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放宇文晟
從馬車的後車廂,那一段螺旋步梯上到車頂,上面有四個玄甲軍正半蹲在欄桿邊戒嚴。
他們分別蹲駐四角,巡查周圍的異,好第一時間彙報給前面駕車的潤土。
鄭曲尺跟宇文晟走上來時,一名玄甲軍聽到靜,立馬轉過頭。
「將軍,夫人,你們怎麼上來了?」
四人一訝后,趕忙道:「將軍,夫人,方才我瞧見巖坡後有人影晃,據這周圍高地與巖坡分佈的地勢分析,對方只怕布有弓兵地道上行殺。」
人在明就容易遭到暗箭擊,自然是車廂有遮擋更為安全,但為了偵查敵,必須得有人冒著被一箭殺的風險,在車頂上風放哨。
鄭曲尺見他們刻意矮蹲下來,借著車頂那些聊勝於無的欄桿遮擋避險,當即道:「這樣不行,你們讓開些,我來布置一下。」
布置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包括宇文晟在,車頂上五人都不解地看向。
「布置?你要做什麼?」宇文晟問道。
鄭曲尺簡單給他們解釋一下:「其實這車頂的設計,我本來就打算加上一些防的功能,我當初設計的時候就想過,這種大型的馬車最是顯眼,若是遇上了危險,該怎麼來反擊呢?」
只是時間太,還沒有將的全部想法都實現。
車子還在跑,移的時候穩住子,一步走過去,「啪」地一下就掰下了車頂的桿子。
這桿子是用榫卯結構固定起的,只要有技巧加上力氣,就能夠輕易將它們拆卸下來。
拆完這邊,又從包包里拿出小鎚子,將卡進凹槽的頂坐大刀闊斧地敲敲砸砸,對於這一方面是專業的,幹起來既利索又迅速,沒幾下的巧勁,就將組裝好的坐椅變了十幾塊方正的板子。
然後又再將從上掏出刻刀、鑿子,還有一些趁手可用的工,對著這些分解出來的組件就是一頓哐哐造。
沒幾分鐘,又重新將它們給組裝了起來,扛起這些板子,重新咔咔就是一套順暢流程的安裝。
這期間,宇文晟他們一邊盯哨周圍環境,一邊目不暇接地看著有條不紊的干起了拆裝的木工活。
只見之前還是一個四面開闊敞亮的觀旅行的二層車,一下子就被改造了坦克封閉型,只除了一個天井頂,四面都給擋住了,但為了不影響車子前進的速度,前面的擋板呈銳角低於四十五度角,這樣就可以有效減弱風向對車造的阻力。
「這……這也行?!」
第一次見到現場改造車子的玄甲軍一個個都驚呆了。
鄭曲尺對它們敲了敲,又了一下牢固程度,在確定沒問題之後,巡視一圈,又想起了一個問題:「等我一下,我給這些板子開個口,要不然就沒辦法偵察外面的敵了。」
走到木板前,拿出炭筆,不用尺子,就在上面整齊地畫出了很標準的橫豎線,比了比大小跟尺寸,確定無誤之後,就轉對宇文晟道:「將軍,你看到我畫的線了嗎?」
宇文晟角含笑地看著:「看到了。」
指揮道:「你一會兒用劍的時候要準一點,不要過線了,這種寬度跟長度,恰好就合適我們觀察外面,又可以很好的保護我們不被外面的暗箭或投矛傷到。」
宇文晟聽明白了,他有些訝然道:「你讓我用劍替你開槽打」
而玄甲軍也被將軍夫人的膽大妄為給驚嚇到了。
怎麼敢將軍做這種事?況且還是要用將軍拿來殺敵的劍來削木頭,這簡直就是荒謬啊!
夫人完了,將軍鐵定會翻臉,說不準還會將夫人好好訓斥一頓。
到時候他們這些人,雖然份低微,但還是得給將軍求一個,畢竟將軍夫人費心儘力做下這些都是為了他們著想,他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將軍夫人被將軍罵哭。
他們可太知道將軍的毒起來,是會要人命的。
鄭曲尺此時完全沒意識到在別人眼裡攤上大事了,還一副理所當然道:「我手上沒有趁手的工,你劍法這麼了得,只需要在上面欻欻地一比劃,就可以搞定了。」
宇文晟一時沒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
玄甲軍當場就暗暗了一把汗拳,果然,將軍不可能答應的,沒瞧見將軍一副「你怕不是在想屁吃呢」的表嗎?
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的表,反倒鄭曲尺一下心虛了。
暗忖,難道他的劍是定了的,只能拿來殺人,不能拿來當工使用?
……那算了吧。
「那我自己慢慢鑿吧。」
垂下雙肩妥協了,掏出刻刀正要上前,卻見宇文晟手輕飄飄地拉過懷,已經是劍起一揮,只見道道寒炫亮過眼前。
鄭曲尺一僵,甚至覺到一寒意爬過坦在外的皮,皮當場就有些麻木了。
而下一秒,宇文晟收劍,一切的異樣便消失了。
鄭曲尺這才暗暗吐出一口氣來,再抬眸一看,卻見畫的木板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但出手指輕輕一按……啪噠,一塊邊角如豆腐的邊角料就這樣掉了下來。
睜大了眼睛。
而玄甲軍卻是驚掉了下。
將軍罵了將軍夫人嗎?
沒有……
將軍夫人哭了嗎?
笑了……
將軍幫夫人削木頭了嗎?
他削了……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樣一柄殺敵無數的寶劍,那樣一位曠世雄主,竟有一天會聽從自家妻子的話,用這樣一柄寶劍大材小用地跑去削木頭……
眼前這個寵妻無度的將軍,還是他們以前認識的那個將軍嗎?
鄭曲尺將它舉起來,一臉驚奇地看向宇文晟,想讚讚他,奈何語文水平有限,只能幹地讚歎一聲:「就你這出神化的劍,不當一名木匠都可惜了。」
宇文晟很順口便接下這句話:「所以,當將軍是委屈我了?」
「……」是瓢,他都混到鄴國一人之下的崇高地位了,卻拿他跟木匠類比,簡直腦子有包。
他見被自己的一句話懟到變一個氣包的模樣,方才心底因得寸進尺而產生的鬱好似都被一真實的笑意給衝散了。
他凝注著勞作過後紅撲撲的小臉蛋兒,角翹起道:「不過,有一個當匠人的妻子,的確是一件神奇的事,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化腐朽為神奇。」
鄭曲尺怔然地看著他,見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毫無刻意恭維的意思,當然又算什麼,他也沒必要去恭維……
可是他們明明就沒有為真正的夫妻,為什麼他可以這麼自然而然地說些話?
玄甲軍一聽將軍不僅會削木頭,還會夸人了,他們這時才終於領悟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全都是小丑,將軍跟夫人他們私底下是怎麼相的,本不是他們能夠想象跟揣測的。
但至有一件事是他們看明白了……「夫人當真厲害啊!」
一語雙關。
他們看著煥然一新的車頂,兩眼放道:「現在一下就覺更為安全了,哪怕有暗箭來,我們都不必擔心了。」
鄭曲尺回過神來,趕掩飾地笑了一聲,將工再一樣樣收撿起來:「其實如果能給我再多一點時間,我還能夠改造得更好。」
「不用了,他們已經來了……」
宇文晟忽地轉過頭,他微躬起子,過之前開的槽口,看到了外面已經開始蠢蠢起來的人了。
來了?
鄭曲尺趕也湊過去,看到了嶺脊起伏和緩的黃土高嶺之上,開始出現了不的影,他們就像從土裡鑽出來的蟲蟻冒頭,那若若現的存在直人渾發。
「他們不是巨鹿軍嗎?」
鄭曲尺認得巨鹿軍不是穿這種服飾的,之前跟付榮險些撞見的那一支隊伍才是巨鹿軍,那這些人又是哪裡來的?
宇文晟卻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南陳國。」
偏過頭看著他,人有些懵:「南陳國?可是,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可是巨鹿國的邊境,南陳國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們的軍隊這樣擅自闖別人的國境,是打算跟巨鹿國開戰嗎?
不對,顯然不是這樣的,他們反倒像是借了巨鹿國的道,專程來埋伏他們……
「不對勁啊,宇文晟,我們是不是上當了?」鄭曲尺忽然反應過來了。
南陳國的人怎麼知道他們會從這條路過來?
這隻有兩種可能。
要麼就是遇巧了。
但遇巧的可能太低了。
要麼就是……他們跟巨鹿國的人早就結盟了,他們早就算計好一切,在每一條他們可能出現的必經之路設下埋伏……
也就是說,他們哪怕擺掉了巨鹿國的兵馬,也會如期遇上南陳國的人,因為要從巨鹿國回到鄴國就只有那麼兩條路,只要知道他們的目的地,那麼清他們的行軌跡也就本不難了。
宇文晟拔出了劍,給講了一個冷笑話:「殺他們就不算上當了。」
鄭曲尺:「……」
這種嚴肅的時刻他能不能正經一點啊。
「別衝啊,咱們再商量商量,他們這麼多人,哪殺得啊,要不,咱們還是選擇掉轉頭吧。」
這人什麼病啊,不就依靠暴力來解決問題,要知道人是文明的創造者,也是文明的接力者和傳播者……
這時,遠突然傳來一道囂張得意的喊聲。
「宇文晟,你終於來了,你想不想看看你這些忠心的下屬接下來會是什麼下場?」
鄭曲尺聽到了聲音,奇怪道:「什麼下屬?」
他們的人不是都在車上嗎?
鄭曲尺趕調整角度,努力辨認喊聲的方向,卻見到了一個山坡上,有一批軍隊正押跪著十幾人朝他們這邊瞭囂。
那十幾個人,周都是傷,鮮淋漓,顯然在這之前遭過一番折磨。
「他們……是誰?」鄭曲尺怔然地問道。
玄甲軍也過槽口看到了那邊的況,他們臉遽變,死死地咬牙關,許久才痛聲道:「……是將軍安排在渡口接應我們的人。」
「是玄甲軍。」宇文晟淡淡道。
鄭曲尺看對方這架勢,忽然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了,瞳仁一窒,認出了其中有一個人正是在營寨跟聊過野菜話題的士兵。
這些人都是從長馴坡營寨出來的人,有些慌道:「我們得救他們。」
宇文晟眸中的暗漩渦,令人不寒而慄,他道:「來不及了。」
「哈哈哈,宇文晟啊宇文晟,你這個頭烏,你躲在車裡不肯出來是吧?好啊,那我就先好好地招待一下你的這些忠心下屬,殺了他們!」
只聽他一聲令下,押人的南陳國士兵就手起刀落,噗——鮮紅的噴濺了老遠,十幾個人頭就這樣軲轆地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他們至死,沒有求饒、沒有呼喊、沒有痛哼一聲……他們至死,都保持著鄴國士兵對敵人最高傲的蔑視態度,寧死不屈。
鄭曲尺一雙通紅的眼睛被一隻冷白冰涼的手遮住了。
「曲尺,別看了。」
雖然那腥殘忍的一幕被遮擋住了,可是那十幾顆頭顱滾落的畫面卻深深地印刻在了鄭曲尺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渾發抖。
這群畜生!
太可惡了,太不是人了!
鄭曲尺徹底怒了:「去,宇文晟,趕去劈了他們!」
宇文晟看了一眼,道:「好!」
一個「好」字剛從鄭曲尺的耳邊掠過,他人已經飛出了馬車,人在黃土高坡瘠骨嶙峋的「肋骨」跳躍,飛快地接近敵方所在位置。
鄭曲尺微愣。
……他真去了?
潤土顯然也看到將軍獨自前去敵的影,他神大駭,當即勒停了馬匹,停下了繼續衝刺進敵方「腹地」的打算。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打算,只能一躍而上至車頂:「夫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將軍的意思潤土懂,他獨自前去應敵,便是想留下他們護好夫人安危。
鄭曲尺直接就被潤土給問傻了。
怎麼辦?
哪知道……但面對他們這麼多雙注視著的眼睛,不能說不知道,更不能表出慌與張。
宇文晟去殺敵開路了,這個時候就剩下這個將軍夫人在這裡,他們不問問誰去?
得振作起來,努力想一想對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