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屏著口氣,小心的站在旁邊,眼瞄著李苒。
看這位姑娘這樣子,好象不怎麼高興,是嫌就這麼個提盒,這仨棗倆石榴,太輕了?
也是,就這麼仨瓜倆棗的算什麼?聽說昨天曹家夫人來,給三娘子送的,全是貴重的不得了的東西,送了好多!
嗯,這事兒,要不要跟二說一聲?
還有,二來這一趟,肯定稟過老夫人的吧?那老夫人那邊,還要不要再去說一聲?
不說吧,好象不對,說吧,這位姑娘可是能殺人的主兒!
唉,這日子,越過越艱難了!
昨兒個回去過一趟了,讓娘往錢嬤嬤家走一趟,看能不能替求一求,讓回去榮萱院侍候,也不知道阿娘去了沒有……
唉,當時,老夫人問愿不愿意,竟然點了頭,當時真是鬼迷了心竅啊!
……………………
太子忙了一天,直到晚飯后,才聽謝澤說了李苒和桃濃見面的事兒。
好一會兒,太子嘆了口氣,“聽說霍義山自興榮關一戰后,逢寺必,所求唯山河太平,再無戰事?”
“是,霍帥初一十五茹素,也是自興榮關一戰之后。”謝澤垂眼答道。
“大梁數次中興,到仁宗,實在是沉疴過于深重。仁宗勵圖治,所及也不過榮安城周邊,興榮關一戰,榮安城不戰而開,倒是給大梁聚回了不民心。”
“大梁氣數盡了。”謝澤看了眼太子。
“嗯,近百年來,只有興榮關那一戰,才是真正的大梁。桃濃經歷過興榮關那一戰,怪不得氣韻不同尋常。”太子慨道。
謝澤沒說話。
“李姑娘今天是第二趟去玲瓏坊,因為斗蓬臟了?”太子沉默了一會兒,轉了話題。
“是,還訂了兩個荷包。”
“一共兩件斗蓬,一天一件換著穿,現在這一件不能穿了……”太子笑著搖頭,“可真是節儉。和玲瓏坊說一聲,讓他們每個月往翠微居送兩趟服,要讓每天都有新服穿,讓他們去找李明水會帳。”
謝澤看了眼太子,嗯了一聲。
太子迎著他這一眼,笑道:“我不是阿爹。這樣天天在外面走,這樣很好,可是不能舊臟衫,要鮮亮麗才好,既然有舊日人心,那就不能傷了那些舊日人心。
再說,長安侯府那幾位姑娘,個個都是履鮮長大的,這位也是侯府姑娘,是他李明水該承擔的。李明水有的是銀子,不差這點小錢兒。
噢,對了,別的,首飾這些,一并給玲瓏坊,想來,玲瓏坊必定盡心盡力,打理的很好。”
“很聰明。”謝澤嗯了一聲道。
“是啊,桃濃邀到后臺,偏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副事無不可對人言的模樣。那句天下已經沒有陸氏了,極有意思。”
太子說著,又笑又嘆,“這份聰明,不知道是陸氏澤尚存,還是仁宗留下的福祉。”
“都有吧,這也是您和皇上的福祉。”
“是,這位姑娘要是真像你我想的那樣聰明,于寧氏天下大有好,這人心上,又能穩妥不。”太子想了片刻,慢慢呼了口氣。
……………………
第二天,李苒剛吃好早飯,玲瓏坊那位俞管事帶著一群婆子,一個個抱著舉著提著滿懷滿手的東西,進了翠微居上房。
李苒定力相當不錯了,可對著挨挨站了滿屋的婆子,和婆子們懷里手里的各,還是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回姑娘,”俞管事恭恭敬敬,“昨兒晚上,謝將軍親自臨小號,傳了話,讓小號一個月兩趟給姑娘送服首飾過來。
昨兒夜里,小號掌柜親自挑了這些服,并這些首飾,也是喬掌柜親自往幾家大銀莊挑選的,請姑娘過目,要是不合適,小婦人帶回去,另換合適的送過來。”
俞管事說著,從離最近的婆子手里接過件斗蓬,正要說話,李苒瞪著問道:“銀子呢?誰出?”
;“說是請侯爺會帳。”俞管事瞄著李苒的神,小心的答了句,見李苒不說話了,開始介紹手里的斗蓬:“這件斗蓬用的灰鼠皮,是從上千條皮中細細挑出來的,幾乎沒什麼瑕疵,這份齊整難得,配了大紅羽緞,大氣端莊。
這件青猾皮斗蓬……”
俞管事一口氣介紹完站在前面的兩三個婆子提著抱著的斗蓬襖,和李苒欠陪笑道:“姑娘,這些都是小號新出的花樣式,還沒放到柜上,喬掌柜吩咐小婦人和姑娘稟告一聲,這幾種花樣式既然送到姑娘這里了,就不能再放到柜上,往后,姑娘的服,都是只做一件,掌柜已經撥了人專做姑娘的服。
那些,都是小號柜上的服。
昨兒晚上才得了吩咐,實在是來不及,只好從柜上現挑了些,要是晚幾天再送過來,想著姑娘上次拿的服不多,實在不敢耽誤,請姑娘多擔待。”
“嗯。”李苒有幾分心不在焉。
是謝將軍親臨玲瓏坊傳的話,王舲說謝將軍是什麼殿前都指揮副使,兼領太子親衛,記得李明水是殿前都指揮使,這個都指揮使是副使的上司嗎?這是李明水的吩咐?
肯定不是,要是李明水給服,肯定不會讓玲瓏坊這麼送過來。
不是李明水,那就是皇上,或是那個太子,謝將軍領太子親衛,能領太子親衛,必定是太子極其信任的人,替皇上,或是太子傳這個話,很合理。
要是皇上,或是太子,他們這是要干什麼?
惡作劇?那就太過了吧。
不過,貴人們本不知道什麼太過……
李苒一邊胡思想,一邊聽著俞管事的介紹。
俞管事這份職業素養真是沒話說,介紹的清楚明白、干脆利落。
“……這是姚記老號最新出的式樣,從前年起,赤金的東西就不怎麼時興了,今年特別時興這種用瑪瑙、綠松、青金、碧璽等鮮亮的寶石攢出來的東西,姑娘看這枝掩鬢,五彩繽紛,卻又十分雅致,這支掩鬢是姚老爺子親手做的,聽說姑娘用,才拿出來的。
這枝掩鬢,還有這些華勝、花鈿、梳篦,都是艷麗又雅致,姑娘要是怕麻煩,用一件就極好了,這些用來搭服,搭哪一件都好。
這邊這些,姑娘要用的時候,放到服上,姑娘眼好,瞧著好看,那就是極合適的。”
“多謝。”李苒明白是極委婉的在教怎麼搭配首飾和服,低低謝了句。
“不敢,這里還有幾抹額,想著姑娘時常外出,風寒時,勒一抹額,省得冷風吹的頭痛。”俞管事又從一個婆子手里接過只匣子,拿出里面六七抹額,給李苒看。
直介紹了將近一個時辰,俞管事留下滿桌滿椅、再堆滿半邊炕的服首飾,帶著眾婆子,垂手退了出去。
秋月和幾個小丫頭,呆呆看著堆了滿屋的服首飾,到底還是秋月反應快一些,在周娥一聲猛咳之后,一口氣上來,口問道:“姑娘,這些服要收起來嗎?”
正掂著支掩鬢細看的李苒被這突然一,嚇的手里的掩鬢差點掉了。
“是是是,是我昏了頭,姑娘今天要穿哪件?不是不是,我是說,姑娘還要換一服嗎?不是不是,我是……”
秋月被李苒一眼看的肝兒了好幾,急忙語無倫次的描補。
“這件斗蓬,你看著配條子,再挑件薄襖。”李苒指了指離最近的一件靛青斗蓬。
“是是是。”
李苒一聲吩咐下來,秋月頓時覺好多了,忙上前拎著那件斗蓬,挑了襖子和子出來,又挑了雙靛藍小羊皮靴子。
李苒將手里那只五彩繽紛的掩鬢遞給秋月,秋月忙上前一步,給李苒重新梳了頭,只用了那一只掩鬢,又侍候換上挑出來的一服。
李苒站到銅鏡前,左看右看了一會兒,又拿起斗蓬披上轉了轉,對自己很是滿意。
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不管是出于什麼樣的原因,他們送這些服首飾過來,只能是讓穿的,那就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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