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五年的旦日對未央宮而言，註定又是一個冷清的新年，劉璟率領大軍屯兵幷州，無法返回長安過新年，不過劉璟的妻兒早已習以爲常，在他們記憶中，劉璟至有五六個新年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度過。

新年即將到來，未央宮也和普通人家一樣張燈結綵，忙碌地清除污穢，乾乾淨淨地迎接新年到來，此時未央宮宦和宮的人數已經達到五百餘人，也頗有幾分熱鬧氣息。

除夕上午，未央宮上下都開始了最後的佈置殿閣，掛上燈籠，纏上彩帶，清理垃圾，五百餘宮人都在忙忙碌碌，這時，一輛輕便馬車從馬道上緩緩駛來，車窗上出一張紅潤興的俏臉，很多宮都認識，是諸葛相國的兒諸葛果，有隨時進未央宮的特權，不過一早便看見，著實比較見。

馬車在凰臺前停下，諸葛果從車跳下，正好陶湛在十幾名宮的簇擁下從大門走出，迎面看了諸葛果，諸葛果高興地跳起揮手，“陶姨！”

“原來是果兒，怎麼一早就來，很見啊！”

陶湛笑著走上前，這個是丈夫指定的兒媳婦，雖然不是很滿意，不過作爲長輩，還是盡力去喜歡這個孩子，諸葛果長得很秀麗，材也極好，十足的人胎子，方方面面都滿意，唯獨的心有點像小孩子，總長不大，只有這一點讓不太滿意，陶湛唯一的希，就是隨著長大，的心能慢慢轉爲沉靜。

不過從目前來看，似乎還要再耐心等待幾年，而且聯姻這件事除了陶湛、孫尚香和黃月英三人知道外，其他人都被瞞住，更不用說這些孩子。

諸葛果今天不用讀書，顯得十分興，打開車門道：“陶姨，看看我做的軍鞋。”

從十一月開始，陶湛便在長安婦中掀起了支軍運，給前線的將士製軍鞋，們用羊皮爲裡子，用兩個月時間製了幾十萬雙厚實暖和軍鞋，陸陸續續發送給軍隊。

陶湛聽說諸葛果也製了軍鞋，頓時有了幾分好奇心，走上笑道：“果兒也能做軍鞋了，讓陶姨看看！”

走上前，只見馬車裡放著七八雙軍鞋，順手取過一雙，竟是一雙羊皮軍靴，用上等羊皮做，裡面是細的羊，非常暖和，針腳細，竟然了三條線，十分結實耐穿。

陶湛驚訝地問道：“這是你和母親一起做的？”

實在不相信這孩子能有這麼大的耐心製軍靴，諸葛果撅起紅豔豔的小道：“陶姨小看人家了，這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足足做了一個月。”

陶湛歉然笑道：“陶姨沒有想到果兒這麼能幹，這些軍靴陶姨讓人送去兵部。”

“不！不！”諸葛果連忙擺手，“這八雙軍靴，四雙給我爹爹，另外四雙給漢王，我是給他們做的。”

“你這個古怪靈！”

陶湛了的臉蛋，笑道：“好吧！我會讓人捎過去，今天下午正好有人去太原。”

這時，一名侍衛快步走上前道：“啓稟王妃，馬車已準備好，世子也在車等候，現在出發嗎？”

“陶姨要去哪裡？”諸葛果問道。

“去問士兵家眷，每年都要去。”

陶湛心中一，笑問道：“你來得正好，要不也陪陶姨一起去吧！”

諸葛果頓時有些扭起來，俏臉微紅，期期艾艾道：“我去方便嗎？”

不是不想去，而是想到要和劉致坐一輛馬車，就有點臉紅，陶湛拉著的手腕笑道：“快走吧！你就陪陪陶姨，下午再來和珠兒玩。”

諸葛果只得跟著陶姨一直來到馬車前，劉致已經在馬車前等候了，他也很驚訝，母親怎麼把果姊也拉來了，他連忙上前施禮，“參見母親！”

又向諸葛果行一禮，“果姊好！”

劉致格文靜，大氣，和天活潑的諸葛果完全不同，不過兩人都是竇初開的年齡，見了面也略略有些不好意思了，諸葛果也紅著臉回一禮，陶湛暗自好笑，拉著兩人上了車，“好了！好了！別禮來禮去，耽誤時間，快走吧！”

馬車啓，幾名護衛騎馬跟隨，馬車駛出未央宮，早等候在這裡的兩百騎兵立刻將馬車團團護衛住，向霸陵城駛去

在長安的三座衛城中，咸主要以工坊爲主，是工匠的聚居之地，城有數千家各種工坊，而杜陵縣主要以商業爲主，各種商鋪市集也有數千家之多，是商人的聚居之地。

而霸陵縣則是軍城，生活著上萬軍戶，城近十萬人都是將士家眷，而霸陵縣西北面，便是長安最大的霸陵軍營。

陶湛要問軍屬，自然就是要來霸陵縣，今天是除夕，霸陵縣的大街上格外熱鬧，很多從杜陵縣購買年貨的人回來，牽著騾馬，趕著牛車在大街上緩緩而行，車上和騾馬背上都馱了大大小小的年貨包裹。

一羣羣孩子穿了新，在雪地上追逐奔跑，笑聲傳遍了大街小巷，這時，陶湛的馬車在侍衛的護衛下緩緩駛進了城，城人們都立刻猜到，這一定是王妃來了，每年的除夕上午，王妃都會來探士兵家眷，這已爲了慣例，大街上人們紛紛讓開一條路，無數人跪下，向王妃行拜禮，以表示他們對王妃的尊敬。

馬車緩緩而行，來到了城東，今天陶湛要來探幾戶陣亡將士的家屬，馬車在一座小院前停下，這是一座佔地不到一畝的小宅，長安的大部分人家都是這樣，前面一個座院子，還有五六間平房，房子是新建沒幾年，看起來很乾淨。

房子主人早已得到消息，已等候在大門前，當侍衛扶著陶湛下了馬車，兩老口連忙上前跪下，“小民參見王妃！”

陶湛連忙上前將他們攙起，“兩位老人家不必多禮，請起！”

回頭對侍衛笑了笑，“把東西搬進院子裡！”

侍衛們將幾袋米和幾口豬羊擡進院子，兩老口連忙千恩萬謝地將陶湛迎進院子，劉致和諸葛果也跟在後面進了院子，這家主人姓李，夫妻二人都五十餘歲，陶湛之所以選擇問他們，是因爲他們三個兒子都在軍中服役，其中次子在中原大戰中陣亡。

陶湛沒有進他們屋子，中午溫暖，坐在院子裡和老夫妻聊天，陶湛聲道：“我也只能在除夕來看看你們，希你們明年能全家團圓。”

“謝王妃前來探，兵部的員也說了，明年戰爭會結束，兩個兒子都能回家，我們也準備返回家鄉了。”

陶湛笑著點點頭，又問道：“兩位老人家是哪裡人？”

“我們是幷州平郡人，前年全家逃來關中，因爲三個兒子從軍，所以府給了我們這個住。”

“府中就只有兩位老人家嗎？”

老者歉然道:“當然不是我們，還有三個兒媳和兩個孫子，次兒媳回孃家了，準備改嫁，小兒媳回漢中孃家過年，小孫子也帶去了，大兒媳一早去杜陵縣買年貨，大孫子在學讀書，要下午才能回來，所以不巧，只有我們兩人。”

陶湛輕言細語和兩個老人聊著家常，劉致和諸葛果站在後，劉致有些奇怪的瞥了一眼諸葛果，他發現一向瘋瘋癲癲的果姊今天居然很安靜，上了馬車後就像淑一樣，文靜地笑而不語，今天轉了？

正好諸葛果一雙俏眼也瞄過來，兩人四目相，兩張臉驀地紅了，連忙扭過頭，劉致的心怦怦跳，心中竟生出一異樣的覺，他才發現，果姊竟然長得如此秀。

這時，陶湛起告辭，老夫婦千恩萬謝地將們送出小院，陶湛回頭對兩個孩子笑道：“你們兩個，磨磨蹭蹭做什麼，還不快上馬車？”

“陶姨，你看前面！”諸葛果小聲道。

陶湛這才發現了前面路口竟然滿了縣城民衆，黑地足有數千人，這些都是將士的家眷，聽說王妃來探他們，他們都從四面趕來，侍衛們有些張，陶湛卻笑了笑，拉著兩個孩子，迎了上去，人羣有些涌起來，士兵們慌忙上前攔住。

“王妃新年好！”有人大喊。

陶湛停住了腳步，朗聲對衆人道：“將士們都在前線浴戰，漢王殿下也要在前敵指揮作戰，不能回京和家人團聚，我代表漢王殿下來探大家，希大家能過一個祥和平安的新年，漢國所有軍戶，每戶人家都能得到一隻羊，這是漢王給大家的一點點心意，希大家不要嫌棄。”

衆人緒激，一起大喊起來，“謝王妃，謝漢王殿下！”

不知是誰振臂高呼，“漢王萬歲，王妃萬歲！”

“漢王萬歲，王妃萬歲！”

呼聲震耳聾，所有人的緒都被染了，人們發自心的呼喚，就連諸葛果的眼睛也溼潤了，忍不住回頭對劉致道：“你要記住了，這些都是你的子，你將來一定要善待他們，惜他們，否則我絕不饒你！”

劉致默默點頭，沉聲道：“我會的！”

陶湛卻很驚訝，回頭著諸葛果，才忽然發現，這個的中，竟然有一顆如此善良寬的心，陶湛也被了，不握住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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