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踏旅途

  李績把目投向衛小娘子的花燈上，這是個簡潔的燈棚，沒有過多的裝飾，花燈也只有一盞，一盞巨大的花燈。

  和這個年紀的孩子們喜歡的花鳥山水不同，這盞巨大的花燈實際卻是一張圖，上面畫有城市，江河，道路，人，馬車帆船，仔細一看，不正是西昌城麽？看到李績疑的目，衛小娘子輕輕道：

  “這是父親生前畫的，他說以後要是遊歷天下走的遠了，看看這副圖，就能想起家鄉的樣子。我把它做花燈，有了亮，父親九泉之下，也能看到的……”

  看的出來，小娘子和父親的很深，讓人晞噓。但問題是，這樣一副圖，卻怎麽作詩？正當李績冪思苦想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呦，還真有人敢在這燈棚提詩呢！”

  周家子搖著折扇走了過來，後跟著幾個長隨，他是個偽士子，平日裡更多的，卻是和西昌一些混混流氓混在一起，其父為西昌典史，不大卻有些實權，周家和衛家在商業上很有些齷齪，以前衛父在時不敢多事，現在衛父死了，自然要跳出來得些便宜。

  “我道是誰？原來是個外鄉來的羊牯，知道我是誰麽？”周家子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你是誰我不知道，我是誰你知道麽？”麻煩找上門，李績怎肯退？他本亡命而來，又何懼亡命而去？這等紈絝最是欺怕，他見的多了，大城市的混混，未必比小鎮上的混混更敢見。

  “哪裡來的賊廝鳥，還很，今次燈節衛家燈棚就不能有人提詩，這便是小爺的規矩，你仗了誰的腰子竟敢杵逆於我？”周家子走到近前，滿酒氣撲面而來。

  李績轉，揚手，‘啪’的一記耳狠狠扇在周家子臉上，還未站穩，又被李績拎住領拉到前，揚了揚手中斷劍，“吾便是仗了它的腰子，你待如何？”

  周家子被一耳扇的正發蒙，看著對方手中斷劍，聽到對方的話語，忽然想起某種牽扯，不由心中大驚，急忙喝止住幾個長隨，“這位，這位……你，您……”

  “滾！”李績一把推開他，“莫再讓某看見，否則棲霞都救不了你。”

  周家子聞聽此言，腳底一個踉蹌，再無懷疑，掩面急匆匆離去，後面跟著幾個莫名其妙的長隨。

  李績如此作為，倒不是弄險，自來這個世界，他已慢慢發現道家在這方天地無與倫比的影響力，竟比之府還要強盛幾分，在方才人群的談論中，他已知道軒轅是個比棲霞派還要強大的存在，衛父是軒轅弟子，斷劍也是軒轅所出，所以故意暗示周家子自己與軒轅有關，果然便嚇跑了對方。

  當然，這個事是經不起推敲的，但佐證需要時間，明日自己就將離開西昌，又怕他個甚？

  這一打岔，反倒讓他有了想法，也不猶豫，直接揮毫寫道：

  ‘東南形勝，三江都會，西昌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猗，竟豪奢，重湖疊巒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裡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戲釣叟蓮華。千騎擁高牙，乘醉聽蕭鼓，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池誇。——月氏國魏國。’

  衛小娘子一邊看，一邊哭，泣不聲的喃喃道：“父親看到會喜歡的，一定會喜歡的，這就是我們的家啊。”

  把斷劍揣懷中，沒有再打擾沉浸在悲傷中的衛小娘子，默默的人流之中。柳永的‘海’，此時此景，秒殺。

  青蒼江堤岸距離西昌城不過四，五裡，不過中間隔著的，是大片的棚戶區，所以道路無數，時間還早，返城的並不多，而出城看燈的要出早就出了，現在也沒人往江堤趕，故此在這片棚戶區找個僻靜地方很容易。

  李績隻撿僻靜行走，不多時，幾個黑影便追了過來，兩人在前，兩人在後，還有個在弄口把風的，倒是配合默契。一個胖大黑漢子晃著膀子走到近前，“這位公子，俺黑虎卻是要向公子借件事。”

  “要錢？要？要命？”李績冷冷的看著他，他沒時間和這些混混廝扯，要錢便揍一頓，要命那就更簡單，殺了便是。

  “呵呵，這位公子好膽量，命俺黑虎是不要的，為十兩銀子犯不上，俺……”

  話未說完，一個拳頭迎面砸下，小巷裡一陣飛狗跳，不多時，李績面輕松的走出巷子，後面幾條黑影躺在地上不止。

  六月初七清晨，西昌城北門，一騎雙馬急馳而出，不知所蹤。

  六月燈節很快過去，西昌城在詩詞，人兒的裝扮下愈發的麗，高雅，這是文化的沉澱，也是每年這樣的沉澱才能累積出一座城市的底蘊。當然，也有不和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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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貨，五個人，還是五個強力壯的所謂市井豪俠，竟然被一個區區士子放翻，在棚區足足躺了一個晚上，這說出去誰信？誰信啊？”某宅院，一個士子怒聲喝罵著，“竟然還想著管我要那十兩銀子？我呸！”

  “老爺，這事鬧大了恐怕於您譽有損，那五個地可是什麽都能乾出來的，不說找茬鬧事，便是他們那張大，咱們書香人家，也是吃不消啊。”中年管家道。

  “那就找人，再找人揍到他們閉為止。”士子尤自恨恨。

  “老爺……這樣的話，恐怕還得花幾十兩銀子，還未必一定管用！”

  “這些醃臢貨，哪有一點點禮義廉恥，罷了，罷了，你自去理便是，吾與這些人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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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呯’一聲脆響，一隻玉瓶被摔的稀爛，“好你個魏國，竟敢冒充道門中人招謠撞騙，真正氣煞我也！”

  典史宅邸，周家子怒道，“師爺，可曾通過衙門查得此人行蹤？若不抓到此人，怎消我心頭之恨！”

  “公子，已經查到了，只是初七一早，此人雙馬奔北而去，距今已有四天。”師爺小心翼翼道。

  “那還不讓衙門派人去追啊，這種事，還要我特意吩咐不？”

  “公子，沒有名目啊……以何理由？不過街頭口角廝扯，那判如何肯派人？你也知道，王判本就與大人不合。”

  “那道門呢？這廝冒充道門恐嚇於我，這總不是假的吧？對道門不敬，隻這一條，就要他半條命。”

  “使不得，使不得，公子，那日之事我已問過幾個長隨，那魏國並未明言是道門中人啊，都是，都是公子您會錯了意，這要是告之道門仙長，仙長自有明辯之法，到時，恐怕倒霉的就是您了。”

  “這也不，那也不，要你們何用？”周家子怒意，

  “都是那衛家小娘，不如這便使個計，奪了衛家產業，你看如何？”

  “不，典史大人昨日還與我說，衛家之事要緩，衛父新死不過一年，誰知道他有沒有同門師傅師叔師兄弟還記掛於他？等個三年五載沒有靜方才妥當，否則若真有他同門來探，我周家死無葬之地也。”

  ‘呯’又一隻玉壺砸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