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除夕之夜

老實？

寧渝臉大點頭,把眼鏡取下道：「沒錯，我是老實的。」

「去！」喬茗茗眼睛一翻，瞅了瞅桌子上的一道道題目，臉都綠了,拉起寧渝,「哎呀,大過年的搞這些幹啥啊，破壞心。」

說著拉他去廚房，雄赳赳氣昂昂道：「走走走,做飯去，媽不來,那咱們今年乾脆就不去和他們一起過年了！」

回喬家還得坐車,回來還得坐車，走去車站的路上凍得慌。而家裡的資足，完全足夠做一頓上好的年夜飯出來。

寧渝擼起袖子：「行吧。」

餃子有了，是丈母娘剛剛送來的,凍得邦,不需要包。

臘臘腸也有了，前段日子他們從上村帶回來的,在回來之前他們做了不，臘還是熏臘，用茶樹熏的，說是會更好吃。

鴨魚和各種新鮮的呢,也有，通通都來自上村,當初那比人還重的行李沒白提。

當初提回來的鴿子都這裡分幾隻那裡分幾隻的給分完了。

與此同時，寧渝炒著辣子，燜丸子和蒜苗臘也已經做好。

衡衡眼睛更亮了：「要不然咱們的，悄悄的，去巷子口放，這樣就沒人曉得是咱們家放了對不對？」

喬茗茗瞬間驚了：「呦，不得了，你悟出人生真諦來了。」

彰彰迫不及待用筷子夾起豬腳，呼呼吹：「因為那是昨天的我吃的，今天的我沒吃。」

寧渝點燃了爐子，瞧瞧道：「我媽給的滷味拿出來，等會兒蒸一蒸，淋上醬就是一道菜。」

彰彰扁扁，覺得豬腳不香了，擔憂問：「我不是水渠里撿來的對不對，也沒有好多個彰彰對不對？」

衡衡實在不了這傻瓜妹妹，端起碗自己坐到灶爐前啃豬腳，這裡暖和。

寧渝都轉頭了，笑笑：「那這世界上不得有好多個彰彰？」

其他人家就是送些乾貨，比如說干香菇，干香菇在這年關頭可貴了，還買不到，算得上稀罕貨。再有就是山柚油，當時也拎了一大桶的油回來，此刻只剩小半桶。

彰彰懵了懵，趕說：「不對，只有一個彰彰呢。」

這菜不需要怎麼做，喬茗茗滿意！

寧渝又說：「秦嬸兒是不是給了菠菜，自己發出來的，給了不呢，夠炒兩盤子。」

再說，誰又能瞧見是誰放的？

林林總總，湊出十二道菜完全沒問題。

喬茗茗瞧著滿滿當當的櫥櫃，蹙眉糾結：「先吃什麼呢？」

天漸黑，氣溫漸低。

翻找兩秒，在一個籃子里找出菠菜，菠菜上頭竟然還有蒜苗！

喬茗茗轉頭驚喜道：「蒜苗炒臘行不？」

最後喬茗茗再做幾道菜，清炒菠菜，油燜大蝦，豆腐沫蒸蛋……

就算有事兒，但法不責眾嘛！

衡衡站在灶臺邊，沒有灶臺高的彰彰就拉了把小板凳，扶著灶臺小心翼翼地站在板凳上使勁兒著頭往鍋里看。

在房間里玩耍的兄妹倆也忍不住跑到廚房中圍觀做菜。

喬家提五隻過去,他媽那裡也給了五隻,善文和孔老師家同樣也各五隻，最後自家只剩兩隻。前些天茗茗買到山藥，兩隻鴿子直接燉山藥吃完了。

火點燃水燒開，兩口鍋齊上陣，寧渝負責一口喬茗茗負責一口，只聽「滋啦滋啦」的炒菜聲在廚房中響起。

接著說彰彰：「你這陣子跟你出去吃了那麼多好吃的，咋還饞呢？」

鍋里咕嚕咕嚕響，喬茗茗鍋鏟下的紅燜豬腳馬上可以出鍋。

妞妞總說爸爸媽媽說是田邊撿來的，要是不乖就扔回去再撿一個。彰彰覺得怎麼能這樣呢，那妞妞多可憐啊，再撿一個也不是妞妞了。

砂鍋中竹蓀湯好了，老母黃油多，湯也厚重，味兒還濃郁。旁邊的砂鍋里則是鴨子燜海帶結，這道菜煮得差不多后就把蓋子打開放一邊，等湯快收幹了，鴨子也爛糊了。

喬茗茗拿起筷子，直接從鍋里夾兩塊紅燜豬腳，分別放到兩隻碗里，「吃吧。」

除此之外，櫥櫃里還有謝主任給的熏兔子，窗外冰凍著謝善文給的蝦，房間里還有今天早上賣牛的包老三給的自家磨的豆腐。

寧渝手指放在前，「噓」了一聲：「咱們先等等，等等看其他人有沒有放。」

蒸籠里略帶辣味的香腸散發出能把人饞得口水直流的香氣，清蒸黃花魚的鮮味則在其中若若現。

等到月亮掛在院子里的柿子樹上時，年夜飯才終於準備好。

這幾年城裡可沒放鞭炮，上村除夕日聽慣了的鞭炮聲在城裡是奢侈品。

寧渝開始燒水：「行啊，怎麼不行呢。」

但散出去很多東西，也收回來不。

寧渝：「……」他怎麼沒發現衡衡鑽空子鑽得這麼溜了？

「媽，好香呀。」彰彰咽咽口水，目不轉睛地盯著鍋里看，「我想吃，啥時候能好呀？」

「放鞭炮嗎爸爸？」吃飯前，還記得流程的衡衡眼睛亮亮問。

寧渝臉蛋：「就你一個我跟你媽就夠忙的了，哪裡還有多個呢。你這麼好看，要是撿來的哪裡能的上我和你媽撿。」

衡衡覺得鞭炮是那麼好玩兒的東西，哪有人會不放呢？肯定是你躲在家裡觀，我躲在家裡等待，結果人人都觀，人人都等待，得有一個人先打破僵局才行。

彰彰瞬間高興起來，昂首：「對，我像爸爸！我才不是撿來的。」

於是喬茗茗就去廚房角落，那裡堆滿了地瓜土豆等等的東西。

他教導道：「世界上但凡做過的事兒就有痕跡，很多事兒都做不到不風，你放鞭炮還想沒人曉得，難度有點大。」

衡衡撅：「那就不放啦？」

寧渝「嗯嗯」點頭，可話音剛落，遠方就穿來鞭炮聲。

過寒冷，過雪花，從遙遠傳來，清晰而又熱烈的鞭炮聲。

衡衡喜得破音：「爸爸快去放，有人放了，咱們巷子咱們先放！」

喬茗茗托著腮：「等等嘛，再等等。」萬一這個放完就被找上門咋辦呢。

衡衡急得在地上直轉：「不能這樣呢，人人都像咱們這麼想……」

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又是一陣鞭炮聲。

至此，就跟打開某項開關一樣！鞭炮聲一響接著一響！

寧渝終於帶著衡衡出門了，彰彰拉著喬茗茗，也跟在後頭跑出去。

巷子里，他們家的鞭炮聲頭一個響起，放完后關門進屋，第二個，第三個才陸續而來。

衡衡很開心，蹦蹦跳跳：「咱們家是巷子頭一個，真好！」

他就喜歡爭一，這該死的勝負也不曉得啥時候出現的。

放完鞭炮，終於可以吃年夜飯。

一家四口吃年夜飯，一頓吃下來桌上的十二道菜彷彿都沒過。

彰彰對豬腳有獨鍾，抱著微辣的豬腳斯哈斯哈的啃，吃完一塊就喝口熱牛，然後繼續啃豬腳。

衡衡喜歡蝦，尤其這種油汪汪的，燒得蝦殼帶點焦的蝦。

粘稠醬全部裹在蝦殼上，吃之前要先把醬吃乾淨了，然後才能吃Q彈的蝦。

兩個小東西肚子裝不了多食，沒吃多久就踢了鞋子趁著桌子大爹媽看不到，把腳放在椅子上盤著坐著玩兒。

兄妹倆玩著猜拳，任何賭注都沒有也玩得樂樂呵呵。

年夜飯很快結束。

喬家，年夜飯也結束了。趙瓊花想著兩個閨兒，想說要是兩個閨和四個外孫也在就好了，瞅瞅兩兒媳婦就在眼前，只能把話咽回去。

你想念閨兒，兒媳婦的娘家說不準也想念閨兒，到時候人家說也想回去過年該咋辦呢。

趙瓊花問大兒媳：「那事兒和榮軍他小舅說定沒？」

喬大嫂點點頭，弟弟是古板子，答應什麼就是什麼。既然答應了好好帶榮峰一陣子，就絕對會嚴厲的。到時候自己眼不見心不煩，免得看了后又心疼小兒子。

趙瓊花放下心，嘆氣：「希能好些吧。」

老了老了，和孩子們住一起，總是忍不住心小輩的事兒。

榮峰過問完，又想起榮書，問二兒媳：「他小姨不是在教書麼，能不能讓幫忙帶帶咱們榮書，榮書是會讀的，你們別總他，讓他自己慢慢來。」

老師說這孩子老實……那不就是笨嗎，可都說笨鳥先飛，榮書腦袋瓜雖沒那麼機靈，但勝在肯學，考試績不及格，但總能比被老師說有點小聰明的榮軍考得高些。

可惜老二和老二家的不就罵，罵的時候還要捎帶榮軍比，孩子得罵出病來。

趙瓊花想到這兒，拍了拍，作孽哦！果然是養兒一百常憂九十九，一家子這樣哪裡能放寬心。

喬二嫂，說：「我跟我妹關係不咋好，讓他小姨帶，不給點錢票肯定不樂意。」

趙瓊花：「那你給嘛，商量商量。」

你們兩口子省得要命，每月掙的錢只花個零頭，難道還拿不出錢？

喬二嫂低頭，收拾碗筷：「我這兩年在想攢錢買房的事兒……」

趙瓊花角，徹底沒話講。

算了，你能跟說什麼？買吧買吧，有這力去掙錢，別禍害榮書就阿彌陀佛了。

趙瓊花估計是晚飯時喝了半杯喬茗茗他們帶回來的山葡萄酒的原因，這會兒上熱乎乎的，腦袋裡著一團的事兒。

兩個兒子各家有各家的難，大閨兒呢，過的還不錯，但平日沒婆婆幫襯，有時候也累了點，只能說各有利弊。

二閨，是越發看不懂了，當年哪裡能想到蔫了吧唧的二閨能有現在這樣子。

要不是看過二閨背後指甲蓋大小的胎記，都會想閨是不是換了個人。

曉得二閨的本事，所以二閨說想待鄉下，氣后也就算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而二閨一家是屬於在哪裡都不差的。

小弟呢，總算懂事了些。懂得疼媽了，總跟說別心太多，容易出問題。還懂得啥能講啥不能講了，有話知道憋住不說，就說明長大了。

就是子還跳，整天想著畫畫拍電影，這哪裡是他們這種家庭玩的東西。不過他也沒事兒干，比起和朋友出去鬼混，還是去學畫畫好些。

趙瓊花這麼猛地一想，靠在沙發上就起不來了，心裡嘆氣嘆個沒完。

夜漸深。

喬茗茗和寧渝把錢裝進紅包里，然後放到兩個孩子的床頭。

衡衡沒睡覺，就等著呢！

他趴在床上，拿到紅包后臉都紅了：「兩個都是九塊九。」

喬茗茗親親他：「九九就是久久嘛，平平安安的就好。」

衡衡眨眨眼睛，忽然有點酸酸的，抱著媽媽問：「我今天能不能和媽媽睡？」

說完，掀開被子拍拍：「媽媽躺上來，我都暖好被窩了。」

剛從彰彰房間里過來的寧渝：「……」

他叉腰：「你和你媽睡，那我呢？」

衡衡猶豫：「我床睡不下三個人。」

意思是，所以放棄你了。說完還特意把被子重新蓋上，彷彿是怕爸爸也會進來似的。

喬茗茗看看兒子，又看看老公，撐在床上笑瞇瞇道：「哦豁，可我是一個人啊。」

衡衡再度抱著：「媽媽跟我嘛，今天晚上我好想聽你講故事的。」

呃，講故事啊，喬茗茗看看寧渝，使勁兒沖他使眼。

寧渝呵呵兩聲，走進來彎腰一扛，直接把喬茗茗扛著走出去。

衡衡看傻了，還沒反應過來，「啪嗒」一聲電燈就被關了，接著，房門也關了。

「不公平的爸爸，你耍賴！」衡衡氣得在黑暗中跳腳，「你都沒問媽媽，就擅自做決定！」

寧渝扛著喬茗茗已然出了東廂房的門，悶笑出聲，喬茗茗掙扎著下地來。

他調侃問：「你今晚睡哪兒啊？」

喬茗茗摟著他，笑得更甜了：「你睡哪我就睡哪！」

誰樂意在大年夜給小屁孩講故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