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不可能！「絕」類題，怎麼會難這樣啊？

總歸會有相對簡單的吧。

俞滿七不信邪，他又跑到了另一面石牆，繼續看題。

論：舵葉面積的平衡舵，令船舶轉向不夠靈活，除了平衡舵，假設以升降舵進，現知它應用於沙船中，過淺灘時，將舵提起，進深水領域時將舵降至水下，再配以多桅多帆，請以明圖示之。

嘶——

俞滿七雙目瞪得跟銅鈴一般大，不可置信。

怎麼這一題比一題更難啊，連造船的圖紙都給整出來了。

他傻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終於死了那條心。

這「絕」類題，很難。

比之前三類，只需在木匠類造藝深，便能夠答出不道題。

而這「絕」類題，所要求的答題者，基本上那就得是全能、全面才行了。

他心有不甘，稍思索了一下，又狐疑地轉向鄭曲尺的方向。

究竟是真的在答題，還是在紙上糊弄字數混時間？

但對方可是能夠造出盤龍馬車的工匠，所以這兩個選項都他覺得不靠譜……

可打死他也不相信，能夠一一答對這些難題！

他舉棋不定，哪怕眼睛都焦聚著火了，還是陸續又多看了幾題。

終於，他找到一小部分題型是他稍微能夠理解的。

當初師傅授課時，也曾給他講過一些典型土木建設的缺優劣勝，但是理論的東西，要說懂，那也只是半懂。

要答全、答準，他本沒有把握。

眼前這累累刻於石牆之上的「絕」類題，他越看，越覺得眼前就是一片深不可測、遙不可及的汪洋大海。

而他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什麼都只是一知半解，只見方寸天地。

「停下吧，俞滿七，你今日只是來戰勝同輩同級的工匠，如這般七國頂尖大匠所設下的境難題，並非現如今你所工、並非你所技、並非你之能，能夠到的高昂廣闊天地！」

他對自己狠狠勸誡一番，被「絕」類題所打擊yue了的意志，才再度堅了一些。

他若都不行，他就不信圍者九人，誰能更行！

那個「鄭青」，若只答「絕」類題，那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自取滅亡。

但見那個娘兒們唧唧的宇海，魁梧糙漢莫名，全都聚會神、竭盡全力地在答題，他便也不分神去時刻關注鄭曲尺那方。

不過，即使確定了這個鄴國工匠不足為患，他如今答題的分數與速度，基本上與宇海、莫名他們不相伯仲，他還是必須得做些什麼……

「工」、「巧」、「技」的題，雖然與「絕」比相對簡單，但八人共同爭搶，各挑完自己擅長的那一部分答題，剩餘沒把握的部分，就只能擱置。

有人會選擇朝下兼容，但這樣只會越答分越，也本拉不開分數差距。

「工、巧、技」，「工」類一分是最後的選擇，「巧」、「技」類，他已挑擇了他會的，「巧」答了十幾題，「技」類也答了十幾題，但對錯的話，他還估不準。

相信其它人大概也是這樣。

他瞥向「絕」類題，它……才是最終拉開分數差距的關鍵吧。

「絕」類題，有四分，一題，頂「工」類題四題，或許時間耗費相等，但在同樣題海耗盡后，它卻了首選。

上方，彌苦住持提醒道：「還剩下最後大約一個時辰，請圍者工匠注意時間流逝，安排好答題時間，香滅喊停那一瞬，則閉卷，不可再筆。」

俞滿七看向香爐，就只剩下這麼一點時間了，其它三類會的他都答了，最後那就拿「絕」類題拼一拼吧。

他開始向上攀登，思索「絕」類難題。

而其它人也是這樣想的，通通都跑到「絕」類題型前，看題、審題，可這一看，他們的臉頓時都綠了。

與俞滿七一開始時，是一模一樣的崩潰。

這麼難答的題，可真是絕了！

一時之間，案幾上，答題者全都搔頭抓耳，頭都快埋進答卷上了。

「這、這沒有曲尺，如何量定啊，啊啊啊……算了算了，就隨便估吧。」

「上面問什麼，騰海加爾塔至今已有千年的滄桑歲月，歷經了多次地，風雨雪暴侵襲，塔仍然不不，不傾不斜，巍然矗立，完好無損，問為什麼？這我哪知道，這、這其中有什麼工藝？艸，鬼知道啊。」

「天啊，這又是個什麼神題啊，與我等有何關係？鄴國鬼羧坡城牆地勢險峻難築，城牆、城樓、堞樓、關隘、烽火臺……如數皆砌，形巨龍臥山盤嶺之勢，所用技，何幾，何類，何難？何個啊，老子去都沒去過鄴國那個貧瘠之地，這樣的地方建築也能為典型教學案例答題？」

旁邊一工匠聽到他崩潰的抱頭痛苦，也氣不過地附和：「這題的確超綱了，這不是石匠的活嗎？咱們只是匠師一級，就得答這麼難的題？還有你瞧過那面石牆上雕題的日期嗎？是近來，就去年的事，說不準都還沒有配上正確的答案，就拿來當考題了。」

「不是吧，鄴國什麼時候也有這般工藝水準了？他們的工程，也能搬到霽春匠工會的絕類題上？」

「事實勝於雄辯，與其在這裡質疑題目，不與趕另擇所擅題答。」

一向沉默寡言的莫名，這會兒倒是難得出聲，皆因他們的聒噪打擾到他了，否則他才懶得與旁人閑話一句。

「你——」

「算了算了，他說得也對，咱們還是抓時間答多幾題吧。」

就在他們苦不堪言答「絕」類題時，鄭曲尺就跟一個答題機似的，頭也不抬，手跟永機似的，不斷地刷題刷題，刷完一題又一題，連氣都不帶的。

這種強度的答題速度又算什麼？

跟高考最後一個月的總複習刷題海，刷得疲力竭、頭昏腦漲相比，它啥也不是。

後來，通宵趕設計稿、加班加點催工程、拼死拼活搞建築，的毅力與專註早就被高強度的工作熬出來了。

任旁狂風暴雨、雷電加，都影響不到做事。

「再次提醒，只剩下不足半個時辰，請注意答題時間。」

咯噔！

再次的提醒令他們心頭驀地一。

忍不住想回頭翻閱自己先前的答題，看有沒有哪裡錯了或者偏題了。

可這十幾二十題若細細再対一遍，也要花費不時間，不如再多答一題？可萬一答錯了，豈不也是白白浪費時間？

每人的選擇不同。

有人會選擇保守回頭檢查一遍，有人則選擇冒險繼續答題。

而在他們力衝刺最後一刻的時候，鄭曲尺卻甩了甩泛酸的手腕，停筆，整理答卷，一路面無表認真答題的臉，終於出一放鬆的笑容。

決賽，一共進行了近四個時辰，不食、不飲、不休、不言，花了近兩刻鐘看題，剩餘的全部時間都拿來答題，坐姿如鍾，堅韌如磐石不移。

可剩下的一刻鐘，卻停下一切，不答題，不看題，僅放鬆僵的，整理書案。

「咦，那個阿青的鄴國工匠怎麼停下了？」

大匠有人注意到鄭曲尺擱筆，正在理順手旁凌疊放的答卷，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他們還是能夠看清楚，原本的白紙已被填滿了容，且看紙張的疊一起的厚度，還不。

是些什麼容，他們自然看不到。

「該不會是放棄了吧，連答填都省了。」

「絕類題，全對雖難，但若答上些關鍵要點，也可得分，明明都洋洋灑灑書寫了這麼多，為何剩餘的時間，不再努力一下，反倒束手就縛？」罡匠師此刻也對有些失了。

剩餘的時間，所有人都在手忙腳準備收尾，而這般閑逸待候的姿態，卻人看不懂了。

大部分大匠與圍者，愈發篤定這次圍，要麼是梁換柱頂了別人的功勞，要麼就是豬鼻子里大蔥——裝象。

終於，香爐柱香燃燼最後一灰燼，彌苦住持敲響鐘磬：「時間到，停筆。」

決賽的最後一下鐘磬敲響，他們如同被人按下定格鍵，滯停下了所有作。

終於結束了。

長時間的高度集中神，令他們周像水裡來火里去淌過一趟似的，渾都是汗，臉青白，虛地將答題歸置好。

武僧走上前，讓他們按要求，將所答題卷記名，分歸為四類，分別放「工、巧、技、絕」的匣子，再將匣子封存好，如數遞上去，由公輸即若與大匠們共同批閱。

公輸即若道：「辛苦諸位了，你們先用些食、水，暫且歇息一下。」

九位圍者，齊坐於案幾前，雖然早已神不濟、飢腸轆轆，可一刻沒等到公輸大家宣布最終得勝的翹楚，他們就張得食不知味。

而鄭曲尺這會兒也沒什麼胃口，長時間沒有進食，導致過了頭，就跟他們一樣喝了些水。

彌苦住持道：「接下來，每一位圍者的答題，將由公輸大家與十四位大匠共同打分，木匣中答卷，分歸為工、巧、技、絕，大匠判斷對錯，再統一傳於公輸大家複審，無誤則定準，若有差異，爭議極大者，十五位共審。」

九位匠人，見自己的答卷與其它人混淆在一起，再分裝於「工、巧、技、絕」四類匣中，最終落到大匠的手上。

「霽春工匠」會這麼做，一來是為了防止作弊收賣之嫌，復二審，二來是為了方便統一計分，由淺至難，逐一篩選，至最後共審難題。

一般「絕」類題，按以往經驗，題型複雜，答題各異，並沒有完全統一的標準答案，所以有時候大匠之間，爭議會很大。

開始拆封第一類「工」匣子。

當一份份「工」類答題被翻閱，十四位大匠在審改之後，進行對錯打分，再將結果傳閱給公輸即若，確定無誤，記分。

十四位大匠一人一份批改，速度倒也很快，沒一會兒功夫「工」類的題，全都批完。

接下來，就是「巧」類題，這一大類題的答題數，是「工」類題的數倍不止。

「宏勝國柳宏厚，巧題，得二分。」

「茲國於海，巧題，得二分。」

只見記分牌，除了鄭曲尺，每一個工匠的分數都在開始爬上坡。

到了「技」類題時，眾匠得分數此起彼落，你追我趕，激烈異常。

「南陳國俞滿七，技題，得三分。」

「莫名，技題，得三分。」

「茲國於海，技題，得三分。」

「茲國於海，技題，得三分。」

這一下來，其中競爭最大的，當屬於海、莫名與俞滿七三人的分數。

其中，一直低調略顯怯弱的於海卻是全場分數最高，莫名第了第二，俞滿七則第三，但三人分數相差不大，也就一兩分的差距。

而在場墊底者，自然是鄴國「鄭青」了。

至今為止，一次名都沒有被點過，因為將的答卷全數放置於「絕」類題中，前面的「工」、「巧」、「技」是一題沒答。

在「技」類題批完，便只剩下「絕」類題了。

「絕」類題，九位工匠，都選擇的答了幾題，他們加起來，大概會有十幾二十張答卷吧，然而，「絕」類題的匣子，卻被答卷塞得滿滿當當。

哦，想起來了，這裡面佔大頭的人，是鄴國鄭青。

而屬於鄭曲尺的答題匣，終於有人嘗試第一個吃螃蟹，去開啟了。

罡匠師手，將匣子打開，取出第一份答卷。

他首先是被其工整的字跡所吸引，這行楷字，運筆沉穩，工整健，點畫靈，倒是令人到賞心悅目，一目十行不覺眼累。

再一讀答題……他先是眉頭簇，一字一句繼續，然後表變得詫異，眼冒，到最後……人就不好了。

「這、這這這……」他著手上答卷，話都講不利索了。

旁的大匠見他如此失態，以為這是被氣的，不由得嘲弄問道。

「如何？答非所問，還是胡言語一通？」

然而，卻見罡匠師厚實的大掌朝案上一拍，激得大聲宣布：「鄴國鄭青，得四分！」

什麼？！

怎麼忽然就得四分了？

眾人全都一臉吃驚地看向罡匠師，懷疑是不是耳朵聽錯了。

罡匠師沒理會他們，趕忙將答題給了公輸即若。

他經讀手中答題，經過一遍複審之後，表亦怔鬆了片刻。

他緩緩轉眸看向下方，九人之中的小矮個青年，眸似湖水闐靜，靜得像一面沒有打磨過的銅鏡，亦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聲徹於殿堂：「鄭青，四分記上。」

其它人此時只覺聵振聾發聵。

連公輸大家都……

俞滿七此刻一衝上腦子，腦袋嗡嗡地響起來。

怎麼可能，鄭青，竟答對了「絕」題？！

(本章完)