單憑你一個人，能做什麼？這靈藥谷眾弟子已在我的控制之下，整個玄武城都是我的囊中之，更何況，早已盤踞在靈臺山一帶的聖教弟子訓練有素，你一個個區區的聶清歌，那什麼跟我斗？」

聶清歌看了擎蒼一眼，道：「解藥在哪裡。」

「無葯可解。」擎蒼笑了：「我為什麼要配解藥？難道黃岐沒告訴過你，頂級的毒蠱，沒有解藥可解。」

聶清歌冷著臉，深吸了口氣，臉上濤濤的怒意卷了上來，道：「手。」

話音剛落，從靈藥谷弟子一眾當中，又站出幾十名低著臉的弟子，擎蒼放眼看去，發現這些人手裡多了明晃晃的冰刃，老早預備好了反的引子。

只聽到聶清歌的令下之後，這些人手起刀落，一個個飛而出，聲不絕於耳，整個戈壁灘上滿是縹緲峰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