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和高書凱站在仄的出租屋， 看完了清秀年悲慘而又短暫的一生。三名男子將他的碎藏在早已挖好的墓中，借別人的手掩蓋了自己的犯罪證據， 然後退了房租，離開了這座城市。

他們乘坐的汽車路過這塊墓地時已近黃昏， 清源山被鮮紅的殘籠罩著，遠遠看去彷彿遍地是。林淡和高書凱的視角也隨之發生了改變， 從出租屋， 轉瞬移到了山頂。

“怎麼樣， 我的一生不彩？”一道沉的嗓音忽然響起。

林淡立刻把高書凱拉到自己後， 轉頭看去， 卻見那名清秀年正坐在一塊墓碑上， 滿臉都是詭笑。林淡死死盯著他， 並不說話。高書凱想走到前， 把擋住， 卻每每被拽了回去。

清秀年見他們拉拉扯扯的， 都想護著對方，不出饒有興致的表。他拍了拍手，哄道：“怎麼樣， 你們想出去嗎？”

林淡依舊不說話，高書凱思忖片刻， 開口道：“你怎樣才願意放我們出去？”

“我之前不是告訴你了嗎？只要你把借給我， 我就放你們出去。這裡是我的鬼蜮， 沒有我的允許， 誰也別想隨便進出。”清秀年徐徐道：“這個條件很簡單吧？我的被在別人的棺材底下， 永世不能翻，我的靈魂也不能離開此。走出清源山後，我自然會歸還你的，然後去找那些人報仇，就這麼簡單。”

高書凱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相信這些話，所以纔會被這隻鬼拉過往，代替他承被殺的痛苦。對方試圖通過摧殘他的和神，來達到讓他妥協的目的，但他始終咬牙堅持住了，直到等來了林淡。

然而此時卻由不得他遲疑，因爲林淡也在，他不能讓遭同樣的痛苦。

想到這裡，高書凱就要點頭答應，卻被林淡飛快捂住了。直勾勾地盯著清秀年，冷道：“把借給你，你還會捨得還回來嗎？你既然能製造鬼蜮，那麼應該是一隻鬼王，奪取別人的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之事。與高書凱一塊兒來的人那麼多，你不借別人的，爲什麼偏偏看上他的？”

還有一句話林淡沒問出來，那就是爲何一定要高書凱親口答應，年才能搶佔他的？這樣的形，與之前那名詭異男子何其相似？難道這個世界裡的鬼，都如此講道義嗎？

但林淡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尋常鬼怪若是有能力，早就奪舍了，又哪裡會問這麼多廢話？由此可見，眼前這隻鬼和詭異男子，應該都是了同一種制的影響，二者之間相隔了太多年代，本無關係，那麼與這種制產生集的，又是什麼呢？

種種問題的答案，只有等到出了鬼蜮，林淡纔有時間探究，眼下，得想辦法帶高書凱離開此。這是一隻鬼王，實力遠遠超出了的預估，而聖蠱現在還在孵化中，能夠用的力量並不足以撕破鬼蜮，更無法殺掉這隻鬼。

但無論如何，林淡總要試一試。握了握高書凱的手，慎重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能答應把借給他。哪怕我死了，哪怕我們墜了地獄，你始終要相信這一切都是幻覺。唯有你堅持，我們纔有走出去的希，你放棄了，我們不死也得死。”

高書凱用力握住的手，點頭道：“我一定不會答應他的。林淡，你準備做什麼？”到了這會兒，他纔對林淡的份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與艾雨、周楠一樣，都是玄門中人，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能力。

林淡並未答話，腳尖一點就衝年攻過去。

年的在半空中時時現，本沒讓到一片角，裡還低低笑著：“你很聰明，一眼就看了事的本質。沒錯，他的確是我心挑選的皮囊。你們不答應沒關係，我可以等，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林淡一句話都懶得與他多說，踏著一塊墓碑躍上半空，漆黑的指甲狠狠朝年刺去。年不斷閃躲，就不斷攻擊，招式越來越刁鑽，行越來越敏捷，彷彿不知疲憊。纏鬥了幾十個來回，年竟被抓破臉頰，流出許多類似於黑的氣。

鬼也會傷，這種奇事顯然令年到很震驚。他抹掉臉頰的跡，咬牙切齒道：“你是什麼鬼東西，竟然能傷到我？”

林淡用更凌厲的攻勢來回答他的問題。

年遊刃有餘的形開始顯出一些狼狽，再次被抓傷後，他忽然消失在原地。林淡似乎想到了什麼，迅速撤回高書凱邊，剛靠近對方卻發現他的臉竟慢慢變了年的臉。

“你很厲害，是我小看了你。”年測測地開口，“既然如此，我就讓你也嘗一嘗無能爲力的覺。”

林淡待要後退，卻已經來不及了。年忽然欺近，將推了幻境。再睜眼時，已經附在了年，代替他重現生前的種種遭遇。像一傀儡，按照年的行爲模式去生活、學習，又像一個旁觀者，眼睜睜地看著他墜地獄。

他了一個男朋友，對方送他回家時，忍不住在漆黑的樓道里吻了他。他們抱在一起，那樣甜，那樣快樂，卻全然不知道，在更爲黑暗的角落，還有一個人正用惡毒的目看著他們。

年的向就這樣被同租者發現了，對方還把這件事告訴了另外兩個室友。他們決定“爲民除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變。態。起初他們只是當面咒罵，見年慘白著一張臉不敢反抗，漸漸變了拳打腳踢。他們威脅年要去學校舉報他，以此來迫他爲他們當牛做馬，而年的弱和不反抗，讓他們找到了凌的快。。

他們的行爲開始升級，從打罵發展到了囚、施，最終變了謀殺分。

年的無助、絕、痛苦，林淡統統都能到，卻無能爲力。只是困在這副皮囊裡的囚徒，本無法主導他的命運。毫無疑問，他的經歷十分可怖，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爲過，尋常人只經歷一次都會發瘋，更何況是永無止境的迴？

眼看第二次迴快開始了，林淡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於是冷靜說道：“連區區一副棺材你都掙不掉，難怪你會被這些下三濫殺死。如果換是我，換任何一個有的人，都不會落到你這種下場。你之所以會被殺，只能怪你自己沒用，怨不了任何人。你有什麼資格說報仇這種話？你就是個廢。”

仄的空間開始扭曲變形，用力著林淡的魂，而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年沉的嗓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那我倒要看看，當你落到這個境地時，你會怎麼辦。”他輕笑一聲，讓幻境倒轉回來。

下一秒，林淡發現自己正被一個高壯的男人用力勒著脖子，還有兩個人住了的手腳，讓無法彈。年一聲招呼也不打，直接讓重演了他被殺的那一幕。可以自由支配這，卻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太累，太，太虛弱，即便不被勒住脖子，也活不了多久。

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終至停止。高壯男人這才鬆開電線，低聲道：“把刀和鋸子拿過來。”

兩名同夥去拿工，高壯男人探了探林淡的鼻息，卻沒料竟忽然睜開眼，朝他猛撲過去，一雙手死死勒住他的脖子，用牙齒咬破他頸側的皮，開始瘋狂吸。已經連續了很多天，腥鹹的非但沒讓到噁心，反倒極大地刺激了的食慾。像一匹狼，咬住獵就不撒手，四噴濺的染紅了的，也染紅了的眼珠。

男子從劇烈掙扎到無力搐，前後只花了幾十秒的時間。

林淡從泊中站起來，隨意撿了一個啤酒瓶敲破，然後有氣無力地靠在門後。

聽見玻璃碎裂的響聲，另外兩名男子匆匆跑進來查看。當先那名男子剛過門檻就被林淡的啤酒瓶扎穿了脖子，流如柱。後面那名男子嚇呆了，尚且來不及反應，林淡已。出啤酒瓶，直接。進他的眼珠。

兩名男子一個捂著脖子緩緩倒下，一個捂著臉四撞，他們帶來的尖刀和鋸子掉了一地。

林淡的很虛弱，做完這一切已是氣吁吁、臉白如紙，但毫不敢鬆懈，撿起一把刀，踉蹌著走到瞎眼男子後，割斷了他的頸脈。濃稠的鮮在地上緩緩流淌，最終沒過了蒼白的腳背。在水中站立良久，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片白閃過，場景變幻了。林淡發現自己回到了年剛被這三個人欺負的時候。他們還不敢做得很過分，只是把他堵在巷子裡毒打一頓。林淡能支配這，卻不能用任何一丁點屬於自己的力量。真正變了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年，被打得頭破流。

發現自己無力反抗後，只能抱住腦袋，蜷在角落。等三人的毒打結束，並未像年那樣躲起來療傷，而是直接撥通了報警電話。

年其實完全可以退租，進而遠離這三個惡魔，但他沒有那樣做。他有太多太多的顧慮，也有太多太多的膽怯。他害怕三人去學校舉報自己是同，也害怕父母的責難，更害怕別人異樣的目。於是他只能一次次地被欺辱，又一次次地選擇沉默。

但林淡不會沉默。去醫院驗了傷，並把三人告上法庭。三人被刑拘了半個月，賠償了一筆款項。年的父母得知此事不遠萬里趕來看，雖然很生氣，卻更爲心疼。學校並未開除的學籍，向是不能選擇的，並非一種過錯。的同學有的鄙視、遠離，有的鼓勵、支持。

搬離了那個出租屋，讓生活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