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霽坐在榻上。
這屋裡的每一、每一個角落都充滿著蘇桃的氣息。
他仿佛能看到蘇桃每天晚上坐在那兒香膏,然後和他一起看遊記,一起練字……
直到這時,陸霽才真的反應過來,蘇桃離開了。
縱然這屋子再沒改變,可卻缺了一個人,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而這個人,恰恰是他親手推開的。
陸霽只覺得不過氣。
他的心臟好疼。
也是這時,陸霽才知道,原來人傷心的時候心臟是真的會疼的。
好半晌,陸霽才覺得他能過氣來了。
他不想再待在這間屋子裡,他怕他再待在這屋子裡,便忍不住把蘇桃回來,告訴所有的一切。
他回到了書房。
可一到書房,陸霽卻又想起蘇桃給他送湯羹的那些日子。
他仿佛能看到蘇桃正在書架前挑遊記。
拿不準主意的時候,還會問他哪本遊記比較好看。
陸霽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良久,陸霽才睜開眼睛。
他展開了信紙,他想要給蘇桃寫一封信。
把他心底積攢的宣洩出來。
陸霽提筆,第一行字便是——
「年年,見字如面:
州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五六個月後,當你得知我的死訊的時候,想來州那裡還是溫暖如春的吧。」
寫到這裡,陸霽的筆尖停住了。
待他死去,大周朝定然譁然,蘇桃就算遠在州也會知道這個消息,他想瞞也瞞不住。
他也不想讓蘇桃知道他對的,以及他所做的這一切。
要不然,依著蘇桃良善的子,只怕許久都走不出來。
就連梁元辦的那一匣子改了蘇桃姓名的產業,陸霽也是代梁元等多年後,蘇桃放下了,再給蘇桃。
不過好在,這是一封永遠不會寄出去的信。
陸霽可以任一次,把他對蘇桃的所有都說出來。
陸霽繼續提筆寫下去——
「說來,我第一次見你,並非是甦醒的那晚,而是在玉佩里,你肯定不相信,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我的魂魄附在了玉佩上,雖口不能言,卻能看到外界的一切。」
陸霽想起了那段怪陸離的時候。
那時候,玉佩中的他看著蘇桃一直悉心地照顧他,幫他熬各種湯羹,幫他製裳,在所有人都等著凍死他的時候,是蘇桃不顧一切出面救了他。
他永遠記得蘇桃的那句話,「走,跟我回家。」
陸霽把這些都寫了上去,然後又繼續寫道——
「也許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我從不曾想過,我這個來自黑暗的人,竟然也能擁有年年你這道。」
陸霽本以為,他這一生就是如此了,孤寂而死,無依無靠,無牽無掛。
可上天賜給了他蘇桃。
縱然他們不能相守到老,但能陪伴這些時日,便已經足夠了。
陸霽烏黑的眼睫微微垂下,繼續寫道——
「最後,年年,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收到這封信的話,希你知道,有我這麼一個人,即使地獄,也曾因你而嚮往。」
筆停。
陸霽看著最後一段文字,忍不住苦笑。
他本就不打算寄出這封信,又談何說蘇桃能收到這封信呢。
這只是他閒來無暇時的一個幻想罷了……
陸霽把筆放下,然後小心地把信紙折好,放到了信封里。
他一貫是個有始有終的人,最後又在封面上寫了「給年年」三個字。
寫完後,陸霽看著這封信發呆。
他把信函放到了案幾上。
這註定是一封無法寄出的信,不過他也會永遠留下這封信的。
陸霽抬眼看了看外面的日。
他想,蘇桃這會兒應該快到碼頭了吧。
等上了碼頭,再過些時間,就會乘船往州而去了。
陸霽閉了閉眼睛。
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最後,陸霽只能到了練武場,然後練起武來。
他的病癥還沒嚴重,只是早期,現在子也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偶爾會失去力氣,不過沒什麼大礙。
陸霽拿來了他早年戰場上用的刀槍,都其重無比。
只有如此,他才能暫時忘記蘇桃。
練武場上的陸霽仿佛瘋了一樣,一直不停的練武,上都了。
梁元在下面看的擔心。
他們侯爺雖然現在子還沒什麼大礙,但也不能這麼不顧惜子啊。
梁元忍不住開口道:「侯爺,您停下來歇一會兒吧?」
場上的陸霽仿佛沒聽到梁元的話一樣。
梁元知道他是怎麼勸也沒用了,只能閉了。
置而,若是他是陸霽,他做得到陸霽這樣嗎?
梁元自問他做不到。
他們侯爺實在是太喜歡夫人了,這才會如此。
梁元嘆了口氣。
他吩咐一旁的小廝:「在這兒好好看著侯爺,若是侯爺的子有什麼不舒服,立刻去請萬大夫來。」
小廝領命:「是。」
梁元則是去書房了。
這幾天陸霽一直在籌謀事,和北境的聯繫也多了起來,文書自然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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