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遲低了聲音，仿佛看什麽都可疑：“是他們幹的？”

    “寧侯家和寧國公府關係不是不錯麽，利益掰了？還是一個擺設似的太後他們不滿意，還留有後手呢？”

    慕瑾辰淡淡看著他，結果卻看到了一雙憂心的眸子。

    “奔著你去的？”

    秦遲子疏得很，其實不耐煩做的，他不是不願意研究人，畢竟，上戰場，要研究兵法和敵人。

    可是這些和朝堂又是不一樣的。

    秦遲上下打量了慕瑾辰一眼，“你這好陣子沒出現，不是被他們算計了吧？”

    說著，又氣憤地拍大：“那些世家藏汙納垢，就沒幾個好東西！一肚子的心眼子，不想著為民謀福利，惦記怎麽算計自己人了！”

    秦遲從一方武將，看似升，卻調到了皇城裏，了太尉，可是當初大部分權利可都是昏君把持的。

    不就是因為，不會變通，得罪了人？

    不在軍隊裏，就算是接手的是親信，一年兩年忠心，十年八年忠心，再以後呢，就沒點兒自己的想法？

    先帝雖沉迷，但是手段……

    若他想為一代明君，手段和腦子都跟得上的，可惜。

    “你別管我了，”慕瑾辰開口，“奔著你自己的事努力吧……”

    “那你不回來幹活兒啊？”秦遲念叨，“說是京郊出現了幾，步兵統領衙門發現的，什麽線索都沒留下，正遲疑著，是不是要轉一下，想立功，又沒那個本事……”

    秦遲嘟囔。

    帝必出權臣。

    可是全權臣也不止是有慕瑾辰，時予，還有三公，還有各種世家，封疆大吏。

    有人奔著容遂聲去了，自然便還有人奔著這些高位員去了……

    就說是，那些逍遙王爺們，就沒人投奔嗎？

    人心，了。

    本來這些事，不該他負責的，可是人求過來了，其實也是投誠的意思。

    就是慕瑾辰，如今攝政王，一人之下，就沒人投奔嗎？

    更多！

    好人壞人，會做不會做事的，會做事不會做的，務實務虛的。

    慕瑾辰來者不拒，好他用呢，壞的……

    用得更順手，髒事兒惡事兒都給他們，他們還以為被重用了，結果最後把柄一堆，殺了也方便。

    黨爭已經初見苗頭。

    慕瑾辰看著秦遲，忽然就笑了，那笑意涼涼的，完全不見曾經的爽朗：“師父，你還以為，我真的會替容家，管理好這江山呢？”

    這一聲“師父”，喊得秦遲直接愣在了當場。

    臉上的笑都還沒帶出來，就又覺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慕瑾辰臉上的表不對。

    不了解，悉又不悉。

    不悉，是他從未想過慕瑾辰會有這種表。

    悉是因為，這樣的表，他在先帝的臉上看到過許多次。

    他退後一步，怔愣了半晌，最後苦笑了一下。

    他管不了，拉不回……

    他的善意，自以為是。

    他想象的曾經，隔著那麽多鮮，永遠回不去。

    “師父，別手我的事，以後黃泉紫陌，地獄人間，自有我的路，無懼，無念，無悔。天若有，我自能和家人黃泉下相聚，可惜大道不公……”

    慕瑾辰淡淡說道，“所以，本王不盼團聚，不盼來生……”

    “他們怎麽折騰，你們怎麽攬權，本王都不管。”

    他起，站在那裏，冷冷看著秦遲：“隻要不鬧的民不聊生，本王，懶得搭理。”

    反正，他們怎麽折騰，慕瑾辰都兵權在手，京城更是被他掌控在手心。

    南境易守難攻，最差……

    他都還可以自立為王。

    “你是我師父，這怎麽都改變不了。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按說，家人不在，我該聽您教誨。可是師父，本王不是慕瑾辰了……”

    秦遲鼻子發酸，許久，歎了一口氣：“你若不是，何必又說什麽隻要不是民不聊生這種話呢，你又何必在意呢？”

    慕瑾辰看著他，淡然笑了：“師父，你給昏君做做不明白，給我做還做不明白嗎？”

    “我幫你……”秦遲深呼吸了一下，“你以為我憨直，甚至有些傻，我就是……習慣了……我一個武將，傻點兒是大缺陷，在昏君手裏才能活下去。”

    “如今，不需要我裝傻充愣了，我對你，確實是心虛，我看到你如今的樣子就心虛。我沒辦法把你當攝政王，也沒辦法把你當慕瑾辰，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相，也不會和你相……”

    “之前是我做得不對，”秦遲苦笑，“知道我們關係的人不多，我攬權，給你當底牌……”

    慕瑾辰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直接背過了子。

    何止如此？

    值得如此？

    他是要下地獄的，可是師父正是含飴弄孫的年紀，兒孫滿堂，何必摻和進來。

    秦遲看著他的背影，看他沒有回的打算，眼裏有些失落，到底是轉直接離開。

    完全沒有注意到，慕瑾辰那攥的拳頭，代表著他心的不平靜。

    秦遲不知道慕瑾辰就是打岔，不想回答關於太後的事嗎？

    隻是以為他對皇家的恨深固罷了，所以也不問不提了。

    許久，常安才小心的走了進來，隻覺，這宮殿，寬闊亮堂，卻沒有一人氣兒。

    他小心地問道：“殿下，夜深了，要不，您先去後麵休息一晚？”

    “後麵？”慕瑾辰反問了一句。

    私的事兒，哪能說得這麽明顯呢？

    常安覺自家爺不上道，急得恨不得掐兩下自己的大：“爺，就是……”

    “太後娘娘啊……”

    他垂著頭，不敢看自家爺的表。

    本以為自己又要被踹出去，可是，卻發現自家爺許久都沒有。

    常安大膽地抬頭，卻隻看到慕瑾辰角那沒消失的苦笑。

    蘇傾月啊……

    他已經決定放過了，所以，以後他們沒有集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許是慕瑾辰沉默的時間太長，長到常安以為自己耳聾了。

    可是，最後，還是聽到了自家爺的回答，這是這回答，讓常安鼻子發酸，心裏都堵了一口氣。

    咽不下去，也吐不出。

    慕瑾辰說：

    “不去了。”

    “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去，也不會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