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捷第二天一大早就拉他出門，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約會地點都去一個遍。

驀地想起裴鈺曾經笑話說，剛剛跟他在一起就要把間一輩子的事做完，那時也覺得好笑，也認為來日方長，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

晚上一到家，裴鈺便把按在門上審問：“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話就直接說吧。”

不擅長掩藏心思，他總能看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哪有心思吃喝玩樂。

“裴鈺，我們分手吧。”莫捷把心中反覆演練了千百遍的話說了出來。

不是一個好媽媽，也不是一個合適的友，什麼都不是。

“……好了我不問你了，你什麼時候想說再說嘛。”裴鈺立刻妥協道，又補充說，“以後不準隨便拿這種話嚇唬我。”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莫捷淡淡地說著。

裴鈺眼神瞬間惶恐了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放下來，低眉順眼道：“媽媽我錯了……你告訴我我哪裡錯了我一定改，好不好？”

“裴鈺，我認真想了很久才決定分手。”莫捷偏過頭去不看他，“你沒做錯什麼，是我的錯，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引你做這樣的事，我……我當初沒想那麼多。”

“無論因為什麼，我都會乖乖改正的，我聽話，媽媽你別生氣。”裴鈺被突如其來的淡漠嚇到，抱住，“你不喜歡小鈺了嗎？”

“我見了你真正的媽媽。”莫捷將他推開了一點距離繼續道，“所以我這個不合格的仿冒品準備把你歸原主，裴鈺，我要不起你。”

裴鈺全一僵，繼而揚聲嚷道：“什麼歸原主，我又不是一樣東西！我只有你一個媽媽，也只會有你一個人。你說過你不會不要我的，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在當時的況下，我確實不會不要你的，但是現在……你有更好的選擇。”莫捷仰頭眼神坦然地看著他，“那時候我以為我可以給你最好的一切，但前提是你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你是可憐我？”裴鈺腔激烈地起伏著，像一隻被刺傷的。

“不是。我喜歡你。”莫捷一字一句認真地說，“但我不想限制你。”

“可是我什麼都不想要，我隻想要你。”裴鈺不知所措，眼眶已經紅了一圈，他已經開始意識到這次不是以往吵架那麼簡單。

“等你長大了，在人生的道路上經歷過得失敗，才能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莫捷抬手慢慢地仔細地替他抹乾眼淚，“什麼都有的人，才有資格說自己什麼都不要。”

這兩句話的分量令裴鈺啞然失聲，他漂亮的薄漸漸似蒙了一層灰般發白，最終也只是徒然地低聲囁嚅道：“可……可你是喜歡我的，你明明那麼喜歡我……”

“是，所以我現在也很難過……不過上的痛苦總會過去的，就像戒斷反應一樣，過去就好了，”莫捷自嘲地笑笑，“但是裴鈺，我們的關系一旦曝……會導致的結果是我承擔不了的。對我而言很重要，可是理才是我一生所鬥的夢想所在。你有更好的選擇，我也有，我們就此好聚好散，下次見面……或許，還能心平氣和坐下來喝杯咖啡聊聊天。你才十六歲，擁有無限可能，希你……能見到更廣闊的世界，擁有更面的。”

裴鈺難以置信地看著，幾個月前還想跟他過完一輩子，幾周前還答應了他等他年就和他領證，前幾天還在床上纏著他溫存說要跟他生孩子，甚至昨晚還在他懷裡撒，但是此刻有理有據地教他熬過“戒斷反應”。

“我從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就謹小慎微，我怕我沒有經驗不懂孩子的心思惹你不高興，我怕我年齡小閱歷不做錯事給你帶來麻煩，我考慮過所有會分手的原因，如履薄冰地避免著所有的錯誤，但你現在告訴我，沒有錯誤也會得零分，因為對於你而言是可以隨便“戒”的東西，是嗎？”裴鈺說著說著突然到特別荒謬可笑，“你甚至把你對我的喜歡，當作無意中沾染的需要立刻戒掉的低級的不堪的某種毒品，所以你用面這樣的詞……可是你知道我多珍惜你對我的喜歡嗎？我曾經覺得它那麼神聖，像我灰暗人生中的一束！”

“裴鈺，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我說了對於我而言也很重要，我非常認真地對待，我現在也很心痛……但是，不應該是將我們一起拖泥潭的鎖鏈。”莫捷慌地握住他抖的雙手，“只是一次失而已……我比你大十歲，我們本來就不怎麼合適不是嗎？世界上那麼多彼此般配對等的人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分手，不是麼？我不是否認的價值，我知道和你分開或許以後我再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快樂，但是裴鈺，我十二歲就立志為一個優秀的理學家，此後的人生也只有理，沒有我失去的不過是一些快樂，但沒有理我的人生就毫無意義。”

裴鈺從來沒有聽過這樣諷刺的分手臺詞，睫了，眼淚便不控制地簌簌掉落，與生俱來的驕傲使他無法再低下頭來乞求任何垂憐，他死死地盯著，思緒千回百轉，忽然苦笑出來，千言萬語也只剩一句：“你真的很誠實。”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也很認真地思考過我們的未來，所以不想欺騙你任何事。”莫捷認真地說道，“我認為這是一種尊重。”

“好。那沒什麼可說的了。”裴鈺抿著點點頭，轉便回到了房間把自己反鎖在了裡面。

室重新安靜下來，莫捷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好像心深有什麼東西坍塌了大半，走進臥室倒在床上，試圖用睡眠對抗失的痛苦——至還有一個寶寶，不是麼？想到這裡，深呼吸了一下，試圖讓自己的心好一些，一遍一遍告訴自己現在是個孕婦要維持緒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