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沒給南宮燚回信,不是不想而是沒法回。
太子殿下在信中寫了不必回信,這信是南宮燚剛抵達江南時寫的,收到信這會,南宮燚已經即將啟程返回王都了。
夜,萬籟寂靜。
寢殿的燭火還沒熄,罕見地,宋窈有些睡不著,
著雪長袍慵懶側臥在床榻,手撐著半邊側臉,來來回回翻看夫君寫給自己的信。
南宮燚不在的這八天裏組織裏剛好有些事,又以太子妃的份,代表南宮燚和整個東宮出席了幾場大大小小的宴會,說實在的,有些累。
倒不是應付得累,是裝得累。
其實類似這樣的場合在還未嫁東宮前也常有,誰讓是丞相之,再者那些年組織才剛剛起步,
和這些人打道,無論是對明麵上的份還是背地裏的份,都能帶來利益。
嫁東宮後就不同了,沒利可圖的宴會就懶得應付,沒必要的宴會自然就去得了。
太子妃的份擺在這,去了是抬舉;不去隻送禮,主人家都要擺出寵若驚的模樣連連道謝;禮都不送,人家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說白了,自從嫁給南宮燚是活得越來越隨心所。
以至於南宮燚不在的這段時間乍一下忙起來,還有點不習慣,覺得可累,可乏。
白天忙,夜裏倒頭就睡,睡得可香。
當然也會想念太子殿下,不過要麽沒太多的時間想要麽被打斷,要麽想著想著睡著了。
像今夜這樣夜不眠,難得。
宋窈覺得這樣不好,明日二皇子府中辦賞宴,答應和小姑子一起出席,
府中也有一些賬本要看,太晚睡明天一整天肯定沒神,遂開口。
“來人。”
寢殿門開,外殿的燭火亮起,進來兩個負責守夜的丫鬟,恭敬詢問主子有何吩咐。
宋窈這會兒已經坐了起來,一邊小心地將信重新折好一邊道:“去拿安神好眠的香來點上,今晚守夜也仔細些。”
兩名丫鬟:“是。”
隔天,申時,二皇子府上。
深秋是花盛開得最好的時節,申時是一天中賞最好的時辰,此時,宴會氣氛正好。
有人寫詩,有人作畫,有人讚不絕口……
邀而來的人很多,有家子也有朝中員以及家眷,還有文人雅士,以及富甲一方的商賈。
於宋窈而言,這裏麵很多麵孔。
都是南宮燚在東宮時,常來東宮走的,甚至還有許多是眾所周知太子黨的人,例如柳文景。
當然,這些人都第一時間來拜見這個太子妃,或許是沒料到會出現在這,都很驚訝。
這場賞宴,有點意思。
宴會過半。
南宮嫣:“嫂嫂,你看這盆凰振羽如何?”
宋窈收起思緒,循聲看去。花紅黃相映,彩奪目,整個花形優人,
花如其名,賞其花,便會聯想到凰展翅的妙容姿。
“很。”
如果長過程中能施點有營養的花,應該會盛開得更。
南宮嫣:“是吧是吧,我也這樣覺得。我打算待會向二皇兄討要這盆花然後拿去送給母後,相信母後一定會喜歡。”
宋窈看公主殿下對這盆花不釋手的模樣,不由在心裏歎小姑子被保護得太好。
眼角餘瞥見朝們這邊過來的南宮槿,挑了下眉,後知後覺自己的多慮,
在父皇母後和兩個兄長的羽翼保護之下,公主殿下就算是一輩子天真無邪地活著,又有何妨?
南宮槿:“皇嫂。”
不知是那日單方麵挨揍的緣故,還是事後南宮燚說了什麽的緣故,亦或者兩者都有,
總之自那之後,一向對很有意見的七皇子殿下再見態度放尊重了不。
宋窈:“七弟。”
宋窈擺出皇嫂該有的態度,虛偽地一笑,兩人簡單客套寒暄一兩句就結束話題。
南宮槿之所以會過來,是過來看著南宮嫣的,奈何公主殿下是個活潑的子,
滿園子名貴的花一下子看看這朵一下子看看那朵,都覺得大飽眼福,怎麽看也看不夠。
等兄妹兩人走遠,有人走近。
是二皇子。
二皇子的母妃是四妃之首的賢妃,外祖是戶部尚書,在所有皇子中,可以說是最有實力和太子一爭高下的皇子。
而且。
許是年齡相仿,許是兩人的母妃在未出閣時就是手帕,母妃是德妃的三皇子一直都站隊二皇子。
二皇子:“皇嫂。”
二皇子是典型的皇家子弟形象,養尊優溫潤如玉,十分有禮地行禮人。
兩人客套過後,二皇子笑問起:“不知今日我府中辦的這賞宴,是否能得皇嫂的眼?”
“二殿下說笑了,……”宋窈答得十分方,言行舉止從容大方,端的是東宮主人應有的姿態,人挑不出半分錯。
幾句話下來,不管二皇子話裏話外如何暗藏鋒芒,宋窈都能四兩撥千斤地回敬回去。
不知道是覺得自己在話上竟然鬥不過一個人麵盡失,還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有竹,
二皇子不再遮遮掩掩,折下一朵雅白的十丈垂簾花笑道。
“今日邀來我府上賞的這些人,皇嫂可覺得眼?”
宋窈麵不改,掀:“是眼。”
視線停留在二皇子手上的那朵開得十分好的雅白十丈垂簾上,記得,這是花中南宮燚尤其喜歡的品種,東宮花園就栽種了一片。
二皇子注意到宋窈的目,知道宋窈這是明白了自己特意摘下這花的意有所指,笑意更甚。
將花隨意丟在地上,繡著祥雲的靴子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踩踏上去,接話:
“那我就放心了,我不打擾了,皇嫂慢慢賞花。”
二皇子離開後,宋窈神依舊。
眸從地上那朵沾染上汙泥破碎的十丈垂簾掠過,並未驚起多波瀾,沒那麽稚,一朵花罷了,代表不了什麽。
重要的是,南宮燚。
疊在華裳寬袖裏的雙手,右手去挲左手食指上的白玉扳指,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所幸,除了那塊令牌以外還另外安排了人手,如果南宮燚遇到麻煩,但願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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