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一聽他說這些煩心事,連帶因明天就要離開謝家的好心都沒了。
他是懂如何與人把天聊死的。
「我現在不想聽這些,恁的煩人。」說著便把被衾拉上來,連頭都給蒙住了。
只是被衾中還有屬於謝衍的淡淡氣息,幾乎把的整個被窩都給侵占了。
謝家煩人,謝衍也煩人!
懷裡的妻子又香又溫,抱得舒適,謝衍的困意也就越發的濃了,卻是忍住沒有打哈欠,眼皮子也是耷拉著的,半閉不閉的。
「好,我不說了,你早些睡。」聲音難免帶著微濃的鼻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明毓也逐漸有了困意,閉著雙眼緩緩睡了過去。
謝衍覺到懷裡的妻子已經睡了,這才呼了一口氣,頭輕輕地搭在的頸窩,也閉上雙目睡了。
*
明毓一早起來,便吩咐下人開始收拾行囊。
依舊是蒙蒙秋雨,卻是沒有影響到他們搬家的行程。
青鸞知道主子盼著離開謝家,是以在一眾消沉的下人中,步子是最輕盈的,心也是截然相反的好。
整個靜瀾苑都是忙進忙出的,那兩棵梨樹還剩下的果子,都青鸞和紅鶯給摘了。
青鸞邊摘邊道:「今日搬家,正愁沒吃食可以送,這果子正好可以送去鄰家。」
明毓聞言,想起那梨花巷別的不多,就梨子家家戶戶都有,便道:「不若熬些梨膏糖和梨糕再送去。」
明毓記得,隔壁家的大娘是極好相的,便是梨花巷裡的鄰里也是很好的人。
知道是孤子帶著一個婢,平日裡能幫的忙都會相幫,便是有歹人有壞主意,也是他們給打跑了。
青鸞應:「也,只是可能要明天才能送了,今日換了宅子,還得收拾呢,拾掇好心自然也好。」
明毓笑了笑。
是呀,今日要換新居了,是新氣象。
謝衍說的木箱很快就有人送了過來。
家沒,屬於他的東西,一個木箱就裝完了。
明毓的行李大多都是一些陪嫁的生活嫁妝,雜且碎了些,可都是要帶走的。
不過是大半日,便已經全部拾掇好了,就等裝上車了。
謝衍今日也提前了一個時辰回來。
丁胥幫忙喚了兩輛板車,陳九也喚來一同搬搬抬抬。
陳九那近乎八尺的高壯格,著實把謝府的下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謝家主知曉謝衍今日就走,倒也沒挽留,而是讓人跟著去幫忙抬行李。
謝衍與妻子去主院,做了最後拜別父母的面上功夫。
孫氏上說讓他們去忙自己的,別給耽擱得太晚了,實則是懶得應付了,
行李都搬出了府外去,謝衍才與妻子共撐一把傘從府中出來。
謝府此去西雀街梨花巷,需得三刻左右的車程。
上了馬車,明毓掀開一角帷簾往謝府的大門去,問旁落座的謝衍:「離開生活了二十年的謝府,夫君是什麼樣的心?」
謝衍順著開的車窗往外去,如實道:「沒有什麼心。」
頓了頓,才繼而道:「仔細琢磨一二,有些許的。」
明毓聞言,轉過頭狐疑的看向他,又問:「與夫君而言,心裡輕鬆是個什麼樣的緒?」
謝衍把手心在心口的位置上,片刻後又拿開,隨之斂眸仔細片刻,才語聲徐緩:「在謝府時,就像是有手掌在心口上,現在,就像是把手掌拿開了,呼吸好似暢快了一些。」
別人靠心知緒,謝衍卻要靠外在行為來知。
這讓明毓想起了上一世,他與景煜待在一塊的時候。景煜不舒服苦惱的時候,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冷靜和冷漠。
那時,別的不盼,就盼著景煜能健健康康的長大。
可現在,又比上一世貪心了。
不止想讓景煜健康平安的長大,還想讓他為一個可以清楚知緒,世間的最好的,而非像是他父親這樣的人。
謝衍的遭遇,無疑是可悲的,可嘆的,可在心裡,景煜比他重要得太多太多了,不會拿景煜的未來去賭。
所以,和離也該提上日程了。
馬車輕一啟,緩緩而去。
明毓低ῳ*Ɩ 著頭沉思,而側的謝衍,視線則落在的上,目也漸漸落到的小腹上。
他仔細注意過了,沒來小日子。
景煜應是已經來了的。
腦海里想起那瘦瘦小小的孩子,謝衍心上似多了期盼。
上輩子,他那個只在世上停留了四百二十三日的兒子,這輩子會健健康康的長大,也會與他走截然不同的路。
會有疼他的阿娘,陪他蹣跚學步,牙牙學語。會有同齡的孩與他做伴,相約一同去學堂。
晚間噩夢或病中,不用自己一個人撐過去,而是會有疼他的人在側。
謝衍也轉頭,開了一側的窗,往外頭細雨朦朧的景了出去。
往後的日子,也會與上一世截然不同。
馬車慢行近乎半個時辰才到西雀街梨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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