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東沒想到,這麽快他回村兒的消息就傳開了,這他媽的才幾分鍾,而且他還看到了趙桂芬的影。
“哎呀,立英,別難過啊,你家東子雖然不能在酒廠當廠長了,但畢竟是大學生,就是要飯,都比我們吃的好。”
人沒到呢,就聽到趙桂芬的聲音了。
周孝信夾在手裏的煙,吧嗒一聲掉在了炕上,然後急忙撿了起來。想要說什麽,李久堂和趙權已經進屋了。
接著,呼啦一下子,後麵的人都進來了,一瞬間,不大的屋子就滿了人。有大隊幹部,還有一些村民。
當然了,這些人有的是真關心周安東,但有的是看他熱鬧來了。
“東子!”李久堂說道:“我們正在大隊開會,聽說你回來了,就跑了過來。”
趙權拍拍周安東肩膀:“不當酒廠廠長,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讓小北弄的那個家廠,昨天一開業,就訂出十多套家,現在廠裏忙得不可開。
正好,你去家廠,憑你的能力,肯定能帶著家廠,乘風破浪,打出一片天地來。”
周安東笑了笑,掃視了一圈,一個個臉上的表,盡收眼底。
有的是真為周安東到惋惜,當然還有幸災樂禍的。畢竟一個是江州酒廠,一個是剛剛弄起來的破家廠,哪個重要用屁想都知道。在他們看來,趙權的話,就是在安周安東。
“對對對!”趙桂芬笑嗬嗬的說道:“家廠好,東子,你就去家廠當廠長。”
周安東笑了:“權叔,家廠讓小北折騰吧,我就不參合了。”
“那怎麽行啊!”李久堂說道:“家廠不管大小,也是咱村的第一家企業,小北年紀還小。之前是沒有辦法,現在你在酒廠出來了,不正好掌舵家廠嗎?”
“久爺你聽我說!”周安東拿出煙給李久堂和趙權一人分了一,然後自己也點了一,“其實即使沒有這次的事,他們不撤我的職,我也會離開酒廠。”
“啊?”所有人都愣了,不過很快,有人臉上就出了嘲諷的笑,以為周安東是死要麵子,給自己找臺階。
趙權問道:“為什麽?”
周安東了口煙,淡然的說道:“因為有一家外企聘任我為總經理。”
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沒了,全都愣愣的看著周安東,有疑,有不信,有驚喜。當然了,驚喜的是周孝信和袁立英。
趙權問道:“真的?”
周安東笑著說道:“我開誰的玩笑,也不敢開權叔和久爺你們的玩笑啊。”
“哈哈哈……”
李久堂哈哈大笑著說道:“我就說嘛,東子是大學生,即使離開酒廠,前途也會明一片。可沒想到是去外企,還是當總經理。”
說著,重重一拍周安東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
趙權歎一聲:“以後東子賺金了。”
周安東隨口說道:“對,一個月兩千多金。”
“多?”
趙權聲音突然拔高,有知道匯率的,都瞪大了眼睛。
周安東很是淡然的說道:“一個月兩千多金。”
“咕嚕!”有人咽了口唾沫。
趙桂芬不知道兩千金是多,問邊的一個青年:“大侄子,兩千金值多錢?”
青年說道:“一萬多!”
“一……一萬多?”趙桂芬一聲大喊,“那不是,一個月就一個萬元戶?”
有看不慣趙桂芬的說道:“可不,一年十二個萬元戶呢。”
“不可能!”趙桂芬哼了一聲:“周安東,你就吹牛吧,誰那麽傻,給你一個月,一萬塊錢工資。”
這時一個男人說道:“人家東子掙多錢,管你屁事,用你相信嗎?”
“行了!”趙權也看不上趙桂芬,“大家都關心東子,現在知道沒事了,咱都走吧。”
周孝信急忙說道:“支書、久叔,在家裏吃完飯再走吧。”
李久堂笑著說道:“今天就不吃了,哪天過來找你喝點。”
“好!”周孝信答應一聲,“東子,送送!”
周安東把一群人送到大門口,回來之後,袁立英就拉著周安東問:“老實代,你真的去那個什麽外企當總經理了?”
“當然是真的!”周安東把煙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以後,我每個月就能給你一萬塊錢,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袁立英笑著說道:“你一個月給我那麽多錢,怎麽花才能花得了。”
周安東哈哈大笑:“買雪糕,吃一扔一。大米飯煮兩鍋,一鍋自己吃,另一鍋讓老四和泥玩兒……”
“啪!”袁立英打了周安東一下,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個孩子,就知道胡說八道。”
周孝信突然問道:“秋秋知道你去外企嗎?”
“知道!”周安東說道:“也會跟我離開,去外企工作。”
“那就好!”周孝信臉上終於出了笑容。
“爸!”周安東說道:“你也不用擔心看病花錢了,等去京城,我還要買套房子,樓房咱買不起,四合院肯定買得起。給你看病期間住,也方便。”
周孝信說道:“你說的算,不過買房子可是大事,你要跟秋秋商量好。”
“我大孫子回來了。”外屋門嘎吱一聲響,接著老太太和老爺子進了屋。
一進來,老太太就張的在周安東上,來回的:“好,好,沒事就好。”
周安東還是第一次,見到老太太這麽張他,在這一刻,所有一切對老太太的不滿都煙消雲散了。
“,我沒事,連頭發都沒掉。”
老爺子冷聲說道:“回來就好,那個廠長不當也罷。”
“爸!”袁立英笑著說道:“東子要去外企當總經理了。”
“啊?”老爺子一愣:“去外企當總經理?”
“對!”袁立英點了點頭,“一個月能掙一萬多。”
老爺子眉頭皺起了起來:“東子,這外企是什麽企業?哪個國家的?”
周安東說道:“是港資企業,現在是外企,等回歸了,那就是一家人了。”
老爺子眉頭舒展開了,笑著點點頭;“這還行。”
本來周安東是要回市裏的,陪老爺子聊了好半天,外麵都天黑了,回市裏也沒車了,隻能在家住一晚。
1992年9月24日,農曆八月二十八,星期四。
程占軍不到八點就到了辦公室,因為十點鍾還要去一建公司,又有幾份重要的文件需要盡快批,所以想著趕在早上理完。
九點多,程占軍放下了手裏的筆,然後吐了口氣,接著又點了煙,隨手拿起旁邊的省日報,一眼就看到頭版頭條,加加大的標題。
《沽名釣譽、斂財牟利,為啥假借獎學之名?》
程占軍臉一變,看著下麵的文章,臉越來越黑,最後變得鐵青。
“砰!”程占軍氣得重重一掌拍在了辦公桌上,怒聲罵道:“簡直是胡說八道,這個作者怎能如此顛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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